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缺压了压帽檐,抱着矿泉水瓶,乖乖地蹲在简言的旁边。
两人蹲在路边上,像是一只大狗带着一只小狗在路边流浪的既视感。
大狗简言瞥小狗裴缺一眼:“看什么看?不说?不说就都别回去了,今晚在这里睡,估计明天一早还能收到来自好心人的捐款。”
裴缺顿了顿,低着头,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在简言腿蹲麻的时候,他才终于动了他的金口:“因为,他把我的帽子弄脏了。”
“啊?”
简言愣了一下,有些意料不到是这个答案。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确实是裴缺的风格。
毕竟小学六年级,因为主角受说一句哥哥不要他,他就被触到逆鳞了。
那一次简言能理解,这次却有些不理解。
他嗓子有些哑,可能是因为刚刚抽烟呛到了留下的后遗症:“所以?”
裴缺咬着嘴唇,抬眼时简言才发现他眼睛有些红,他声音低落:“帽子是哥哥给我买的,我不舍得把它弄脏,我甚至都没有戴过几次。”
他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控诉道:“他把我的帽子掀了,弄脏了,擦不掉。”
小少年说着说着,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简言听得怔在原地,指尖的烟烧到尽头,他才恍然回神,他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有些沉默。
“我还以为……”
原来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简言有时不知道这样是好的还是坏的。
裴缺把他看得太重了,似乎把他当成一切,所有事情都围着他转。
他一直以为这会随着年龄增长有所改变,现在他发现似乎并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简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更多的是心酸难受。
他咳嗽一声,轻轻地抬手捏了捏少年的手指:“走吧,回家了。”
裴缺茫茫然地抬眼看他。
简言把他牵起来:“看什么,不回家啊?真准备在这里过夜?”
裴缺连忙站起身,他走在后面,被简言乖乖的牵着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抓着简言的手。
简言啧一声:“你是想我把抓死?”
裴缺慌慌张张地松开力道,但没舍得全部松开,虚虚地握着简言的手。
“哥哥,不生我气了吗?”他没头脑的问。
“小裴缺,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考年级第一的?”
“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
他腼腆一笑:“其实成绩也只是一般般。”
简言趔趄,怀疑小裴缺只有在学习上有脑子,生活中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所以,哥哥真的不生我气了吗?”他不安地追问。
简言:……你再说话,我就要继续生气了。
这话就是不生气了。裴缺没想到哥哥都不骂他,就这样消气了。
裴缺愣愣地被简言牵着走,他在心里把之前的想法再次纠正。
哥哥和小区里的狸花确实不一样。
哥哥更好哄。
裴缺弯唇,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
“好吃吗?我按照你教我的做的。”
“废话,我教的能不好吃吗?”
“那我下次再做给哥哥吃!”
“小裴缺,你安静一点。”
裴缺低落道:“好吧。”
简言头疼:“你继续。”
裴缺眼睛一亮,嘴巴叭叭叭地像机关枪,什么都能说,天南地北的事情他都要和简言探讨一番。
简言暗道失策,没想到这家伙比区门口的老太太们还能唠。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啊!端午安康!
第19章
因着打架的事,不用简言说裴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简言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动了心思给他报补习班,也不算是浪费这个漫长的暑假。
裴缺拒绝说自己的成绩不用操心,况且他在家也可以找一些网课。
简言知道他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劝。
拖裴缺放假的福,简言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半夜回家时也能看见自己家窗户处透出来光亮。
很多时候,裴缺都是等他等得太久,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每次简言回来看见,都心软得一塌糊涂。
尽管他让裴缺不要等他,但裴缺每晚没有缺席过。
楼下的刘老太被儿女接着去外地玩儿了,简言也好多天没看见她了。
裴缺考上的是隔壁区的高中。
虽然隔得不算远,但来来回回也需要半个多小时,乘坐地铁时间更长。
所以他依旧读的寄宿制。
开学当天,简言想请假去送他,但无奈手上刚拿到一个客户的合作,恰好约到今天洽淡合作事宜,走不开。
前一天晚上简言连声向裴缺道歉,裴缺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不能添麻烦,所以他乖乖点头。
简言拖刘渊送送裴缺。
于是当天裴缺拎着行李,下楼看见等在路边上的刘渊。
刘渊大抵是因为感□□业顺利,这阵子逢人便乐呵呵的,满面红光。
“裴缺,这边。”
裴缺走过去,刘渊利索地把他的行李搬上车。
“裴缺我们又见面了。”刘渊是个自来熟,再说他和裴缺也见过几面,和裴缺的哥哥也是朋友,自然没什么拘谨。
“几天没见,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裴缺腼腆笑,指尖轻轻地缩在一起,不太想说话。
他坐在副驾驶。
刘渊叭叭叭地说了一堆,口干舌燥,“裴缺和小简待在一起,会不会很多地方不方便?”
裴缺一愣,眨眼。
刘渊道:“家里也没个女主人,我和小简共事那么久,也知道他是个粗心大意的。”
“家里没个心思细腻的女主人,生活上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吧?”
裴缺的手指无意识地掐在掌心,他顿了顿抿唇笑:“还好,哥哥对我很好。”
刘渊摇摇头,“对你好和心思细腻完全是两回事儿,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再长大一些要是追小女生也没个人能出主意。”
裴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他绷着一张小脸,声音淡淡:“我不交女朋友。”
刘渊只当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他好笑道:“我以前也这样说。”
裴缺打断他,“刘叔有什么事直说吧。”
他抬眼看向刘渊。
刘渊觉得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
临到正事儿反而有些局促,他乐呵呵地笑了笑:“是这样的,小远那边有个表妹,最近也在相亲,人长得好看,情商高,学历和小简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不嫌弃小简带了个……”
刘渊蓦地顿住话题,瞥了一眼裴缺。
少年直愣愣地坐在副驾驶,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也没有听出刘渊的意思。
刘渊琢磨话头,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想说,要不要给你哥哥和表妹搭个线?”
说着,他怕裴缺多想,连忙找补:“我没什么意思,如果聊不到一起就当交个朋友,我是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了,我就跟你哥哥说说,他也老大不小了,开年就二十六了,多少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了。”
裴缺猜到了他的用意,他没说话,指甲掐在掌心,掌心有些疼。
裴缺抿着唇:“刘叔应该去和我哥哥谈,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刘渊闻言一笑:“我肯定是会去找小简说的,这不是先和你通通气嘛,到时候小简要是和人家姑娘聊上了,你帮我打听打听进度。”
车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裴缺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有些茫然。
他想给哥哥发消息,问问他的意思,他想帮哥哥婉拒,却又好像没有任何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