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证据确凿啊,不然为什么连带着小的也被赶出了,至于两夫妻的闺房事,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要我说,还是把人赶出去吧,免得晦气!”
“就是,就是,谁知道她俩娘身上,有没有乞丐那些病呢!”
“你快别说了,说的我犯恶心。”
“快走!快走!别挡着我们看病啊!”
听着这些人当着孩子口无遮拦,宋铭和湛思澜齐齐皱眉。
再看小姑娘,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她咬了咬唇,只冲宋铭道:“我娘亲没有偷人,你可不可以救我娘亲?”
她声音不大,但被离得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多管闲事道:“你娘亲没有偷人,怎么可能被赶出来?难不成就为了把你娘亲€€乞丐堆里,连名声都不要了?”
“小孩子年纪不大,都会撒谎骗人了。”
“活该变成小乞丐。”
“这种人,疯了才正常,不然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小女孩没有掉眼泪,只是看了这些人一眼,最后冲宋铭鞠了一躬,拉着妇人往外走。
“早走了不就好了吗!还治什么治,等想起那些龌蹉事,不得再疯一次。”
“这名澜居治病,又没说不收钱,穷鬼也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话说的要多难听,又多难听。
不过据宋铭观察,小女孩不反驳,也不生气,平静的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湛思澜心一紧,让他不由想到了湛雪羽,若是当初,有人能够证明她的清白,或许她就不会郁郁而终。
如果有人伸出手就好了……他捏紧了拳头。
“等等!”宋铭突然出了声,他上前蹲在小女孩面前,“我答应你救你娘亲。”
“真的?”小女孩总算露出了她这个年纪所表达的惊喜,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宋铭,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笃定的答案。
湛思澜看着这一幕,目光紧紧盯着宋铭,就像看见了他童年缺少的那抹光。
他勾唇一笑,跟前上前,弯腰冲小女孩道:“他是我夫君,不喜欢说假话,而且医术很好。”
小女孩重重点点头,看向她旁边的妇人:“娘亲你看,有人愿意相信我们。”
“过来吧,我把脉看看病症。”宋铭和湛思澜把人护送到位置上。
黄老皱了皱眉,这小女孩其实带着妇人来找过他,但当时离得远,这小女孩还没进医馆门,便被看病的人议论走了。
加上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而李子越抓药都来不及,就更别提把人留下了。
“我不同意,她们怎么跟我们呆在同一间屋里!”
“要看你们出去看,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心情。”
“就是,她俩那么脏,臭死了!”
这群人就是故意找茬,自己不愿意让宋铭看,偏要排队等着黄老,现在看着对方不用排队,就能看病,又嫉妒的面目全非。
不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小女孩,在听见对方说脏臭时,手瑟缩了一下。
那模样,似乎特别怕宋铭嫌弃,不给她们看了。
“没关系。”宋铭示意小女孩让她的娘亲,把手放到脉枕上。
“我们来看病,给了钱的,怎么还让我们跟小乞丐共处一室呢?”
“万一脏东西传染我们怎么办?”
黄老忍无可忍道:“要看病就闭上自己的嘴,我看病,不喜欢有人叽叽喳喳。”
话音落下,这些人都安静了。
但也就一瞬,随即部分人站起来直接走了。
临尾还说:“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啊,这泅水的医馆又不止你们一家。”
“就是,要不是看着近,我才不来看。”
“对啊天那么冷,就应该留在家里。”
“要不是我那邻里跟我说这里好,吃了有效果,我才不来!”
“还真是给点脸就喘上了。”
“谁说不是,算了,算了,还看什么看,不看了!”
看着瞬间少了一大半人,黄老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宋铭:“看来这以后的病不好看了。”
“爱看不看。”湛思澜气冲冲道,以宋铭的医术,给这些人看,都是给他们积福了。
宋铭知道他被刚才那些言论气到了,赞同道:“无妨,想活的人,挡都挡不住。”
少了这些七嘴八舌的人,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小女孩看着宋铭,惴惴不安道:“大哥哥,我和娘亲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宋铭摇了摇头,湛思澜安抚道:“没关系,是那些人不配。”
小女孩盯着两人看了两秒,又看向自己的娘亲,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宋铭。
“我没有银两,这个玉佩做诊金可以吗?”
宋铭对上小女孩恋恋不舍的眼睛,问她:“这块玉佩看着不便宜,你确定要拿来做诊金?”
小女孩犹豫了两秒,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娘亲说,这是祖母留给她的传家宝,能抵药钱就行。”
宋铭和湛思澜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其实是她娘亲的东西。
还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玉佩你先收着,等我治好了你母亲,你再给我也不迟。”
小女孩点点头,摸了摸玉佩真诚道了谢谢。
宋铭看着脉枕上,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刚碰到肌肤,妇人突然疯了似的,抱着自己,缩到了地上。
她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娘亲,大哥哥不是坏人。”小女孩连忙抱住她,拍背安慰,“暖暖带娘亲看病,娘亲别怕,大哥哥他们都是好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妇人安静了下来。
但她抱着腿,紧紧贴着暖暖,瑟瑟发抖。
黄老看到这副模样,摇了摇头。
湛思澜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话,下意识抓住了宋铭的手臂。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绝望。
所以刚才那些人所言,暖暖的娘亲全部经历了。
宋铭揽住湛思澜的腰,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吧?”
湛思澜摇了摇头,他咬了咬唇,不理解道:“都已经休妻了,为什么还要……”
“或许只是为了找个发泄口。”宋铭握住他一只手,又看向了躲在小女孩怀里的女人。
这种状态,只怕治好了疯病,也活不长。
内心的自我厌弃比活着还要强烈,清醒后想起城外那一段,只怕会自尽。
只是这小姑娘……宋铭竟然犯了难。
湛思澜一眼便看明白了宋铭的担忧,他看向小女孩,沉默了半响道:“不如我去同暖暖说?”
黄老叹了一口气。
“黄老,不会是我无药可治了吧?”听到黄老叹气,他对面的病人,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黄老:“……”
“真、真的?”这人一脸惨白,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
“……”
他动静太大,不想注意都难。
宋铭打量他的面色,问:“你可是夜难寐,偶有心悸?”
“你怎么知道?”那人先是震惊,又是绝望,要哭不哭道,“那我……还有多久时日?”
“长着呢,不出意外,好几十年。”黄老没好气道。
“啊?”男人一呆。
“一剂安神药即可。”宋铭平淡道。
黄老转头见李子越还愣着,冷哼一声:“安神药不知道怎么抓?”
“知道知道!”李子越麻溜利索抓药。
见此的人,这会儿见男人还一脸懵,也不敢质疑宋铭了,连忙错开排到了小女孩后面。
黄老好歹还需要把脉呢,宋铭呢?只是看脸色就说中了症状!
这还不能证明他厉害吗?
何况黄老亲口承认,宋铭医术青出于蓝胜于蓝。
“宋神医,我们不着急,你先给她们看,我们可以等。”
“对对对,我们愿意等。”
宋铭:“……”
湛思澜:“……”
莫名有点像托。
暖暖见此对宋铭更加信任,她将妇人的手举过头顶,然后用小小的身躯抱着人,扭头问宋铭:“大哥哥,这样可以把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