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是被人蒙了一层黑雾,看着不太真切。
冷风轻轻拍打窗户,直到黑色的天空被白昼取代。
湛思澜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宋铭那张放大的俊脸。
看着他下巴冒出的黑色小胡渣,湛思澜没忍住摸了摸。
意外的是,宋铭竟然没有醒。
湛思澜觉得新奇,这还是头次,对方在他身边睡的这么熟。
以往,只要他一动,对方就醒了。
他打量四周,是他熟悉的房间,恍若昨晚只是一场梦。
湛思澜盯着宋铭看了许久,最后又埋进他怀里,睡了一个回笼觉。
小半个时辰后,宋铭睁开了眼睛,见湛思澜的姿势,像只无辜的小袋鼠,宋铭笑了笑。
他起身出了房门,之前的药铺,现在由李子越和孟敞看着,只出售药丸和药材,并不看病。
需要看病的人,一律来新名澜山庄。
宋铭刚出院门,便瞧见宋笙笙往水塘里放东西。
怕吓到孩子,他如平常一样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宋笙笙手里的木箱子一划,直接落进了池塘里。
小肥鸡在一旁伸着看不大出来的翅膀,冲宋笙笙:“叽叽叽!”
小白伸出脚掌,盖在小肥鸡头顶,虽然没用力,但基本看不见小肥鸡的影子。
宋笙笙小手下意识往后一背,低着头不敢看宋铭,小声喊道:“师父。”
宋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水池里,看着飘浮的木箱子,宋铭皱了皱眉,问:“在做什么?”
“叽!”
宋铭看着快扁到地上去的红色小肥鸡,抬手小白的虎掌,将小肥鸡拎了起来。
他往池塘走了几步,看到木箱子里的红瞳蛇木鱼,目光又落在了小白身上。
小白心虚的往后一退,然后撒欢跑了。
宋铭:“……”
莫名有种“我就是不要脸”的既视感。
小白要吃红瞳蛇木鱼,是他偶然发现的,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小白自己去觅的食。
宋铭目光又落在了宋笙笙身上,沉吟道:“冬日天寒地冻,别感染风寒了。”
宋笙笙抬眸小心翼翼看宋铭,问:“师父不生气吗?”
“揍小白一顿吗?”宋铭摇了摇头,“它四条腿,你师父只有两条腿,可跑不过它。”
宋笙笙讶异的瞪大眼睛,她都以为要挨骂了,却不想宋铭没有骂她,反而关心她的健康。
“师父,笙笙错了,不应该纵容小白。”
宋铭揉了揉她的头,“你有能力,才能纵容自己身边的生命,但无论你怎么纵容,最终逃不过天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笙笙看了宋铭半响,最后点点头。
宋铭看向木箱子里的鱼,长手抓起箱子,将鱼倒进了池子里。
离了禁锢,红瞳蛇木鱼就像是翱翔于天空的鱼,再无束缚。
只见它穿梭在锦鲤群中,不一会儿,鲜血染红了池塘。
宋笙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自师父,为什么鱼要吃鱼?”
宋铭想起那条河,除了红瞳蛇木鱼再无其他鱼类,在手摸到木箱子那刹那,他已经有了预感。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一会儿让管家把剩下的锦鲤,都喂前院,以后这里便留给你养鱼。”宋铭看着吃饱的红瞳蛇木鱼,转头冲宋笙笙叮嘱道。
“师父,我知道了。”
宋铭正欲走,被丢在地上的小肥鸡又“叽叽叽”叫了起来。
“把它借我一会儿。”
说完,宋铭捏着鸡崽走了。
宋笙笙挠了挠小脑袋,准备先去找管家。
宋铭刚到药房门口,小肥鸡剧烈挣扎了起来。
“师父!”
听到孟敞的声音,宋铭皱了皱眉,看到他气喘吁吁,疑惑道:“名澜堂出事了?”
既然决定只卖药,原来的名字便不合适了。
所以现在改成了名澜堂。
孟敞摇了摇头,一边喘气,一边用手指了指宋铭。
“关于我?”宋铭更奇怪了。
系统突然道:“确实跟你有关系。”
“师父,明明是你制作的天蕴丸,也是你找到的五蕴天花草,现在救了人,鹿角的那些人竟然在夸别人!”
孟敞听来买药的人八卦,说起这件事,肺都快气炸了。
“到底怎么回事?”宋铭拧了拧眉。
“就是有人顶替了你,冒充你说天蕴丸是他所制,也是他救了于家。”
事情要从裘老让大徒弟去鹿角送药说起。
裘老忙着祭祀,抽不出空来,只能让大徒弟顾深去送。
于家在鹿角出了名的大善人,自然银两也不会差了谁的,小乞丐需要医治,鹿角的一位姓陆的名医,便去了于家。
被诊断出是天花后,他为了面子,加上自己现在出去也是惹人嫌,便留在了于家。
顾深奉命送药,只知道这不是师父所制,而是师父的一个朋友。
于是在于府不能进的情况下,只得说:“这家师朋友所赠之药€€€€天蕴丸,服用一粒,即可在两日内痊愈。”
那姓陆的大夫,当时客客气气达了谢,谁知接过药,转头便成他所制。
于府中的人在服用之后,全部好转,连带着最严重的小乞丐,也好了。
于府便把人当做神医,恭恭敬敬伺候着。
天花是跟肺痨一样,无药可救!
而如今不仅有人治好了天花,制造的药丸,相比之前那些苦到了心里的药汁相比,方便又有效了不止一星半点。
于是“神医”的称号,就这么出来了。
鹿角是泅水到水城的必经之地,来往的商人一散播,陆大夫华丽一变,已经变成了陆神医。
“师父,这人真的真的太不要脸了!”孟敞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裘老都给气病了,我听顾深说,裘老后悔来求药,对不起你。”
末了孟敞又解释道:“师父,裘老当初欠了陆家一个人情,所以才会想着趁此机会还了人情。”
“我没怪裘老。”宋铭当然清楚,对方这是在剽窃他的药丸。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拿到了功德,至于名声,早晚有翻车的时候。
“那咱们让顾深带着我们去鹿角,把公道讨回来!”孟敞愤愤不平道。
宋铭闻言看了他一眼,平静问:“你刚才说陆大夫是鹿角的名医?”
孟敞点头。
“那你觉得我们前去,鹿角那些百姓,是相信我们,还是认为我们在为难陆大夫?”宋铭见他陷入了沉思,抬脚迈进了药房。
姓陆的如何,说白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次,他没去鹿角是事实。
不过药方只有他知,裘老和黄老知道,哪怕对方知道了药方,见没见过五蕴天花草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叽叽叽!”小肥鸡被放在桌台上,莫名想起了被欺负哭的场景,它剧烈挣扎,想要逃跑。
我孟敞瞪大了眼睛,除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师父竟然还在逗鸡!
“师父,就算咱们运筹帷幄,但好歹忍认真听我说啊!”孟敞瘪瘪嘴,总感觉死自己瞎操心了。
“那我慌也无济于事啊。”宋铭轻轻敲了一下小肥鸡的头,示意它安静点。
“叽叽叽!”小肥鸡不满控诉!
“放心,这次不是为了取你的眼泪。”宋铭给了它一颗定心丸。
孟敞:“……”
师父这副模样,他就很麻木。
“行了,安心去卖你的药吧。”宋铭冲他挥了挥手。
孟敞:“……”
他一步三回头,一边盼着宋铭后悔,一边说:“师父,那我可真走了。”
宋铭没有丝毫想挽留:“赶紧走吧。”
孟敞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药房。
他一走,听闻消息的黄老,又进了屋。
第一句话便是:“生气吗?”
宋铭一脸平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届时丢脸的人,是他自己。”
说完,他捣药的手一顿,问系统:“你是不是发放功德那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