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疑似被培育过的特殊种异兽群中忽然有一只异类暴起,它扭曲着四肢跳跃起来,滴着黏液的利爪忽然变成了黑色的硬甲,力道出奇地大,一把挥过肉红色的长虫,黑黢黢的指甲还在索勋的虫背之上留下了一道两米上的深痕。
那一瞬间,所有虫都没能挡住。
“小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顾庭侧身闪躲,却被那异兽身后忽然长出来的尾巴勾住腰腹。那些黏液在碰到雄虫的瞬间转化为一圈硬甲,不到几秒的时间里硬甲向外、向长延伸,卷着顾庭的异兽一跃而起,四肢牢牢地扒在了半空中的星舰顶上。
驾驶舱内,格兰冷笑一声,“走!”
“是。”
星舰上灯光一闪,隐形罩成鳞片状一点点包裹住其周身,底下的异兽在失去了目标后,又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模式,差点把浮在半空中准备追星舰的阿莫尔的翅膀扯下去。
“妈的!”很多年不骂脏话的恩格烈实在没忍住,整只虫暴躁到后腿上又生出几根倒刺,“所以他们的目标是小宝石?”
坎贝尔的虫腹上红纹扭曲,正是雌虫已经陷入暴怒的前兆。
那艘星舰大摇大摆地远去,只留下N923上的雌虫们与异兽厮杀。
……
在即将进入飞跃轨道之上,那只异兽勾着尾巴从星舰顶部开的入口跳了进去,顾庭双手紧紧抓着腰腹间的长尾,下一刻就被放在了光滑的地上。
异兽伸了伸尾巴,硬甲褪去,又变成了滴答黏液的样子,只是它似乎知道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对雄虫有伤害,便老老实实地走远了几步,尾巴收回,但脑袋依旧面向顾庭,顾庭往哪边走、异兽的脑袋就往哪边转。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储藏室,只在角落里堆着一些星舰内的急救物品,其他地方均被金属包裹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等顾庭再一回头,就发现地上又多了两只小异兽。
顾庭:……
一大两小三只异兽老老实实地蹲在另一侧,距离顾庭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三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半张着口,只眼巴巴地将“目光”放在顾庭的身上。
顾庭叹了口气,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异兽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不然就他这么点儿小骨架,估计一会儿就得被腐蚀干净。
他尝试打开联络器,却发现这里被隔断了全部信号,屏幕全黑,而圈在他手腕上的水晶也陷入了休眠
无奈的雄虫远远地坐在了屋里的另一个角落里,他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脑子里乱哄哄地回忆起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索勋身上的伤势如何?N923号星球上的异兽能杀得完吗?坎贝尔他们……能不能找到他呢?
顾庭有些挫败,这几年自己在坎贝尔手下坚持做的训练就像是白费了一般,在面对这种危机状况的时候,他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对上异兽只有躲得份,难道雄虫真的再没有其他办法保护自己了吗?
深深叹了口气的顾庭抬眼,不远处的三只异兽挨在一起,它们的脑袋一直冲着他的方向,安静地就像是不会说话的玩偶。
他低头又翻了翻之前恩格烈让他带上的空间钮,里面倒是有能用得上的武器,但在眼下的状况里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此刻似乎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时间一点点后退,从顾庭被带上星舰以后,那群操控异兽的幕后黑手就好像彻底忘记了他的存在,中间甚至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他抱着膝盖昏昏欲睡,也丝毫没有虫过来。
等他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侧身半趴在地上,脊背紧紧贴着墙壁、双腿微微蜷缩,睡了一场姿势不太舒服的觉。
顾庭坐起来,拧着眉头开始活动经过大半夜已经有些僵硬发麻的手臂。
这间屋子里并不存在窗户,也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能百无聊赖地在心里数数,正当他发呆时,远处已经变成五只的异兽小群落里走出了一个头只有一米的小家伙。
顾庭后跟后缩,眼里浮现防备,即使知道异兽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向,可在单独面对它们的时候,他依旧忍不住紧张。
小异兽走了两步,黏糊糊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了一滩痕迹,它在距离顾庭只有半米的时候停住了身子,张着口涎四溢的嘴巴发出了模糊的声音:“嗬……宝……”
顾庭皱眉,他尝试理解其中的意思,“你说什么?”
“宝……我……”
“我……的……”
异兽并没有虫族那样的发声系统,曾有专家解剖过异兽的尸体,它们完完全全就是一滩包裹着蓝色血液的诡异黏稠液体组成,整个身体除了脑袋、躯干、四肢、嘴巴以及内部的异兽核,并不存在其他器官,而今日能长出硬甲的异兽是前所未有的新品种。
顾庭抿唇,他模模糊糊在异兽的身上感受到了渴望。
渴望什么?是渴望他的血肉吗?或是其他什么?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存在€€€€最初忽然出现在虫族社会的街头,精神力等级极低,可血液又有特殊功效,梦里无数次看到的虫母,似乎可以使用精神力自保、但这种技能又非常不稳定,被水晶和索勋认作妈妈,可能会长出来的尾巴,偶尔和异兽的痛感……
种种迹象已经说明他的不正常,但从穿越至今,他却不曾摸到一点儿苗头。
忽然,镶嵌在墙壁上的灯管一闪,随后天花板上伸出四个小小的银色圆管。
顾庭直起身子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下一刻,圆管里喷出雾状的气体,顾庭立马捂住口鼻,但他身边不会思考的异兽却很快因为这诡异气体而晕晕乎乎,不多时全部睡倒在地上。
“唔……”
顾庭尝试努力憋气,但根本不管用,眩晕感彻底占据了大脑,当他踉跄着靠在墙壁滑落在地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储藏室门开的声音。
“谁……”
他忍着困倦撑起眼皮,最终只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看到了一双紧紧包裹着小腿的银色长靴。
下一秒,一双散发着冷意的手臂拥住了雄虫的肩膀,手臂的主人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病态道:
“终于抓住你了。”
N923号星球上,当那艘星舰撤离后,失去控制的异兽虽然开始攻击雌虫,但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势头凶猛,等时间过半时,冲入住宅区的异兽们也基本被解决掉。
恢复了人形腰腹间横着一道巨大伤痕的索勋喘着粗气,他任由医疗虫在一旁操作治疗仪,自己却脸色阴沉地好像马上就能滴出水来,“我感受不到妈妈的位置了,好像有什么把我们之间的联系阻隔了。”
坎贝尔抬手擦掉自己脸侧的蓝色血液,他唇角抿地平直,一身煞气,就是连乔伊都不敢靠过来。
他道:“叶莱,联系星盟内所有空闲的军团和翡冷翠上的护卫队,把附属星舰上的虫都派出去,现在就开始地毯式搜捕!那艘星舰如果在星域之内即使隐形也不可能逃脱,但最怕的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是在星域之外……”
星域之外浩瀚无垠,想要找一艘星舰,犹如大海捞针。
第49章 出逃
又是在梦里€€€€
顾庭曾无数次见过的星球依旧是荒芜的模样, 甚至比从前更加清冷,寸草不生,之前的废墟早就变成了沙丘, 只要风一起来, 便能扬起一片沙子。
曾经居住着虫母的洞窟早就塌陷了, 原来生活在这里的虫族消失地无影无踪, 整个星球就像是背上了某种不详的诅咒,毫无生气,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迹象。
顾庭站在风沙之中, 半透明的脚轻轻地浮在沙粒上, 他的存在超脱于梦境, 依旧是不被接纳的旁观者。
这片沙丘一望无际, 年轻的雄虫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目光所及之处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种令他发闷的空寂感过于强烈,于是脑海中紧绷着的弦在一刻不停地催促他早点醒来。
忽然,他脚下的沙子开始内陷,周围半径十米之内开始旋着圈向下,下一刻脚下一空的顾庭就顺着那忽然绽开的沙洞掉了下去。
咚!
顾庭落在了柔软的沙堆上, 没有痛感,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 几乎为眼前的一幕而震惊€€€€
这是一座巨大的、被埋在沙子之下的骨巢, 米白色的骨架巨大狰狞,一只只交叠地搭建出了堪称地宫的巢穴,圆€€形的顶上缀着金黄色如蜜一般的圆珠, 正好能照亮周围的光景。
顾庭一步步走了进去, 明明是陌生的环境, 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归宿感,甚至深藏在体内的渴望在趋势着他一点一点地向前。
随着他靠近,堆在骨巢中央的东西被彻底看清€€€€那是几块骨,只是光从颜色和大小上,就能明显看出来,这应当来自于两只虫。
啪嗒。
一滴泪水从顾庭的下巴尖滑落在地上,他毫无所觉地流着泪,直到低头看向那被洇湿了一块的地面,才迟钝地伸手擦过眼角。那种悲伤来的突然,却又叫他不知道因何而来,即使面上有抑制不住的泪水,可顾庭却忍不住在心里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会难过呢?
他靠近那几块骨并蹲了下去,微微颤抖的手掌缓缓靠近,当指腹刚刚触到骨面上是,汹涌且压抑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窒息感扑面而来。
砰!砰!砰!
“呼……”
顾庭猛然睁眼,视线上方是深红色的床帐,奢华的蕾丝边点缀在窗帘的四周,边角处还镶嵌着淡金色的宝石。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去,顾庭随手抹了一把脸坐起来,便见自己在一间格外华丽的房间里,整体都以深红、黑金为主,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昂贵的摆件,甚至有些东西是他曾经在星网上见过的拍卖品。
这里很陌生,原来围在他手腕上的水晶不知道所踪,甚至他身上可能与外界联系的联络器、能够装东西的空间钮都被摘了下来,更有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铐在了他的手腕、脚腕上,以至于他根本不能大幅度动作。
忽然€€€€
“谁?”
顾庭蹙眉,宝石蓝的眼瞳看向了房间的一角。
“阁下,您醒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只黑发的亚雌走了过来,他面容姝艳、周身散发着浅浅的玫瑰香,穿着一身堪堪遮住私密部位的水红色纱衣,赤脚戴着足环,双手举着托盘小心走来,一举一动之间掺杂着风情,像是随风摇曳罂粟花。
顾庭:“你是谁?”
亚雌声音温柔,似乎藏匿着无限的情谊,恍若在与自己的情人喃喃细语,“阁下可以叫我零七。”
“零七?”
“是的。”
“我身上的东西呢?”
“啊,因为害怕影响阁下休息,所以暂时放起来了。”
“可以给我吗?”
“抱歉,现在不是时候。”亚雌颔首,他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那上面正摆着一把精致的银钥匙。
顾庭不动声色地侧身,余光估算着自己与托盘的距离。
忽然零七道:“阁下不必着急,这把钥匙就是要给您使用的。”
顾庭一顿,对上零七深棕色的眼瞳,“你什么意思?”
零七抿唇笑了笑,他拿起钥匙忽然跪在地上,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道握住顾庭的脚踝,缓缓用钥匙打开了那对镣铐,又抽开了中间相绕的银环,只给眼前的雄虫留下了手腕上的银链子。
他道:“我家主人说阁下一路到这里辛苦了,在安排用饭之前应该先好好洗漱一下。”
说着,他无视顾庭的挣扎,直接扶住了对方的手臂,亚雌那看似纤弱的身子里藏着极大的力气,叫虫根本没有办法挣开。
从房间的另一侧是早就放好水的浴池,这里并不是常态的科技感,而是更为古典的设计,顾庭眼见那只力大无穷的亚雌要准备开始扒他衣服了,立马道:“等等!我自己来!”
零七笑着露出一个梨涡,语气依旧温柔,“好,那我看着阁下来。”
顾庭:“我……我不习惯被看着。”
“可是如果不看着阁下,您趁机跑了怎么办?”零七歪头,脸上的神情格外真挚,有那么一瞬间顾庭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只亚雌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基于本能,他总觉得零七的神态、表现并不正常。
他无奈环顾四周,道:“那至少把帘子拉上,你站在帘子后面。”
顾庭着重强调:“在这里我虫生地不熟,想跑也没处可走,况且你的主人应该还在等我去用饭吧?这样,你站在帘子后面,隔着帘子也能盯住我,可以吗?”
零七思考片刻,点头答应。
见亚雌转身站在帘子之后,只能看到一截略模糊的影子后,顾庭松了口气,他抬手检查一番手腕上的链子,除了钥匙再无打开的可能,而明显这副链子上所需要的钥匙与之前亚雌拿来的那一把根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