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将剩下的话一并说了:“思澜改为湛姓,是城主赐姓,不过如今他不稀罕姓湛了,打算改回原姓。”
“什么!”湛嘉树不相信。
怎么可能!
其他小辈面面相觑,他们认为人家侮辱了家门,可人家呢,根本没打算认真瞧上一眼。
这不摆明了,告诉湛家,你们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们吗!
湛天齐深呼吸一口气,“嘉煜,可是你说了什么!”
湛嘉煜躬身拱手:“爷爷,我一直以礼相待。”
这下目光全落在了湛嘉树身上。
如果客栈的人,就他们俩。
若非有人说话太过于难听,对方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是我的错。”湛嘉树垂下眉眼,能屈能伸道,“我亲自去道歉。”
“大哥!”湛良陵气不过,怎么能跟一个外姓人道歉呢!
对方根本不配!
他呼出一口浊气:“爷爷,如今释表哥同我们交好,咱们根本没必要去讨好一个外人啊!”
现在景御已经被踢出了双城,能够被立为少城主的人,只剩下景释。
有景释的支持,有没有湛思澜,不都一样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人,湛嘉容跟湛良陵对视一眼,跟着附和:“对啊,爷爷,认识两城的少城主又如何,终归远水解不了近渴。”
湛嘉佳也道:“比起这些,难道不是外嫁更让人看不起我湛家吗?”
他们又不打算离开镜城,同外城交好,对他们来说,形同鸡肋。
与其这般,还不如讨好景释,助他坐上少城主的位置。
湛嘉煜和湛良俊都没有说话。
前者是打算接湛天年夫妇去客栈见人,后者是在思考利弊。
湛嘉树作为未来家主培养,自然更多是为家族着想。
他虽不喜,但也有大局观。
他摇摇头:“爷爷,我和嘉煜明日去请人。”
湛天齐松了一口气:“嗯,你们俩去吧。”
等两人一走,湛天齐立马严肃了脸,他眼神压迫的落在湛良陵身上。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湛良陵打了一个哆嗦,他垂着头不敢看湛天年的脸,“孙子……记得。”
“既然记得,那就说出来!”湛天年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除了自身的筹谋,还有边界!
“少城主之事,不可明着插手。”湛良陵吓得腿都在打颤。
湛天年冷哼一声,“碰”地一拍桌子,“那你是怎么做的!公然帮着景释下裴家的面子,我你可知,稍有不慎,湛家都得毁了!”
景释聪明,但太急功近利;而景御家世虽不如景释,可更谨小慎微。
这两人,最后谁输谁赢,皆是未知数。
他们若是不明着帮景释,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强大的娘家是动力,也是坟墓啊。
湛良陵不以为意,要不是不能公布景御失踪,他真想昭示天下。
而且他坚信,少城主的位置,一定是景释。
届时,尽享荣华富贵。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帮自家人,还要畏畏缩缩。
他们不是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吗!
但面上,他还是谨遵教诲的模样:“爷爷,孙子知道错了。”
湛天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末了又说:“良俊留下。”
湛良陵眼神里闪过一抹不甘心,但也只能跟着其他人走了。
在镜城,一个家族的繁荣昌盛,除了继承家主那一脉,另一脉的蛰伏也很重要。
这也是为了避免灾祸,让整个家族陪葬。
湛天齐最初想的是继承家主的湛嘉树同景释交好,湛赋膝下子嗣,便不掺合少城主争位。
适当的时候,在将这一脉分出去。
哪怕景释没能成功,有湛良俊在,也能保全湛家重振雄风。
只是,如今被湛良陵打破计划,让湛家有些骑虎难下。
家族兴衰,要的是万全之策,而不是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爷爷。”湛良俊知道湛天齐的想法,在培养湛嘉树时间,让他跟着一起学习,他就知晓这位的打算了。
“你哥哥……”湛天齐叹了一口气,“你多看着他一点,别让他闯祸。”
湛良俊点头:“我明白。”
“将湛思澜认回湛家,你可有意见?”湛天齐抬眸落在他脸上。
湛良俊摇头:“孙子没有意见,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哦,你说说缘由。”湛天齐这下对他更好奇了,哪怕是他,也在外嫁的框条上,选择了看不上,认为对方是高攀。
“首先,宋铭的医术,确实无人可替代;其次,羽姨当年并非自愿,而是被人哄骗去了沐城。”
“试问她一个失忆的弱女子,找不到家人,只能靠自己博一条出路,这样的品性,不应该夸赞吗?”
“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外嫁,就否定她的无辜,那也太冤枉了。”
湛良俊见湛天齐敛眉沉思,又说:“我认为湛家应该惩罚当年骗走羽姨之人,接纳有这样一个不幸出生的湛思澜,而不是不承认对方。”
他话音落下,大堂里久久没有湛天齐的声音。
过了好半响,对方才说:“你倒是通透。”
“孙儿不敢。”湛良俊连忙低下了头。
湛天齐摆手:“行了,去忙你的吧。”
湛良俊如释重负,行礼离开。
湛天齐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若是嘉树能同良俊换换就好了。
可惜了。
翌日,客栈房间。
宋铭手里正拿着景御差人送来的信。
湛思澜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四个字,一切安好。
“这是什么意思?”
宋铭扭头对上湛思澜眼里的不解,捏了捏他的脸颊肉,“说明他还没有把暴露身份。”
湛思澜想躲开,却被宋铭一把捞进了怀里。
“你的信,已经给林一了?”
湛思澜点头。
“裴清是不是快来找你了?”
言外之意是解药配好了吗。
“嗯。”宋铭忽然想起《肉骨白书》中记载的毒药,如今已经快适用了。
比如裴清身上的毒,上面便没有记载,但可以用他知道的药草配出解药。
“鸿灵,我现在有多少功德了?”
“不到五千。”鸿灵也犯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凑满十万功德。
宋铭:“……”
别说需要十万功德的《丹书》了,《续命丹》都还差五千多。
宋铭皱了皱眉,看来还多收些徒弟。
以及多制些药丸售卖才行。
“你好奇裴清长什么样吗?”湛思澜见宋铭走神,反手掐了一把他的腰。
结果没捏起来肉,他又在对方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
“你肉真紧实。”
宋铭:“……”
他环在湛思澜腰间的手,往下一滑,“你夫君身材好,不好吗?”
他可记得对方眼睛看直了的表情。
湛思澜脸一红,捉住他捣乱的手,声音带了点颤音:“裴清一会儿要来。”
宋铭把手放回了他腰间,放过了他。
湛思澜只觉得刚才的触感仿佛还在,红着脸,不敢在阴阳怪气。
就在这时,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扣€€€€”小二的声音随后传来,“宋公子,湛公子,裴清€€€€公子找。”
“多谢,请他上楼来吧。”宋铭话音刚落,湛思澜立马从他身上跳开。
宋铭掌心一空,指尖下意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