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彦€€也以不高的价格,帮胤祉把全部土地拍了下来,不拍的话,义卖的东西是要还给捐赠人的。
小半个时辰后,就到了拍平板玻璃独家买卖权的时候了。
唐岳稍作歇息,走到二公主身边,问她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实际是在问胤祉。
胤祉悄然点头,机会难得,这些富商比他以为的还要有钱太多、太多,羊毛不薅白不薅,于是又写下几句话交代给唐岳。
唐岳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小主子,好算计呀,是该狠狠宰他们一把!”
最终的压轴拍卖开始。
唐岳:“好了,现在要竞买的是平板玻璃在山东的独家买卖权。需要强调的是,这买卖和皇家沾边儿,拍下后官府会调查您的家世,若不是身家清白之人,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就别来竞价了。”
此话一出,气氛稍稍冷却,众人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不是拿人耍着玩吗?
可紧接着唐岳报出的价格,就让所有人坐不住了。
“底价是一千两纹银,每次加价五十两,有应价的吗?”
这么大的便宜不捡就是傻子!
“两千两!”
“五千两!”
傅家主比很多人眼界要远,他知道此次不但是赚钱的事儿,更重要的是能攀上皇家这条线,对他傅家是天大的好机会!
“六千两!”他也出手了。
任克溥也跟着下场,“八千两!”
这两人都是明面上的身份了,莫名就激起了其他隐藏起来的豪富之人的好胜心。
“一万两!”
……
短短一刻钟,只是一个独家买卖权,就拍到了十万两纹银,还有五六个人在往上竞价。
任克溥暗暗咂舌,二公主二十万两的预期早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已经打赌输了,但输得心服口服!
这件事让他来办,他办不到,此时心里只有对二公主的敬佩来,而她,才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已有了宠辱不惊的气度。
然而二公主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淡然,是胤祉提前给她透过底,她才一直绷到了现在。
要说云淡风轻还得是她三弟,简直宰人不眨眼啊!
原本她是对于这么下狠手有些良心过意不去的,但三弟一句‘劫富济贫’,就叫她想到那些灾民,瞬间不亏心了。
三弟说得对,这里多是大地主,没有大商人,他们越富有,说明对普通百姓的剥削越严重。
对这些人竞价到十万两,胤祉眼也不眨,只暗中对看过来的唐岳点了点头。
唐岳收到信号,开始带节奏:“诸位老爷,不至于哈,只是一个做买卖的机会,这钱花出去了,就全捐给灾民了,不会还给你们的啊。”
“就是,竞价的诸位可做得了家里的主,别回头拿不出钱来又反悔了!”
“对对对,家底不丰的人就别竞价了,没得闹得最后倾家荡产了!”
“瞧不起谁呢,就是百万两咱也拍得起!叫别人退下的,该不是自己没底气吧?”
唐岳的风险提示,反倒让这些人玩起了心眼子,这也都在胤祉的预料之中。
连傅家主也玩起了心眼,“尔等如此豪富,来钱的路子当真干净么?小心带累全家。”
“傅家主,您这话咱们可不爱听了。倒是你们傅家世代清贵、出相入仕,不是最看不起商人么,就别来搅和了。”
傅家主:“胡说八道!傅家从未看不起商人,且本朝并无明文禁止商人考科举,怎么,你要拿前朝说事吗?”
那人连忙转移话头,声音也低了,“那你家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傅家主冷笑,“呵,我傅家四百年的家底,可不是诸位可以比拟的!”
说着,傅家主直接喊价:“二十万两!诸位可以不用跟我抢了,这买卖,傅家拿下了!”
这一口价,直接叫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虽没有立刻放弃,但也纷纷犹豫起来,确实,这二十万两花出去,就是买个机会而已啊。
他们买到了这个机会,又能得到多少回报?
唐岳笑问:“还有人加价吗?没有的话……”
“等等,二十万五千两!”有人咬咬牙喊出声。
傅家主势在必得,“二十一万两!”
就在这时,二公主忽然叫了唐岳一声,众人只见唐岳走过去,附耳聆听后走回来,再次出声叫停。
“诸位老爷,二公主说了,她感念诸位老爷对灾民的善心,愿意去与先生商议,将山西、河南、安徽的独家买卖权也给最终拍得者。”
即不会给这三地的其他商人供货。
这话一出,不少有余力的人又狠狠心动了。
又有一人于傅家主的基础上加价:“二十一万两,加粮食三千石!”
众人:“?!”
此时东昌府的粮食可是有价无市,价格也是平日的十余倍。
傅家主:“二十一万两,加粮食五千石!”
他疯了!
任克溥心里这样想着,疯狂给傅家主使眼色,暗藏这么多粮食不怕官府知道了吗?
傅家主却很上头,根本没看到他的提醒。见有人还打算跟他竞价,只一心要把那人给按下去!
“三十万两,加粮食二万石!”傅家主直接加到所有人都无法接受价格。
第128章
许久无人出声,有人放弃,有人还在犹豫。
傅家主直言道:“诸位,无论如何今日傅家都志在必得,你们真心想要也罢了,若是恶意抬价,别怪傅某人不客气。”
虽说都戴着面具,但要查到面具底下是谁不是没法子,只是费一些功夫罢了。
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谁也不想得罪根基深厚的傅家。
任家则是已经得了二公主的承诺和人脉,没必要争这个。
胤祉这时才有些微惊讶的神色,他的本意是宰那些土老财,没想到最后钓到的是傅家这条‘大鱼’。
而且,这么多钱粮,远远超过了赈济东昌府所需了。
唐岳因此也有些不确定,要不要继续拱火了,他悄悄看向胤祉,见到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好,傅家三十万两,加粮食二万石,还有没有加价的?我数到三,没有的话,就是傅家的了。”
“一。”有些人眼里还有犹豫挣扎。
“二。”有人还跃跃欲试,对上傅家主的眼神,又不敢行动。
“三!恭喜傅家主!”一锤定音,所有人开始懊恼、遗憾、痛心疾首,但没办法,谁也比不上傅家。
“好€€€€”任克溥带头鼓掌,众人下意识跟着鼓掌,并开始上前恭贺傅家主。
甚至有人当场摘下面具,想要刷个脸,看以后这平板玻璃买卖,能不能也分到点肉汤。
傅家主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对着众人拱手道谢。最后,走到二公主面前行大礼,“草民谢二公主恩典。”
“呃……不谢,是你自己的本事。”
二公主站起来福了一礼道:“傅家主,本宫替百姓谢过你的慷慨解囊。”
接着又示意傅家主跟自己走,“还请茶室细谈。”
任克溥则留下来,处理所有义卖的收尾事宜,有官老爷坐镇,有些人就算有些后悔了,也不敢放鸽子反口,皆安安分分地,在任克溥的见证下,在契书上签字按手印。
至于后续收账和赈灾的事情,任克溥也主动揽下来了,让二公主在无后顾之忧。
渐渐地,其他人都离去了,回去取钱粮和田契,来换回自己拍下的东西。
而茶室里,二公主借口更衣,听了胤祉的指示后回来,开口就对傅家主道:“本宫感念傅家善举,深思熟虑后,愿为你傅家争取五个国子监进学的名额。”
傅家主神色一振,连忙叩谢。
“你先别谢我,此次东昌府富户捐出如此多善款,皇父定然会嘉奖尔等,或许我这点就是小恩小惠了。”
“公主谦虚了,怎会是小恩小惠,这才是傅家求之不得的!”
梧云珠笑道:“本宫还有一事相求,傅家主且听上一听?”
“公主但说无妨!”
“此次筹集的钱粮和耕地,说好都是为了赈济灾民,但善款比本宫预计的要翻了一番不止,你觉得用剩下的善款该如何处置?”
“这……”傅家主没想到二公主这么会给自己出难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揣摩她的心思,只好道,“恕傅某愚钝,还请公主示下。”
梧云珠:“我既说了此次拍卖,全然是为了赈济灾民,自然得把所有的财物用在灾民身上。”
“公主仁善!”傅家主顿了下问:“那田地?”
梧云珠:“田地也是分给灾民耕种的,但若说一旦受灾,反而能分田,对并未受灾的百姓也不公平,更可能生出谎报灾情的情况,所以所有田产就记在涧中鱼先生名下,以低租佃给灾民耕种。再者,若有因天灾人祸家贫致难以生存者,也可佃田为生。”
听完梧云珠的侃侃而谈,傅家主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这回的称赞带上了十分的真心,“公主大义啊!”
想得如此周到,真的很不简单!
梧云珠被夸得很开心,当他是夸三弟了,“至于多出来的钱粮……”
她话说一半,拧眉似苦恼,傅家主以为猜中她心思,便道:“东昌府临近州府尚有灾民。”
谁知梧云珠道:“想太多了,我管这一府城已经够劳心劳力了,能管临近州县,那管得了整个大清吗?”
傅家主:“……公主说得是。”
他不禁心里犯嘀咕,公主不会要把钱粮带走吧?那么多地都给了百姓,难道图的是钱。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胡乱揣度愧疚不已。
梧云珠:“我赈济得了东昌府这一年,却不能年年都来这一出。东昌府水患,需要治理。”
“啊……”傅家主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而梧云珠的品德,让他自惭形秽的还不止于此,“既然要治理水患,就需要人手,但我不要百姓服役,而是用这些银钱雇灾民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