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次沈贺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跟在魏淮的身后,回了刚刚停车的停车场。
所幸他们就出来了这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在路口等红绿灯,也没有走太远,遇到的人还不算多。一路上魏淮都提心吊胆的,好在没有发生什么粉丝和偶像相遇的事来。
到了车上,魏淮第一件事就是让沈贺州打开空调。
“有这么热吗?”沈贺州大概是比较耐热的人,出去的时间不长,他觉得还好,但一看魏淮,金色的发丝都已经贴在了额头上,鬓角隐隐透出些汗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魏淮对着空调的冷风吹了一会儿,然后将掉下来的碎发都收拢好,重新扎了头发。
“你过来。”沈贺州在旁边坐着,并没有急着开车上路,而是饶有兴趣地看魏淮动作熟练地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揪,看着就特让他手痒,想拽。
“干嘛?”魏淮在副驾驶上坐着,闻言探过身去。
“我给你扎个头发。”沈贺州冷凝低沉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跃跃欲试,听起来就很兴奋的样子。
魏淮转头看了他一眼,狐疑道:“你会不会啊?”
他自己扎都练了几次,才能扎的好看一点,不会随便动几下就散开。说起来他的上一个皮筋,好不容易用到一个合适的弹性范围,结果上次在跟沈贺州厕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掉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捡起来还能用,偏偏是掉在厕所隔间的地上,那就只能换新的了。
新皮筋还没用习惯,处于扎两圈会松,三圈会紧的状态,感觉让沈贺州来自己会遭点罪。
沈贺州听了魏淮的反问,立马就听出来了这人是在嫌弃他,眉毛就跟自动导航似的,都不用他自己控制,自觉地隆起,“啧,我不会不是很正常吗?我又没有你这样的头发。”
“你就不能让我试试?以后你的头发都让我来扎。”沈贺州口出狂言,甚至有点脸红。
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无异于在魏淮身上打了他的标记。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但在其中掺杂了些许感情之后,就变得暧昧起来。
这代表着,魏淮每次扎头发,或许都会想起他。
沈贺州想的很好,但现实往往不那么顺利。
这点小事魏淮当然没有拒绝,不过是让人给扎个头发,简简单单,转个头就行。但就在沈贺州上手的第二秒,魏淮就后悔了。
“嘶€€€€”
沈贺州手上动作一顿,更轻了,“还疼吗?”完蛋了,他想,这样估计以后魏淮扎头发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他,而是疼。
“……还好。”魏淮晃了晃脑袋,以求那根被拔到的头发能松一松,不要再扯他的头皮了。
经此一遭,沈贺州原本就很小心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但偏偏魏淮用的皮筋是那种不扯的时候差不多只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因为外圈没有保护套,摩擦力很大。再加上皮筋本身就很细,稍一用力就感觉要扯断了似的,沈贺州就更不敢用力去扯。
魏淮的头发不算很长,是那种可以抓住但稍微松一松就会有碎发掉下来的长度,沈贺州一只手抓着魏淮的头发,一只手撑开皮筋准备往上套。但每次扎到第二圈的时候要么是太紧了,扯到了魏淮的头发,要不就是怕扯到头发抓的太松,导致不够长的碎发脱离组织。
“……”沈贺州明明没干什么运动量很大的工作,但在车内空调吹着的情况下,他竟然出了点汗。
“要不,还是我来吧?”一阵阵的酸痛感在魏淮的脖子上蔓延,他没忍住伸出手支撑自己的头。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所以他还是开口了。
“……最后一次。”沈贺州闷得满脑门汗,他的头发比较短,额头微微的汗珠挡都挡不住,“再试一次。”
好吧。魏淮叹了口气,好在他没有掉发秃头的迹象,不然今天掉的这些头发都够他心疼的了。
或许是这么久也没扎成功一次让沈贺州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挫败感,这一次他十分认真,两只手配合的十分到位,总算弄出了个像样的。
不行,回头得找娜姐学一学,她是专业的造型师,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好了?”魏淮摸了摸好像还行,就转过了头,活动活动脖子,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像是没上油的零件。
沈贺州给出肯定的答案,“好了。”他满意的看着魏淮的头发,只觉得自己的这两只手在弹钢琴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这么累过。
“行,那我们就回去吧。”魏淮松了口气,拉过安全带,卡进卡扣里发出“咔”的一声。
沈贺州心满意足,吹着空调很快就驱散了浑身的热意,“先去我家?”
魏淮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好啊€€€€”
“路上水果店停一停,买个西瓜回去。”
“好。”
沈贺州开了半小时的车,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水果店,门口摆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盆栽,看着绿油油的,很健康的样子。
魏淮本来想让沈贺州就待车上算了,他自己下去买个瓜要不了几分钟,谁知道沈贺州非要跟下来。
那他也没办法。
魏淮溜溜达达地进了店,店主在收银台看电视剧,台词听起来很浮夸,偏偏声音还特大。店长躺在凉席躺椅上,左手拿着个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风,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自己随便挑”,就又沉浸在电视剧中不可自拔。
沈贺州瞥了眼,撇撇嘴,闲的没事干用胳膊肘捣了魏淮,“哎,你认识那个演员不?”
魏淮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太清,就说了句“不认识。”
“他可是个渣男,你要是以后遇上了,离远一点。”沈贺州没说太多,只随口提了句,然后又说,“你要是接触了圈子里的人,都离远一点。”
“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似的。”很明显后半句才是重点。
“……好。”魏淮看了眼他那骄傲劲,懂了。
重点是,他是个好男人呗。
不过沈贺州的话也提醒了他,自己还有一个狗仔的身份,俩人在一块这身份可就有点不太合适了。在自己另谋出路之前,最好还得瞒着点沈贺州,不然整的他像是为了第一手资料来当二五仔似的,万一被误会成是要骗人感情的,那不乱了套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到时候沈贺州会在自己心里演个什么样的琼瑶剧出来。
店里一排排水果码的整整齐齐,各个种类都分区放好,没有一个从自己族群的领地出逃的,对于有点强迫症的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视觉享受。八月正是西瓜卖的正热的时候,魏淮走到放瓜的架子前,仔细的端详了每一个瓜。
然后挑了几个出来,弯下腰挨个敲了敲。
“你还会挑瓜?”沈贺州站在旁边看着,感觉还有模有样的,语气十分惊异。他还以为魏淮在这方面应该啥也不会来着,可能有的时候直觉确实会出错……
“没有啊,我不会。”
魏淮直起腰,挑了一个瓜拿起来放手上,语气理所当然,“我就看别人这么敲,所以我也学着敲一敲。”
魏淮夏天喜欢吃瓜,他楼下水果摊一群老头老太买瓜之前都这么干,他也就学了学。要让他听出点什么东西来,那是不行的,但学个样子还是绰绰有余。
“挑个最圆的喽。”
沈贺州看了一眼,那确实挺圆。
跟魏淮那五谷不分的脑瓜一样圆。
第35章
两个人很快带着那个圆滚滚的瓜回了家。魏淮还是第一次来沈贺州的家,小区门口的保安站了四五个,个个正值壮年,身材不说魁梧,也是很健壮,薄薄的衣服布料板正挺括,衬的人很精神。
检查的保安似乎对沈贺州这张脸十分熟悉了,没有看身份证件很自然就放了行。车开进去,沿路两边种了高低参差不齐的树和花,魏淮认不出来都是什么品种,但少说也不止三种,十分漂亮。
沈贺州的房子在稍微里面一点,别墅之间的间距不是特别近,开车转了几个弯才到。这个工程是个新工程,沈贺州原本住在靠近市中心的公寓,后来觉得这个地方环境清幽,私密性好,就买了一套平时没工作的时候回来住。
魏淮跟在沈贺州的身后进了门,不禁开始思考自己要努力多久才能买一套这样的别墅。仔细的算了算之后,他放弃了。
拉倒吧,吃软饭得了。
“要洗澡吗?”沈贺州把西瓜切成两半放进冰箱里,转头问魏淮。夏天天气太热,魏淮又是个不耐热的人,这会儿估计挺想洗个澡的。
“要。”果不其然,魏淮也觉得身上有点黏黏的,站起来把后脑的皮筋摘了,撸了两把头发,“浴室在哪?”
“去楼上洗吧,我刚好给你找一套衣服。”沈贺州带着魏淮上了楼,让他先坐会,自己在衣柜里找衣服。他这些年平时基本都是穿正装,休闲些的衣服大部分都在公寓,找了半天才在衣柜的角落翻出来一件印着猫头的大短袖。
这还是一个粉丝送的,背后还有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你还挺有童趣。”魏淮接过衣服展开看了看,好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粉丝送的。”沈贺州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都没穿过。”换句话就是,这衣服跟我没关系。
等魏淮洗了澡开始换衣服的时候,魏淮才知道这件衣服比他看见的要玄妙多了。
“你干嘛呢?”沈贺州把晚上要吃的的菜拿出来洗干净切好,转身就看见魏淮已经洗了澡换好衣服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盯着对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把冷藏好的瓜拿出来,在上面插了个勺子递给魏淮,“少吃一点,待会还要吃饭。”
魏淮接过瓜哦了一声,沈贺州仔细观察了几遍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让他就是觉得魏淮这会儿有点奇奇怪怪的,怎么说,有点僵硬。
“晚上去哪吃?”魏淮也觉得自己的坐姿有点累,干脆盘腿上来,整个人背靠在沙发上,十分惬意。沙发是灰色的皮质面料,夏天靠在上面十分舒服,冰冰凉凉的。
“我做。”沈贺州挽了挽袖口,撸了一把魏淮湿漉漉的金色头发,“怎么不吹干?”
“夏天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魏淮满不在意,“你竟然还会做饭?”
他是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沈贺州的长相可以说是和温婉贤淑没什么关系,他的五官很立体,但眼神凌厉,眉眼间自带一股戾气,不笑的时候唇角抿的很直,线条锋利,看着就很凶。
魏淮看过他的舞台表演之类的视频,说实话,沈贺州这个人在台上也是一副侵略性很强的人,不接综艺不卖弄人设,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爷的形象。他觉得摇滚更加适合的沈贺州的气质。
总之,不像个会对厨艺感兴趣的人。
气质不适配。
所以,“先说好,我是不太会的,”魏淮有些谨慎,“要不然我们点外卖也可以。”
简而言之,他对沈贺州的手艺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出于说话的艺术,他又加了一句,“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做饭太麻烦了些……”
他不加这句话还好,加上之后沈贺州就是不想往这方面想也不行。
“……你好歹也先试试,我是能饿着你了是怎么着?”沈贺州眉毛一竖,有点气,“你还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了……”魏淮摆摆手还想再找补找补,但沈贺州明显是不想再听他说话了,“过来!”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他说着,从茶几下面掏出了一架吹风机,插上电,翻了个白眼凛声说,“我给你吹一吹,吹完我洗澡去了。”
沈贺州眯着眼,拧着眉头,手里拿着吹风机,双臂抱在胸前,站的直直的低头俯视坐在沙发上的魏淮,在魏淮看着就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会魏淮也不说什么自己夏天不吹头发的话了,乖乖伸着脑袋过去,享受来自沈贺州的服务。
或许是很久没用过这个东西了,沈贺州的动作还有几分不熟练,距离有点近,弄得魏淮头皮发烫,“……稍微远点行不?”这是给猪烫毛呢还是纯粹报复他啊,魏淮纳了闷了。
沈贺州看他一眼,抿抿唇,默默把吹风机拿远了一点,“……这样呢?”
“行。”魏淮竖了个大拇指。
别的不说,该夸还得夸。
他的头发短,夏天吹个几分钟就够了,沈贺州吹完还拿了一瓶精油,倒在手心搓了搓抹在魏淮的头发上,精油味道很清淡,是一股淡淡的玉兰香,“怎么了,我的头发打结了吗?还是糙了?”
魏淮有点紧张,他还挺喜欢自己这顺滑的头发的,不会发质变差了吧。
“没有,正常护理。”沈贺州擦完,把精油放在一边,去洗了个手,回来就见魏淮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头发仔细端详。
他头发短,所以姿势就有点好笑,从旁边看不见自己的发梢,就只能侧着身子疯狂转脖子才能看见一点。
沈贺州就奇怪了,搞对象的时候这么直男的一个人,他还为魏淮压根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现在看来倒是比他这个男朋友还要上心,看头发那认真的眼神,跟看自己情人似的。
“你干嘛呢?”沈贺州不爽了,蹙着眉看他,“头发好得很,你还能看出花来是不是?”
魏淮头都没回,仔仔细细的端详自己的头发有没有哪里分叉,“我就看看。”语气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敷衍味儿。
沈贺州气极,干脆转身进了浴室洗澡,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