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简言却在想, 是不是剧情不可逆。
即便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世界还是在自动修正。裴缺现在活得好好的, 他父亲还是自己找上门了。
不,简言不会让历史重演。
裴缺的未来是光明璀璨的。
熄了灯, 简言背对着裴缺, 他闭上眼睛沉思了瞬,开口道:“你怎么想的?”
裴缺:“哥哥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他已经找到我们的住处了, 之后怕是得有段时间来骚扰, 我们要不要搬家?”
裴缺沉默,忽而挤过去,默默地脑袋抵着简言的脊背,轻声道:“对不起哥哥。”
“有什么对不起的。”
简言:“又不是你的错。”
初春季节,春雨刚刚洗礼人间,窗户没有关严实,一股潮湿的尘土味飘进来,夹杂着青草地的青草香。
在潮湿朦胧的气息中,简言的手被少年宽大的掌心握着。
裴缺从后面抱住他,满心依赖却又无可奈何:“哥哥,我和他一个户籍上,我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
简言被他抱得有些不自在,他不忍心推开裴缺。
只能强行忽视那些奇怪的感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裴缺点头,脑袋埋进他的后颈窝,身子贴着身子,亲密道:“哥哥谢谢你。”
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简言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要是早上裴缺晨勃,岂不是正好顶着他的屁股?
他打了个哆嗦,不经意地挪开距离。
裴缺眼神微暗,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贴上去。
哥哥现在都已经讨厌他的触碰了吗?
裴缺才不要和哥哥分开。
简言没有再躲,裴缺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裴钟胜的事情,裴缺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和恍惚之外,现在已经没放在心上了。
不管裴钟胜要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哥哥。
裴钟胜不会打破他们现在生活的平静。
简言却在思虑着在家门口装个监控,以后回家都看一下监控,若是裴钟胜堵家门口,他便带着裴缺去酒店住。
事实上,裴钟胜或许早就预料到了他们有所防范,他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没有收到裴缺的电话,便知道这法行不通。
他直接去了裴缺的学校。
“小同学,忘了问裴缺的班级在哪里?你有他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吗?”
裴钟胜在校门口给宋微言打电话。
要说裴钟胜能知道裴缺的下落,还得多亏了宋微言。
小区的人来来往往,多数是不认识裴缺简言两兄弟的,裴钟胜在区门口转了一天也没打听到下落,问楼下的老太婆,老太婆死活不肯吱声。
最后还是在打听人时,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拉着问是不是叫裴缺。
裴钟胜才得知裴缺活得好好的,也才知道这裴缺的住址。
他不放心,留了宋微言的电话,宋微言倒是在这事儿十分的热情,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接到电话时,宋微言正在吃力的学习,听清问题,他连忙把班主任的电话翻出来:“叔叔我念你记一下。”
宋微言觉得裴缺不懂事,他巴不得自己能有个父亲,而裴缺居然躲着自己的父亲。
也是,裴缺这么讨厌的人,怎么会懂事。
宋微言心疼年纪那么大的长辈在烈日下奔波,只为见自己的儿子。
他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感同身受,毫无怨言地帮衬裴钟胜。
裴钟胜得到了电话,便立马给班主任去了电话。
班主任接到电话时还愣了一下,才匆匆忙忙地去教室里将裴缺叫出来。
裴缺疑惑地接起电话,听见裴钟胜的声音时,他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
对上班主任的目光,他浅浅地露出个笑:“老师,我不认识。”
下一秒,电话又响起了。
班主任有些不耐:“要不,你再接一下?”
裴缺顿了顿,重新接起电话。
裴钟胜立马道:“你要是再挂电话,我就去你学校找你了。”
裴缺要挂断的手一顿。
裴钟胜:“中午,我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厅等你,你这死小子长能耐了,你要是敢不来,别怪我大闹你学校。”
裴缺挂了电话,把手机给班主任,略带抱歉道:“对不起老师,你把他拉黑了吧。”
班主任担忧地看着他,无奈叹气:“好好学习,不要分心了。”
裴缺点头。
中午放学,李章和徐冰拉着裴缺要去食堂。
裴缺摇摇头:“我出去一趟,回来晚了替我请假。”
李章好奇道:“班长,你去哪儿啊?”
裴缺没说话,收拾好书桌:“我先走了。”
他一个人出了教室门。
而一直等着看他表情的宋微言从后门钻出个脑袋,深知自己帮了裴缺一个大忙。
他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真是以德报怨,他不要这么善良就好了。
宋微言就希望裴缺不要辜负他的父亲。
他忍不住憧憬了一番,要是他的父亲还在世就好了。
不过这些都是多余的想法,宋微言站直身子,他还要去给陈嘉树打饭。
陈嘉树这几日喜欢吃他学校的饭菜,总是蹲在学校的围墙口等他端饭去。
也不知道这大少爷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些饭。
但宋微言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母亲前阵子患癌,是陈嘉树替他垫付的钱,他很感谢陈嘉树。
同时,他不得不承认,他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陈嘉树。
宋微言打了饭去找陈嘉树,少年靠在树上,见他来了立马从树上跳下来,一脸不耐:“怎么这么慢,你想饿死老子啊?”
宋微言连忙递给他水:“你先喝口水,天气太热了。”
陈嘉树接过。
他大口刨饭,一边道:“你最近有盯着裴缺吗?”
宋微言点点头。
陈嘉树:“你有没有发现他和什么人来往,或者他哪里不对劲?”
宋微言摇摇头。
陈嘉树:“算了……你也是个呆子。”
过了那么长时间,陈嘉树还是忘不了裴缺搭在简言腰上的手。
这真的正常吗?
他试图说服自己,他们是亲兄弟,他不能想得那么龌龊。
但实在如鲠在喉,难以言喻。
反正简言他是不敢想了,陈嘉树只能看了一眼宋微言。
好歹是带「言」字,大差不差。
€€€€
裴缺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口,他来到咖啡厅。
中午的人很少,咖啡厅里开着空调,凉飕飕的。
裴缺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裴钟胜。
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门外站了许久。
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了,裴钟胜和他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差距。
在裴缺的印象中,裴钟胜是个邋遢的赌鬼,每天都有人上门收债,他则是喝得酩酊大醉,动辄打骂。
而现在裴钟胜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抹油,十分地体面。
坐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厅也丝毫不局促。
和几年前的男人,找不到丝毫相似之处。
不,还是有的,裴钟胜的面孔还是会狰狞,还是会扭曲。
就算是再怎么样装饰他的表面,他仍然改不了他内里的小人做派。
裴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透过玻璃窗凝视着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日头高照时,裴缺才推门进去。
裴钟胜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他来了仍然挤出一个笑容:“儿子来了,快坐。”
裴缺没坐,站在桌前,居高临下道:“有什么事直说,我赶时间。”
裴钟胜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你小子胆子肥了?你是这么几年没尝过你爹的鞋底子,你就忘了谁是你爹了?”
裴缺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半响后,他突然扯了扯嘴角:“你觉得你现在能打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