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舟做工材质并不算上乘,也没有给配船桨,简陋的很。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随着起伏的「熔岩」缓缓地顺流而下。
季逢翎看着这与岩浆并无二致的河水,实在有些心痒,想伸手过去碰一碰,然而被江轻冽看穿意图,拉了回来。
“别碰。”
季逢翎乖乖哦了一声,缩回了手。
江轻冽解释道:“血月之后,便是在无渡河泛舟而下,不能带船桨,漂到哪里算哪里,再将玉佩沉下去。”
“无渡河河水状如岩浆,虽非岩浆,但同样炙热,碰不得。这种船帆是用黑曜木雕刻而成,是唯一能够泛舟无渡河上的木材。”
跳跃的火星映在江轻冽纯粹而耀眼的金眸之中,江轻冽低声说道:“血月见证此生永不分离,而无渡河收了这一对玉佩,便应允今后的每生每世,你身旁之位永远都只属于一个人。”
季逢翎捏着白玉月牙玉佩的手收紧。
随着小舟缓缓而下,越到下游河水便愈发明亮起来,似乎也给季逢翎的银色双眸也染上了一抹金色。
季逢翎看着江轻冽,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半带抱怨地说道:“真是败给你了。”
说着,不等江轻冽反应过来,就见两人所在的小舟骤然升起禁制。
季逢翎起身靠近江轻冽,低头吻了下去。
血月当空,熔岩炽热,无渡河上没有风,却有三三两两的木舟载着有情人顺流而下,只等待着一个停泊的地方,好放下来世相守的信物。
唇畔分开之际,两人之间早已亲密无间。
等着江轻冽稳了稳气息,季逢翎又要俯身下去,却被江轻冽抵住了。
江轻冽金眸闪了闪,微微哑声说道:“回去……回去再说。”
“……”季逢翎咳了一声,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舍得,只好趁着江轻冽不注意又偷了一个吻,这才坐了回去。
两人胡闹了许久,小舟也差不多漂到头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到了无渡河的下游,本来不多的人流路上三三两两被岩浆般的浪推在岸边搁浅,如今顺利漂泊到了下游的,也只有他们这一舟而已。
小舟完成了他的使命,打着卷撞在了岸边,彻底搁浅之后两人便下了船。
江轻冽看着季逢翎,把手上那块黑玉月牙玉佩递给了季逢翎。
江轻冽说道:“你放。”
季逢翎接过了,本来就要拼着自己手上那一块一起放下去,却不知为何顿了一下。
他脑中却忽然闪过了一路以来江轻冽的异样。
江轻冽在他们逛到一半说要走。
把他带上摘星阁,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他愿不愿意。
现在又把自己这一半玉佩递给他,让季逢翎来选择放入河中。
其实这么看来,那并不能说是异样,但季逢翎就是打心底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心里在想事情,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江轻冽看着季逢翎顿住了,喉间滚了滚,问道:“怎么了?”
季逢翎忽然就收了那对玉佩,转过身来看他。
季逢翎看了他半晌,抬手抚上江轻冽的眉心,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了按。
季逢翎直视着江轻冽,又将江轻冽问他的那句话还了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为何这么问?”
“跟我说实话,”季逢翎看了他半晌,说道,“你为什么会紧张?”
虽然江轻冽没有表现出来,但季逢翎越想越不对。
两人逛百花市的时候,江轻冽似乎不想他继续往下逛。
江轻冽在隐晦地表达抗拒。
季逢翎本来以为是因为百花市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然而他们逛完了整条街,也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最多有点让魔尊大人感到十分丢人的特色业务而已。
不过那也没啥啊。
季逢翎一步步向江轻冽走近,说道:“堂堂说一不二的魔尊大人,什么时候会把人拐到高处让所有人看见,然后才想起问人愿不愿意的?”
都已经把人「逼」到这种地步,还问。
按照江轻冽的性子,应该直接亲下来才对。
这一点也不江轻冽。
季逢翎像是要一步步走进那双看起来似乎仍然平静的金眸,说道:“什么时候,堂堂上古龙族,也会让自己到嘴的鸭子有说不的权力?”
这也太不霸道了。
江轻冽明知道他十分乐意,并且不会拒绝的。
江轻冽掩在宽大袖袍底下的手不自觉蜷了起来。
季逢翎叹了口气,一点点掰开江轻冽蜷起来的手指,然后再严丝合缝地扣住。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能什么都闷在心里。”
“……”
无渡河下游此时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于是季逢翎便放心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被不知不觉中拉近,季逢翎轻轻吻了吻那双抿着的锋利薄唇,问道:“可以说吗?”
江轻冽的眼睫颤了颤,仍然沉默。
季逢翎又亲了一下,再问:“能说吗?”
“……”
江轻冽不说,季逢翎就一直亲,每亲一次就问一句能说吗,直到江轻冽终于忍不住,放开季逢翎的手,忽然就一声不吭地将季逢翎拥进了怀里。
江轻冽的力道极重,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力气来拥抱季逢翎。
这种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人揉进骨髓里的抱法,更像是对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又或是担心谁什么时候会头也不回地离去。
季逢翎没有挣扎,轻声道:“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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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第50章
◇
◎你把你自己交给我了,这就是代价。◎
江轻冽拥着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方才差点被季逢翎逼出来的真心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江轻冽从不掩饰自己对季逢翎的占有欲。
他私心想要季逢翎只他一个人拥有。
可是事实证明这是极其困难的。
季逢翎有师门,有一起探讨修炼的同门好友,季逢翎不是一个毫无牵挂的物品。
季逢翎是人。
他长于玄天剑宗, 无论江轻冽再怎么不喜剑宗,都不能抹杀季逢翎的经历与个人喜恶。
他千万年来唯一想要完完全全占有的珍宝,有他自己的喜好, 有他自己的思想。
就像季逢翎说的, 自己不能无视他人的想法。
他的仙君这么干净,与这个混乱不堪的魔界尤其格格不入。
他的仙君喜欢旷野的风,喜欢清晨的暖阳, 喜欢山间漫步,喜欢蝉鸣声声。
他的仙君喜欢伸手去够枝头红梅上的第一捧新雪, 喜欢拉着他在树下等落花偷偷藏于发间肩头, 再带着丝缕花香凑过来与他亲吻。
可是这些魔界都没有。
魔界有的只是永远暗淡的天空,还有热衷于掀人头盖骨和派人去正道宗门前跳脱衣舞的丢人玩意儿。
甚至没有能够融化季逢翎那双银白色双眸里盛有的风雪的耀眼阳光。
季逢翎一个土生土长的灵修, 怎么住得惯魔界。
江轻冽想把季逢翎藏在镜云殿, 永远只有自己可以触碰。
可他同样也不舍得季逢翎委屈自己。
季逢翎等了好一会,见江轻冽仍是不肯说, 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推了推江轻冽, 直到江轻冽放开自己。
季逢翎示意他看着自己, 问道:“我没有放下那对玉佩的时候,你紧张了。”
季逢翎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疑问句。
然后他看见江轻冽的金眸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季逢翎就知道这句问对了。
季逢翎又道:“你不肯说,那我只能自己猜了。为什么你会紧张?”
“怕我犹豫?”
“怕我临时反悔?”
“怕我不乐意?”
江轻冽在压抑着自己的反应。
季逢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