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在路上打了半个小时的腹稿,到地点时才发现是许远唤的助理。
简言一愣, 助理道:“今天许总临时有事儿, 来不了。”
助理还说:“许总很满意你司的方案,也相信合作会让两方共赢。”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言不得不感叹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开的人。
于是他翻看合同, 确认无误, 便签了合同。
去公司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小群里,刘渊和李小远正在艾特他,询问工作进度。
他俩知道简言今天要去签合同,一大早就在烧香求顺利。
简言觉得好笑:@全体人员,顺利完成。
刘渊和李小远几乎秒回。
刘渊:兄弟,下班来火锅店庆祝!!
李小远:恭喜!是不是可以调职了!
简言: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知道。
但不管怎样,这事儿确实是值得庆祝,合作顺利达成,即便到时候调职不成功,也有提成。
简言:我请客。
李小远:那怎么行!必须得刘渊请客!
刘渊:我请客!兄弟不会在我的火锅店里吃腻了吧?
简言连忙告饶:没有没有!那等你俩结婚我包个大红包!
简言边走边笑,趁着功夫给裴缺小朋友报告进度。
裴缺小朋友正在听刘老太讲话,刘老太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听得认真,还拿了一个笔记本,站在旁边记笔记。
听见手机震动,便立马拿起来看。
微信里只有哥哥的联系方式,裴缺打开就看见简言的消息,闻言他跟着抿唇笑。
简言说一会儿来接他去吃饭,他也应了一声好。
刘老太在教学时十分严格:“雀雀,你还学不学?”
裴缺立马放下手机,投身学习中。
……
接着裴缺去往店里。
李小远和刘渊已经张罗起来了。
简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上辈子是干了什么好事儿,才能有这样的兄弟啊。”
刘渊笑道:“行了,就你和小裴缺两个人的胃,还能把我店吃垮不成?”
简言用手肘轻轻地捅裴缺,眨眼:“听见没,雀雀我俩要把刘哥的店吃垮,到时候让他去流浪街头。”
裴缺跟着笑:“哥哥多吃一点。”
李小远拿了一堆酒上来,她是东北人,酒量杠杠的,这一桌酒量最差的应该就属简言。
哦不,还有一个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裴缺小朋友。
裴缺有些怕简言又喝醉,但他也看哥哥兴致正上头,也就没阻止。
应该高兴的。
不过他怕哥哥太过火,便用桌下的腿轻轻地碰了碰简言的腿。
微薄的裤子轻轻地摩擦过男人的西装裤,两两相贴,裴缺微怔,他慢半拍的移开距离。
简言注意到他的动静,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事实上,简言在喝酒这事儿一向没有分寸,因为今天高兴,组长知道他拿下项目辛苦了,向上级请示,给他放了半天假。
这意味着简言可以随便浪。
所以他一下子就上头了,刘渊也是个极好的酒友,加上李小远酒量好,大家喝开了,刘渊抱着酒瓶哭哭啼啼的,李小远一巴掌呼他头上,嫌他丢人。
刘渊嚎啕大哭,抱着李小远就是不肯放手,嘴里嚷嚷着好爱好爱小远。
李小远满头黑线。
简言打个酒嗝,吐槽「男人三分醉」,李小远已经习以为常了。
刘渊喝倒了,李小远窥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道:“雀雀,你一个人可以吗?”
裴缺点点头,于是他把简言搀回家。
和之前简言喝醉一样。
A市已经入冬了。
刺骨的凉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里,出租车司机把他们放在小区门口,裴缺便扶着简言进楼。
简言走路踉跄,他靠近裴缺,轻轻地环着他的肩膀,身上带着酒气,却十分开心地道:“裴缺,我今天很高兴。”
裴缺抿唇,微微弯腰,将简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着头看着他们的影子。
亦步亦趋的,在路灯下偶尔重合,偶尔分离。
他抬眼笑:“哥哥,我也很开心。”
简言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他摇晃着身子,凭借自己的本能抬手捏了捏裴缺的脸蛋:“你知道吗雀雀,我想离你近一点,你不在我会很想你。”
简言想,并不是裴缺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裴缺。
这个在那么大城市里,唯一能寄予他温暖的人,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互相取暖,互相依靠。
人孤身太久了,会开始害怕恐惧孤独的,好像找不到一个落脚点,同时深知那么大的世界连个可以牵挂的人都没有。
还好有裴缺。
简言迷迷糊糊地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微酸,还好有裴缺,不然他现在应该还是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还是没有家。
现在好了,他有家了,有裴缺,不会因为做了噩梦不敢关灯,开着灯枯坐一夜。
少年被他扯了扯脸颊,微怔,他扶着男人的肩头,忽而喉尖轻滚,眼眶微红:“哥哥……”
那么好的哥哥,他怎么会轻易放开他呀。
裴缺尚不知他此时的情感源于什么,他不懂感情,没人教他,没人告诉他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
从小到大,他除了简言,没有对任何人上心。
他只知道他和哥哥不可以分开,他们要一直在一起,做家人也好,做兄弟也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这晚,A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这也是裴缺和简言迎来的第五场大雪,他们的第五年来了。
……
简言调职的事情提上日程,真正到分公司报道是来年的九月。
彼时裴缺上高二。
简言无语死了,可能因为之前拿下项目的事儿,让主管突然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能力不错,调侃他怎么不早点露两手。
简言最怕的就是这种,但无法,主管一直拖着不办手续,不走流程,打定主意要把他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才肯放人。
简言后来想通了,放不放都无所谓,他平常心对待,开始像往常一样摆烂,摆着摆着主管发现他认真做咸鱼,忍不住了,才开始赶人。
简言如愿以偿地被赶来了分公司。
分部的人不是很多,系统还不是很完善,但简言一到就深知这简直就是他的天命公司!
太适合他不过了!
本部太卷了,他这条咸鱼被狠狠地甩在泥里,成天被业绩打压着,同事一个比一个加班晚,头一个比一个秃。
分部的人都很和善,到点下班,中午休息,分部的经理也是个大善人,偶尔还会给同事们带点心,没有任何架子。
简言觉得自己到了天堂。
最最主要是公司包住!
有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住简言和裴缺两人再合适不过。
裴缺开始读走校,他们每天都能见面,简言回到租房能看见裴缺趴在茶几上,桌上一堆凌乱的作业。
上高二了,学业开始逐渐紧张起来,裴缺偶尔会十二点才睡觉。
他有些心疼,每天晚上给小孩儿热杯牛奶,让他喝了才睡。
裴缺乖乖的喝。
租房里的水电需要自己承担,且因为是商业房水电费要比起住宅贵不少。
刚刚九月的A市还燥热,简言省电费便只开半宿的空调,后半宿天凉一点也就不用开了。
但更多时候是很热的,简言时常被热醒。
两具身体像是火炉,夏天挤在一起黏在一堆便像是要着火,要烧起来。
更重要的是,因为和裴缺挤在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简言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式也被迫断开,早上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只能闭上眼睛换个方向装睡。
更更可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旺,裴缺小朋友也进入了青春期,正是躁动的年纪,简言偶尔眯眼睡觉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到他的后背。
他不想往那方面想,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小孩子长大了,特别是裴缺醒过来慌里慌张捂着钻进洗手间的样子,简言想一次笑一次。
那点尴尬早就灰飞烟灭了。
裴缺还不知道简言已经看破了他的窘迫,他每次都痛恨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地发,情,他甚至有段时间提心吊胆,害怕被哥哥发现,然后哥哥厌恶他,或是感到不愉。
裴缺学过基本的生理知识,可他仍旧对某些身体上的欲,望感到厌恶。
从小就厌恶,他见过父母开着门,在床上的样子,见过母亲的痛苦,见过父亲低着头发泄,像是一条随时随时被支配的狗。
裴缺怕自己变成那样人,更觉得要是被哥哥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会被哥哥讨厌。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每天比平时早起,就是为了避免和哥哥撞见。
他哪知道简言早就窥出他的心思,每次他一出门,他就闷被子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