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看见他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想躲,但勉强动了动,最终还是因为没有力气而重新趴了回去。
晏秋见状走过去在它旁边蹲下,然后掰了一小块蜜薯放到它旁边。
小猫大概是真的饿坏了,用鼻子试探了一下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晏秋蹲在它旁边,和它一起分吃完一个蜜薯。
吃完后晏秋把围巾解下来垫在它身下后本来打算离开。
但还没走几步就又重新折返回来,然后用地上的围巾把它裹起来抱在怀里,这才重新向外走去。
这么冷的天,如果他不管,它应该活不过这个冬天。
晏秋刚才翻遍了所有的口袋,还有一千多块钱。
虽然不多,但勉强养他俩应该还是够了。
小猫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没什么恶意,乖巧地卧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虽然兜里的钱不多,但晏秋还是带着它找了家宠物医院想给它做一下基础的检查。
进门时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问猫咪的名字。
晏秋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一个名字,“丢丢。”
晏秋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它用了丢丢原来的名字,也不知道丢丢会不会生气?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丢丢或许早已不在人间。
不过如果丢丢有孩子的话,大概就是怀中这个小家伙的样子。
丢丢应该不会介意。
晏秋本来还担心万一检查出什么大问题的话自己带的钱会不够它医治。
不过好在小家伙十分争气,除了瘦了点,其余都没什么问题。
因此宠物医生只开了点营养品。
晏秋接过医生开的东西付完钱准备离开。
然而还没走就又被叫住。
“还有事吗?”晏秋抱着猫过身来。
医生摇了摇头,只是说:“这会儿外面冷,喝口热水再出去吧。”
说完,还亲自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最近傅家找他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让他不由升起了几分警惕。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向医生道了声谢后就接过了热水。
“我不渴,这杯水就用来暖手吧,多谢。”晏秋说着,便抬步向外走去。
医生这次倒是没再拦,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从宠物医院出来后晏秋便感觉到有些不妙,虽然外面又下起了雪,但他没敢再休息,抱着猫继续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深夜,才找了家不需要身份的小旅店打算凑合一晚。
旅店很便宜,二十一晚,因此环境自不必说。
小小的一个单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晏秋拿热毛巾给丢丢身上的土和灰擦净,然后把它放到了床上,拿着路上买来的地图指给它看。
“虽然现在的环境艰苦了一点,但丢丢你看,还有三十里我们就要到家了。”
“等到了家,一切就会好了。”
“我会向姑姑介绍你,她一定很开心。”
-
因为之前宠物医院医生的怪异,让晏秋一直有些提心吊胆。
因此每天都早早出发,走到夜深人静才敢休息。
不过好在之后几天都没出现过什么意外,他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似乎连天也为他感到开心,最近几天风停雨住,日日都是好天气。
晏秋心情也不错,斥“巨资”买了个猫包将丢丢背在身前,一边走一边和它聊天。
“这次是真的就要到了,这是我们临县,赶集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看来再走半天就到了。”
“我们镇挺好认的,镇口有个牌子,上面写着浅安镇,据说是以前的镇长写的。”
“不过到了镇上还要再走一会儿才能到,因为姑姑家在村子里。”
“故里村,记住了吗?”
“丢丢,我们要到家了。”
其实最后几里地普通人最多四个小时也就到了,但因为身体原因,晏秋走得要更慢。
因此他一直从白天的阳光明媚走到傍晚的日暮西沉。
太阳渐渐落下,只留下暗红色的余晖。
路边的街灯渐次亮起,照着路上的行人。
街边的小商小贩开火上灶,叫卖声、吃饭声,共同在这个冬夜构成了热气腾腾的烟火人间。
脚步越来越沉重,可晏秋始终没有停。
他知道就快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过喧闹的人群,晏秋终于看见了那块熟悉的,高高挂起的牌匾。
暗红色的底在岁月的流转中被渐渐消磨殆尽,只余一片木色,但上面的字依旧清晰。
上面写着四个字。
浅安古镇。
晏秋的脚下仿佛被重新注满了力气,积攒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他抬步刚想过去,然而很快却又停下。
只见那块牌匾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竟是许久不见的傅沉泽。
第12章 姑姑
晏秋看到傅沉泽的第一眼便是转身想跑,但他走了一天,又累又饿,实在没什么力气,所以很快就被追上。
然后傅沉泽就像拎小鸡一样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向车边拉去。
晏秋拼命挣扎,但他哪里是傅沉泽的对手,再加上顾及怀里的猫,很快就被傅沉泽推进了车里。
因为他挣扎得厉害,傅沉泽手下用了力,晏秋被推进来时头不小心磕在了门框上,瞬间一片眩晕。
好不容易等眼前的晕眩过去,再睁开眼时车门已经被锁上。
无论晏秋怎么拼命想要打开都无济于事。
“放我下去。”晏秋转头对着傅沉泽怒目而视。
傅沉泽没说话,踩下油门准备开车。
晏秋见状,将怀中的猫包放下,然后扑过去想要抢车钥匙。
傅沉泽见状,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手将他拉开。
“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晏秋说着扭头看向窗外,明明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怎么突然又远了?
傅沉泽没说话,也没再开车,只是有些烦躁地摸出一盒烟,从里面掏出一根点上。
很快,他的眼前就升起了一层薄烟。
淡淡的薄雾暂时遮掩住了傅沉泽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烟头处明明灭灭的猩红色。
“晏秋。”过了许久,傅沉泽才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能不能别闹了?”
晏秋似乎被傅沉泽的话问住,突然就哑了声,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傅家的人会来找他?明明大家都不喜欢他,不是吗?
他终于滚蛋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为什么又要做出这样郁郁的神色?表现得好像很在乎他。
而且为什么让他别闹了?
他从没在他们面前哭闹过,这次也只是想回家而已。
怎么就……闹了?
丢丢似乎察觉到了晏秋情绪的变化,突然在猫包里躁动了起来,左冲右撞,嗓子里发出低吟,似乎是警告,不过配合着他奶乎乎的声音,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晏秋见状,俯身打开猫包把抱出来放在膝上,一边安抚一边试图解释,“我没有……”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沉泽打断,“是,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想要什么补偿难道不能说吗?为什么要用离家出走来威胁?”
晏秋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于他的意思,“……威胁?”
“不然呢?那你兴师动众地跑一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们后悔吗?”
“我们都知道你生气了,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别闹了,行吗?”
今天因为急着赶路,晏秋一天都没怎么吃过饭,大概是营养供给不足的缘故,傅沉泽的每一句话都要让他费力想上半天。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也不明白傅沉泽是怎么完成的逻辑自洽,觉得他的举动是在威胁?
他是谁?又有什么资格用自己来威胁他们?
他们明明并不在意他。
况且这一路上离家越近,熟悉的景物也就越多,他满脑子都是姑姑、丢丢和以前的事。
并没有功夫想其他。
傅沉泽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掐灭了剩下的半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