野鸡被烤成蜜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片区域是森林狼的领地,没过一会儿,那些眼睛幽绿的森林狼又聚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一行人。
一开始西京四秀还有些害怕这些野狼,可慢慢地他们发现,这些狼对柏安十分恭敬,就算是随意逗弄,它们也是乖顺地任由柏安摸它们的脑袋,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就连他们,也跟着一起不被袭击。
一只巨大的森林狼咬着一头林麝过来,施施然将林麝放在矮脚孙面前,然后乖顺地走到良姜和柏安身边,蓬松的灰尾扫过良姜的小腹,尖长的狼吻蹭着柏安的手,眼神充满渴望地看着烤兔子。
柏安轻笑,如它所愿地€€它的脑袋,“你也想吃烤肉?矮脚孙,你们把林麝处理一下。”
林麝身上还有麝香,可以入药,在森林里行走的这些天,这些狼没少贡献食物。
矮脚孙和绿眼鬼去处理林麝肉,良姜坐在柏安身边一起帮他烤肉,旁边还煮着小锅的汤,那是给良姜的特制营养餐。
一头林麝也不够森林狼分食的,头狼吃过之后,才把剩下的肉分给手下,柏安烤肉的时候特意没有烤太熟,把藏有麝香的香囊割走,又割了条后腿肉剩下的林麝不一会就被啃的只剩骨头架子。
收拾完吃饭留下的残渣,柏安一行人继续前行,翻过面前这座山,就不是森林狼的领地了,柏安和森林狼告别,然后无臂虎和绿眼鬼在前面开路,一行人继续前行。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树林里突然起雾,一开始还能模糊看清楚,可雾气越来越大,浓白厚重,三米开外人畜不分。
青天白日突然起大雾,几人一时都防备起来,“都跟好身边的人,小心一些,围过来。”
柏安冷静吩咐,同时牵紧缰绳,良姜在上面坐着呢。
在雾里行走不知有多久,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良姜耐心渐渐消失,双腿轻夹,黑马嘶鸣,四蹄翻腾,“我上去瞧瞧路,你们先不要动。”
柏安只看见一条黑影从马背上腾跃而起,蹬着树消失不见了,仰头望去,上面也是白茫茫一片,连树枝都看不见。
“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叫我!”
“嘻嘻~”
忽地,一道空灵的笑声在他们四周环绕飘过。
“谁在那!”矮脚孙连忙躲到马后面,惊得几匹马都有些不安。
“哈哈~”
那声音不说话,捉弄似地在四周飘荡着。
“有人摸我!”绿眼鬼惊慌大叫,和兄弟几人挤在一处,仓惶看向四周浓雾,可什么都看不见。
马儿也开始躁动,柏安握紧缰绳,温润的声音冲散大家心中的慌乱,“不要害怕,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等良姜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脸颊有一只冰凉滑腻的手经过,他连忙去抓,只觉得那手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得,抓不住。
“你长的不错嘛~成亲了吗?有相好的小娘子吗?”
“嘻嘻~”更多空灵的女声出现,环绕在四周。
像是立体环绕音箱一样,柏安觉得眼花缭乱,头脑也有些发懵,他努力摇晃着头,伸手去抓矮脚孙他们四人,却发现他们四人早已软倒。
“良…良姜……”柏安呢喃着,下一秒身子一软,眼前陷入黑暗。
在一阵摇晃中,柏安一行人被人抬着不知到了何处,雾气散去,周围鸟语声声,空气里弥漫着莫名的香气,入耳的,全是女人的声音,还有行走时首饰的撞击声。
“呀,这个人可真矮,是小孩子吗?你抓他回来可生不了孩子~”
“这个好丑,脸上好吓人,不过摸着倒还行,嘻嘻。”
“这个我要了!虽然少了条手臂,不过咱不嫌弃!咱能养他!”
“这个俊俏~不知道会落到哪个姐妹手里~”
“当然要等谷主决定,不过她刚才抓到一个穿黑衣服的,那才叫模样俊俏呢!”
“这个白衣服的,我要了。”那个摸过柏安脸颊的女人,一直将他抱在怀里,不曾松手,其他人讨论西京四秀时,也没提起柏安。
像是对这个女人有很大的看法。
“哼,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你以为你是谷主啊?”
“算了,别跟她计较,谁让她养出毒王了呢,谷主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柏安安详地闭上眼睛装死,细细地将她们的话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不知为何,从被这些人抓住起,他就没听见过男人的声音。
在一阵摇晃中,柏安被放到一张馨香的床上,抓住他的女人坐床边细细观赏了他一会儿,又是摸脸又是拽头发,“真是不错,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嘻嘻。”
柏安:“……”莫名其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片刻之后,女人终于起身离开,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柏安又等了许久,忽地听到,“原来真的昏了呀,我还以为你醒着呢,嘻嘻。”
幽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恶意的眼神如寄生一般凝固在柏安身上,他听到粘稠生物爬行的声音,恶心极了。
【你已进入副本:虫谷,请谨慎选择】
门再次关闭,身边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消失,柏安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竹屋,南北通透,竹窗大开,门窗附近挂着洁白的花朵,铃铛似的形状,风一吹,屋内馥郁的香味就更加浓重。
那些女人身上都是这种香味,花里有毒,如果不是柏安和幽影共享毒抗,估计早就和西京四秀一样中招了。
刚才他叫不回良姜时,心里就已经猜到良姜也中了毒,干脆就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柏安五感很好,方才虽然闭着眼,可仍然能够感受到女人身上有股死亡的气息,再馥郁的花香也抵不过那股臭味。
虫谷,顾名思义,应该就是有很多虫子的山谷,也许还是毒虫。
若是放在之前,柏安可能还会害怕一下,可神秘礼盒抽出来的解毒术,让他毫无畏惧。
不过也不敢保证这些人有没有其他的手段,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良姜。
柏安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女人的衣物,梳妆台,饰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性闺房。
柏安从窗户里探出头,此处可以看见山谷里远远近近的吊竹楼,人很少,到处都是花朵,就像是花朵的海洋。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弯着腰拿着锄头正在花田里干活,他手抬起,落下,不知疲倦地挖土、埋坑,一直重复。
柏安看了一会儿,那人始终没有回头,索然无味。
他放出幽影,幽影脊背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很快便游过去缠在男人脚腕,一口咬下,男人像是没有感受到似的,依旧重复着动作。
柏安从窗台跳下去,还没靠近男人,便闻到一股子腐尸的臭气,又夹杂着浓厚的白色花朵气味……
柏安蹙眉,屏住呼吸,“你好。”
男人依旧重复着动作。
柏安只好绕到他面前,下一秒,整个人都傻了,男人早已死去,面部肌肤严重溃烂,修修补补地挂在脸骨上,变质的如同打翻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
“开玩笑吧?”柏安很不礼貌地折了一朵花,用花茎戳男人胸膛,“你还活着吗?”
男人终于抬起脸,眼皮惊悚地耷拉在眼睑上,声音像是喉骨挤压发出来的一样:“嘶嘶……”
“我说话你能听懂吗?”
“嘶嘶…”
“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呢?”
“嘶嘶…”
“其实我是一名大夫,我可以帮你看病,你介意吗?”
“嘶嘶…”
“如果你不介意,你就回答嘶嘶,如果介意我就停止,可以吗?”
“嘶嘶…”
“好,你同意了。”
柏安麻利地把男人放倒在花丛中,被碰到的花朵落下花瓣,如同下雨一般,落在腐烂的男人脸上,有种艳丽腐败的美。
男人生前应该长的不错,身材高大,骨骼粗壮,正值壮年,五官端正,头发有些卷,再多些柏安就看不出来了。
他仔细地检查了男人的心跳,脉搏,以及骨骼,还是想不通男人为什么死了还能动弹。
直到他动手划开男人手背上的肌肤,一条条黑色虫子发疯似地从他身体里蠕动出来,向花田里逃窜而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乍响,还没等柏安反应过来,一个消瘦的人影鬼魅般飘忽而来,她又哭又叫,声音尖利地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男人被划开的口子上倾倒液体,封住溃烂的伤口。
可随着那些虫子的逃窜,男人原本还算正常的手,变的干瘪如干尸。
处理好这一切,女人才猛地回头,愤怒地等着柏安,“你果然是在装睡!我要杀了你做虫母!”
“喂……”柏安都来不及解释,女人袖中飞出两道圆环直奔他脖子而来。
千钧一发,柏安下腰躲闪,那两道圆环合并一起,露出锋利的齿牙,巨大的咬合力发出“咔嚓”一声。
倘若柏安的脖子被咬到……他后怕地摸着脖颈,下手可真毒。
一招不成,女人使出轻功接过圆环,轻轻拆解,再次向柏安扔来,柏安只能在花丛里躲闪,“我真不是故意的!”
“废话!速速受死!”
“你说要我做虫母,虫母是什么啊?”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女人在柏安身后穷追不舍,万幸柏安跟着良姜学了轻功,生死之际,竟然激发出他强大的求生意志,可也只比女人速度快一些,更别提她手里还有那么狡猾的武器。
再这样追下去,被杀死就是早晚的事情,柏安飞身上树,倒挂金钩地借着惯例反飞到女人身后,然后使出擒拿手扣住女人命脉,圆环砍断大树,插到泥土之中。
女人还在挣扎着想要从柏安的桎梏中出来,可柏安将她扣的很紧,“真奇怪,我洒了那么多迷药,对你没用吗?”
女人很瘦,很白,皮肤冷得像是蛇一样,她恶毒地瞪着柏安,身上散发出和男人尸体一样的淡淡腐臭气息。
可柏安能分辨的出来,她是活人。
“我不会擅长打打杀杀的,咱们暂时休战吧,我叫柏安,是个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话是吧?你好像很在意那具尸体,为什么他身体里会有虫子?”
柏安扣着她,来到男人尸体身旁,他又站起来了,挥舞着锄头,不知疲倦地,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感觉一样。
他拿着小刀在男人后背上比划,果然,女人开始害怕,非常不情愿地、恨不得杀死柏安地道:“白思思。”
“原来他是在叫你的名字,白姑娘,我松开你,你不要杀我可以吗?”
白思思冷笑一声,“你放开我。”她并没有答应。
可柏安依旧笑眯眯地放开桎梏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我松开你了。”
“我杀了你!”白思思又凶悍地冲了上来,下一秒,四肢又痛又麻,像是万虫噬心一般,她跪倒在地上,激起花瓣。
眼看着男人挥舞的锄头就要落她身上,柏安连忙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白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