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说完,忽而发觉空气一静。
简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裴缺。
裴缺没看他,手指捏着小小的酒杯,垂眼没说话,十分安静地坐在一旁。
简言松了一口气,连忙跳过这茬:“快说说你们最近都做了什么?婚纱照呢?得发给我看看啊。”
李小远给刘渊一记眼刀,转头对简言笑:“行行行,一会儿回去就发给你。”
三人喝完又喝,李小远酒量好,简言喝趴的时候,她脸也只是红了点,刘渊也跟没事人似的。
刘渊看着喝趴的简言,叹口气,看眼裴缺,接着叹气。
裴缺礼貌颔首:“刘叔小远姐,我先把哥哥带回去。”
刘渊皱着眉,半响后才挥手:“去吧去吧。”
“这么几年过来,还是第一次看小简在外面喝醉。”他叹气:“可见你在身边,他是真的放心。”
李小远摇摇头,帮着裴缺把简言搀扶起来,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雀雀,你哥哥对你是真的好,不要辜负他的苦心。”
裴缺心里发酸,他面上不露,笑笑:“我知道小远姐。”
回房间的距离不远,上了电梯到了楼层,裴缺搀扶着简言走出电梯。
简言醉得迷迷糊糊的,他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有些不太相信地抬手捏了捏裴缺的脸:“雀雀,真是你啊?”
裴缺伸手揽着他的腰,让他站稳,他嗯了一声:“哥哥,是我。”
简言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酒鬼喝醉了就开始发疯。
简言其实有好多话想跟裴缺说,好想问问裴缺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问他过得好不好,在异国他乡有没有吃饱,美国会下雪吗?下雪会冷吗?冷的时候会不会想他?
简言毫无里头地问了一通。
他清醒的时候,没法问出口,喝醉后倒是有了勇气去问。
裴缺眼眶一酸,他突然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简言在他怀里拱了拱,他紧紧地抱着,声音沙哑:“对不起哥哥。”
“我很想你,很想你,我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你。”
简言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青年。
是近在眼前的裴缺,他随着自己的本心,抬手抱着裴缺,轻声道:“我知道,我也很想你雀雀。”
电梯叮的一声响,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青年男人吊儿郎当地吹声口哨,朝裴缺道:“哟兄弟,玩这么开啊。”
裴缺微微皱眉,搂着简言开门,进房间。
昏暗的房间,裴缺打开灯,简言软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他脸上带着一抹酡红。
裴缺把他放在床上,打了盆热水给简言洗脸。
热乎乎的毛巾贴着脸,简言舒服地蹭了蹭。
裴缺低头靠近他,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简言的脸颊,陷进去一个窝。
哥哥好可爱。裴缺兀自想,这样的场景曾几时出现在他的梦里。
现在梦想成真,哥哥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裴缺微微抿唇笑,简言突然睁开眼,他脸上的笑僵住。
男人呆愣愣地看着他,裴缺动了动嘴唇,叫了一声:“哥哥……”
简言闭上眼睛,嗯了一声,他的手四处抓了一下,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迷迷糊糊地问:“雀雀,我的捧花呢?”
裴缺把刚刚带出来的捧花塞进简言手里,低声道:“哥哥,捧花在这里。”
抱着花,简言咧嘴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他有些开心地抱着花,将脑袋埋在捧花里。
“雀雀,你好笨,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简言埋头,吐槽:“你读书读傻了。”
他自己嘟嘟囔囔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想到什么便说,没过脑子。
裴缺看他睡着了,伸手将捧花从他手里抽走,替他脱去鞋子,盖好被子。
他微微弯腰,凑近简言,呼吸交织。
“哥哥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飘荡,抱怨:“哥哥是笨哥哥。”
声音停顿片刻,裴缺垂眸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低声询问:“哥哥真的和徐风眠相亲了?”
睡着的人一动不动。
裴缺的手指轻轻地刮动他的鼻尖:“哥哥醒来给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解释一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手机铃在房间里响起,裴缺回神,他给简言掖了掖被子,捏着手机抽身离开房间。
他一走,躺在床上的人便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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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哪儿去了?刚刚上任就请假,这公司你还要不要?”裴钟胜劈头盖脸的吼,一改平时候在蒋情跟前的细心体贴,轻言细语。
裴缺声音淡淡的:“请两天假罢了,公司这两天是要倒闭了?”
裴钟胜一噎:“你刚刚上任,不好好工作,蒋情怎么会信任你?”
裴钟胜倒不是为了裴缺,他是为了自己在蒋家的地位。
裴缺干得好,蒋情也才会对他高看一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管好自己的腿就行了。”裴缺在吸烟室,吸烟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点了一支烟,尼古丁的味道吸入鼻尖,他微微仰头,神色模糊。
“我管好腿干什么?”裴钟胜道。
“什么时候下跪,怎么下跪,姿势得漂亮些。”青年弹了弹烟头,烟灰落进烟灰缸里,袅袅升起的烟雾瞬间模糊他的五官。
裴钟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这逆子!你现在有能耐了!你连你老子都敢怼!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要不是我你现在说不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要饭。”
裴缺轻笑一声,话里无半点笑意:“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的时间有限,说话的语气好些,说不定下次你就打不通这电话了。”
裴钟胜才想起要事:“那啥,蒋情让你找个时间带你哥回家吃个饭。”
裴缺神色微冷:“让她歇了这个心思。”
“在他儿子成年之前,我会好好替她打理公司。”他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转告她,不要把主意打到我哥头上。”
“还有一句,你现在要做的是讨好我,语气好一点。”青年叹口气,状似无奈道:“蒋情需要我,但她不见得需要你。”
裴钟胜一哽,犹如被掐着喉咙的鸡,霎时便没了脾气,喏喏道:“我知道了,没良心的。”
“哦对了,你不带你哥回来吃饭,你自己得回来一趟,蒋情他前夫的儿子过生,你俩得见个面,说是你刚刚回国,国内人脉也没打开,正好借此让你见见各大行业的翘楚,免得束手束脚的”
“我知道了。”裴缺有点担心喝醉后不老实的哥哥,算着时间道:“挂了。”
第69章
裴缺进来时, 就发现床上的人没了。
他脸色一变,进去发现简言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就算了,还抱着被子, 都这个份上了也不愿意冷着自己。
裴缺无奈一笑,弯腰把人抱床上。
简言在床上翻个身,乖乖地滚进被窝里, 继续呼呼大睡。
正逢时五一节假日, 出游的航班难买,来时坐的高铁耽搁了一天的功夫,好在回去的机票不难买。
航班是晚上九点左右的, 裴缺洗了澡,便躺在旁边的小床浅眠。
小床的被套是今天早上简言出门前叫酒店工作人员换的, 两个大男人睡一起热烘烘的, 又挤,他睡得不舒服, 特别是今早起床发现他缩在裴缺的怀里睡觉, 让他更不舒服。
裴缺不闹他,闭眼睡在一旁。
简言其实中途醒了一两次, 但酒意还侵袭着大脑, 迷迷糊糊地去倒了杯水, 又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再醒过来还是因为床头边上的手机响了。
他闭着眼睛摸索了一阵,才摸到手机。
刘渊叫他去楼下吃饭。
简言看时间, 六点了。
他抬起眼睛, 看向窗外,朦胧的窗纱摇摆, 昏黄的霞光透过来, 黄昏近的时间。
简言揉了揉脑袋, 撑起身子,屋子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叫了声裴缺,没人应。
这裴缺去哪儿了?
简言晃悠悠地起身,将窗帘拉开。
在他的右手方,夕阳悬挂于西山空中,窗帘一拉开,余晖便尽数洒进来,洒在简言的身上。
屋内的空调开着有些凉飕飕的,夕阳余晖正好落下一层暖意,简言伸个懒腰,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
裴缺进来了,他换了身衣服,松绿色的卫衣加上黑色的长裤,干净利落,带着少年气。
简言随口问:“你去哪儿了?”
裴缺将衣服放在床上:“去把干洗的衣服拿回来了。”
简言差点忘了自己昨晚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