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去时,鞋子踩出来的声音便钻进了邬倾的耳朵,被他敏锐地察觉。
下一秒,他就胆战心惊地听到了邬倾在叫他的名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剧情线里的邬倾在处理工作室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打扰,曾经就有人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邬倾无情裁员,亦或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怀疑人生。
因为邬倾的工作能力过于犯规,所以他的助手每天不是在怀疑自己,就是在怀疑自己的路上,每日面对邬倾的时候,更是会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所以邬倾的助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不然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住。
邬倾的助手常常在想,这位邬家新上任的公爵对于工作的精密程度简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平常跟他交流的时候几乎完全感受不到人类该有的情绪。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办公桌上总是放着一个造型诡异扭曲,丑陋至极的水杯,跟邬倾的气质极其不符,像是一段原本完美的钢琴声中突然出现一段不和谐的音律,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邬倾整个人反倒因此而富有生机了起来。
因为谁能想到,那个凡事都追求完美的邬倾居然也会出现审美危机,看来上帝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嗯,不错的心理安慰。
但是,这样冷冰冰的,宛若机器的邬倾和平日景良途所熟知的那个邬倾反差很大。
景良途回忆了一下,他上一次看见邬倾对他发狠的样子,大概要追溯到邬倾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一点也不熟,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也是自然的。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假装淡定的走了进去。
如果邬倾敢对他发火,那么他就敢当场表演一个刺杀。
公爵死后,宅邸里面的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曾经认识作为管家的夏塔的人已经被完全遣散,现在这个宅邸的人对夏塔都一无所知。
但是只要见过一面就知道,这位被邬倾格外重视的男子,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传闻只有在面对他时,那个平日里冰冷如山,仿佛完全不会笑的人才会露出温柔如水的模样。
只是那个样子他们基本都没有见过,那个被邬倾格外宠爱的男人也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就连吃食都是由新任的公爵亲自送到他的房间...喔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关于这个那人的传闻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
有人说他是被强制爱的金丝雀,有人说他时邬倾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有人说他不过是擅长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如今一见,这个男人的气质样貌皆是不俗,属于一看见就会觉得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也难怪他的上司会对他另眼相待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色误人。
看见景良途来了,邬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喜色€€€€当然,这个难得一见是对于除了景良途以外的人而言的。
邬倾嗓音柔和的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的助手都懵逼了。
原来邬倾是可以不带杀气的说话的。
景良途:“有个东西找不到了,想来问问你。”
说着,他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亲手给邬倾做的杯子。
他明明从K那里买了一个比这个漂亮百倍的杯子,但是那个都已经落灰了,这个却在邬倾干净整洁的桌子上昂首挺胸的发挥着它的光和热。
真是造化弄杯啊。
对于景良途这样熟悉的家常话,助手感到十分正经。
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这样随便的对邬倾说话,而且他老板看起来还很受用。
邬倾:“不用着急,晚点我帮你找。”
景良途:“你在忙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邬倾:“无聊的话,你可以在我这里多待一会。”
景良途:“我才不要。”
面对这样老夫老妻的对话模式,就算是从毕业开始就被工作压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助手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宠溺”。
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别之处,不然怎么会将在他心中宛若神一样的大佬给治的服服帖帖。
如果这都不算爱。
但是他一个电灯泡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喂,他真的好想立刻遁地消失啊。
景良途又瞥了一眼他亲自给邬倾做的杯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道:“你的审美真的不怎么样啊。”
助手心中震惊,瞳孔地震:说出来了,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夏夫...喔不,夏塔,我的嘴替,终于有人把我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吗!
谁料邬倾却笑了:“怎么会,我反倒觉得这是杰作。”
“......”
景良途:彳亍
助手:彳亍
托了景良途的福,邬倾接下来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助手几句就抬手让他离开了,助手如蒙大赦一般的走掉了,只剩下景良途跟邬倾面面相觑,相识无言。
景良途:“.....那,那我也走了。”
邬倾:“等等。”
他唇角微微勾
起,面露坏意地张开了自己的怀抱,示意景良途去他的怀里坐坐。
景良途犯不着那么傻,他的腰还疼着呢。
他的手肘靠在了桌子上,轻轻一跃,就大逆不道地坐在了邬倾的办公桌上,目光轻垂,俯视着他,嘴角也露出了跟邬倾如出一辙的坏意。
邬倾没有生气,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如果是别人做了这样的事情,邬倾不得大发雷霆地将人轰下去。
不知为何,试探邬倾对他的底线在哪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用系统的话翻译一下€€€€这就是作死的乐趣。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景良途对着邬倾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邬倾闻言,抬起眼眸,目光真诚地看着他:“我永远不会对你这样。”
如此急迫,看起来像是要辩解什么。
就这么担心给人一种很凶残是印象吗?
景良途好笑道:“急什么,我凶起来,比你要恐怖百倍,不过....”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立场不同,你为什么要对我特别对待?”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主角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反派如此友好,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他太久。
听到景良途的问题,邬倾沉默了一会。
阳光被树影切割成纷乱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孤寂。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我觉得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一直努力地苟活到现在,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听到这个完全超出预期的回答,景良途愣住了。
心中的某处微颤,某种情绪仿佛即将破土而出,拔地而起。
但是他还是故作无所谓道:“这听起来确实挺荒唐。”
邬倾轻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邬倾终于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抬眸与景良途对视,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那个一直藏在心底,欲罢不能的问题终于跨越了无数个日夜,脱口而出:
“那天,你在睡梦中喊出来的一句人名,你还记得吗?”
景良途:“?”
什么情况啊...
在下真的毫无印象啊老弟!
第134章
“你, 你听错了吧。”
景良途对此矢口否认:“我不记得我梦见过你说的这种东西。”
邬倾垂下眼眸,眼中无波,无悲无喜。
“嗯, 我知道了。”
他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像是耳朵耷拉下去的大狗, 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看邬倾这幅样子, 景良途自己也被整得有点不自信了, 他问系统:【统子讲道理,我在梦里有说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系统:【不得不说, 你确实挺爱叫别人的名字。】
景良途:【......】
虽然他的心中有一个一直放不下的存在, 但是那段记忆就像被大雾蒙住了一般,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晰,只能隐约记得一点最令他动容的片段,只是再深刻的地方,他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镜花水月的一场梦罢了。
他这个霸总应该追求的是娇妻,而不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毕竟霸总文里都是这么写的,而他对于娇妻的执念不知为何也格外执着。
果然, 霸总文学要少看, 尤其是在他自己也是一个霸总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腰不好的缘故, 估计真的就要找一个娇妻过来好好的开始传说中的“女人文学”。
来到这些世界之后, 他遇见的所有主角基本上都跟娇妻沾不上边, 但是他偏偏跟他们有着这么深的羁绊。
见不惯邬倾这么失落的模样,景良途好心安慰道:“你应该只是听错了,我不会做这么肉麻的事情, 我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
他想了想, 又补充道:“不过,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与我纠葛最深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你”
听到景良途这么说,邬倾慢慢地抬起了眼睛,目光意外地看着他,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些喜悦:“你...”
景良途却已经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视力极好的邬倾迅速地捕捉到一个一般人不易察觉的小细节€€€€
夏塔的耳朵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