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景良途第一次进了赌场。
这里面充斥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十分吵闹,时常能听到几声粗鲁的叫骂,亦或是癫狂的笑声。
被打的年轻人被人架着胳膊自在后面,景良途则一步步地跟着他们走在后面。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进来了。
最终,景良途见到了他们口中的老大。
他染着一头的白毛,耳上打着耳钉,两指夹着烟,两眼微眯,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
黑衣男人说:“老大,他说要替那个混蛋付钱。”
那白毛老大闻言挑了挑眉道:“不是吧,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蠢蛋?”
蠢蛋景良途:“......”
白毛吐了一口烟来,转眸往景良途的脸上瞥了一眼,笑了:“呦,还是一张美人脸,行吧,我准了。”
景良途问:“是v你还是?”
白毛:“自己看着办。”
景良途抿了抿唇,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微信。
白毛见状也慢悠悠地打开了收款码。
然后他就看到景良途的微信余额为3毛。
景良途“喔”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等一下。”
白毛:“......”
这个人是不是在耍他?
好在景良途摆弄了一会后,微信里有钱了,“滴”的一声,成功将一万元转了过去。
他松了一口气道:“收到了吗?”
白毛将烟抿进嘴里,轻轻点了点头。
景良途:“那那个人...”
白毛言而有信道:“放了他。”
看着那个年轻人终于摆脱了束缚,景良途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白毛笑问道:“美人,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玩一玩?”
第90章
景良途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明知故问道:“玩什么?”
白毛好笑的看着他,摊手道:“既然是我们这,当然是玩赌钱啊。”
景良途移开视线,目光无措道:“不, 不好吧。”
“怎么不好?”
白毛用言语来诱惑他:“你想想, 你今天犯蠢帮别人交赌资, 自己损失掉了一万元, 但是你如果大胆一点, 聪明一点, 说不定今天还能将这笔钱给赢回来呢。”
他这样的说辞很有诱惑力,但是景良途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从他手中得到更多的钱。
赌徒赚钱了,庄家会比赌徒更开心, 笑得更疯狂。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离深渊不远了。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 一言不发,嘴唇紧抿。
许年这个人虽然心胸狭隘, 但是但看面相的话,外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绝对不敢做坏事的人。
就在白毛认为他看起来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一定会拒绝的时候,景良途开口道:“那我...试一试?”
他身后那个刚刚被打的年轻人露出紧张的神色, 看起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阻止他。
但是白毛已经提前揽住了景良途的后背, 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赞他:“不错不错, 我最欣赏你这种勇敢的人了, 不想别人, 畏首畏尾的,一点都不爽快。”
将钱换成筹码之后,他们两个人很快来到了赌场。
听着这里的喧嚣和吵闹,景良途偏头问道:“这个怎么赌?”
白毛道:“你是新手,那就玩简单一点的,赌大小吧。”
景良途点点头道:“好,那我赌大吧。”
现在赌钱都是高科技,完全不用荷官去摇盅,之间按一下开关,那盅便自动摇晃,盅里面的感应器有自动识别功能,可以直接显示三颗骰子加在一起的数据。
数据显示是12,大于11,景良途赌对了。
白毛笑着说:“可以啊。”
景良途谦虚道:“险胜。”
白毛问:“再来?”
景良途:“可以,这次赌小。”
盅再次摇晃起来,这次显示的数据是6,景良途再一次赌对了。
白毛以为这个人一定会开始渐渐地沉醉于这种赌赢的感觉,迷失自我。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开心,但是眼睛里面依然很平和,没什么波澜,就好像是赢是输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这个认知让白毛有些意外。
不过他对自己的水平很放心,凭借他对人心的了解,让人对这种赌局上瘾不过是迟早的事。
白毛哄诱着景良途道:“你这么厉害,要不要再来一局。”
这次景良途却拒绝道:“不用了,快到点了,我要回家炖汤了。”
白毛:“......”
是赢钱重要还是回家炖汤重要!
景良途将赢来的筹码收回问道:“这些怎么算?”
白毛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去指定的地方换钱。”
景良途点了点头,收拾收拾就走了。
他其实对赌场这种地方很厌烦,因为他看过太多太多的赌徒因为这种事情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也见到有人在孩子在孩子即将读大学时,拿走母亲为孩子存了多少年的学费,去到赌场,然后将钱输了个一干二净。
赌,这个字就像时什么深渊一般,将人的血肉与灵魂吃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了。
赌场就像沼泽,清醒得看着自己慢慢下沉,死亡。
至于这个年轻人,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救人来到这里,他愿意救他一次,但也不希望他就此再一次陷入进去。
年轻人跟景良途一同走出去时,走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道了声谢。
在两个人距离那个禁区有一段距离后,景良途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这个样子的他跟在赌场门口救了自己的他截然不同,气质大变,年轻人吓得不敢出声。
景良途问:“你,应该没有骗我吧。”
年轻人怯怯道:“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救奶奶。”
景良途:“你的奶奶需要多少医疗费?”
年轻人低下头道:“十五万,亲朋好友们知道这件事情后都对我们家避之不及,我又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景良途直视着他的目光,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伪。
当他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那份绝望和无助时,他心里就无比清楚了。
景良途从手机中调出来一个二维码对年轻人道:“你扫一下这个。”
年轻人听到好,慌慌张张地掏出了已经碎了屏的手机,扫描了一下那个二维码。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多了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景良途道:“你奶奶的医药费,我会帮忙付的,但是从此以后,你绝对不能再赌了,听清楚了吗?”
那个年轻人久久没有回答,景良途还以为他不愿意,皱着眉道:“你不会还想...”
下一秒,那个年轻人就冲了上来,紧紧地将他抱住,手臂甚至在轻轻发抖。
景良途还有点懵,想将他推开一点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哭声。
那人边哭边道:“第一次有人帮我啊...呜呜,第一次。”
他这一哭,景良途便无论如何也推不得了。
其实景良途当总裁的时候公司里就有一部分资金用来做慈善,一部分是为了对社会有点贡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为公司营造良好的声誉。
他带着权衡利益的目光去看待这件事,渐渐地便忘记了,做这种事情最本质,也最单纯的意义,就是将处于危难中的人从水火中拯救出来。
景良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哭了。对了,你叫...”
年轻人抬起眼睛,目光闪烁道:“张言,我叫张言。”
...
“人找到了吗?”
宋迢坐在办公室里,指尖一次一次的敲在桌面上,空气压抑。
刘燃看着面色冰冷,即将处于爆发边缘的的宋迢,低下头道:“很抱歉,没有。”
敲击声停止,宋迢冷笑一声:“那就继续,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完完整整的给我带回来。”
刘燃看清了宋迢眼中的执念,忍不住道:“宋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他呢?”
宋迢目光极冷的看着他,寒声笑道:“怎么,你也质疑我的决定?”
刘燃不敢淌这趟浑水,只能道:“没有。”
宋迢目光晦暗的看着许年送给他的那个领带。
你很喜欢钱是么。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