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是看不上这种会把幼崽惯的娇纵的行为的。
溥乌瞟了一眼猫咪,见怀里的幼崽已经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听见。
就这么怀着奇怪的心情,妖王偶尔也能在猫咪睡着之后,像寻常家长一般平静的说一句祝福语,从最初的短短两个字,到后来他也能稍微再多说一点。
但也只是偶尔。
后来变得频繁的关键,就是魏淮陷入沉睡的半个月。
妖王夜晚的话越来越多,早已不限于短短的“晚安”两个字,有的时候兴致来了,能对着沉睡的猫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像是要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祝福语全说出来,间或夹杂着自己一天的经历,偶尔还能说点从别处听来的故事。
沉默的男人在夜晚摆脱了这个伴随他已久的标签。
可惜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只睡着了听不见的猫。没人看见这个仿若大变样的妖王。
溥乌自己也早已习惯了只有自己的声音而没有回应的场景。
也因此,突然间听到了回应的溥乌才如此愣怔。
就好像,一直只有自己默默输出的时候,突然在自己意料之外有了反响的那种惊喜感。
原来是这种感觉。
“……?”魏淮疑惑地看了一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妖王,迟疑片刻还是礼貌的又回应了一句“晚安?”
原来这人竟是这么期盼他人回应的吗?
魏淮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既然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少要顺着点主人家的心意来。
妖王喜欢句句都有回应,那他也不介意顺着点,多回应几句,好歹让照顾了他这么久的东道主愉悦愉悦。
“……”妖王细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像一座巍峨的山岳般磅礴深沉。
“晚安。”低沉醇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没有再等魏淮开口,径自退了出去。
默默让出自己寝宫的妖王关门后脚步顿了一瞬,才朝议事厅走去。
不需要睡觉的大妖,在无趣的夜晚也只能用公务消磨时光。
€€€€
第二天清晨,魏淮睁开眼,不出意料的看见自己伸出来准备揉眼睛的手又变成了长毛的山竹。
猫咪顺势用爪子擦了擦脸。
四只白乎乎的爪子踩在黑灰色的地面上,没有激起一丝灰尘,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竹叶一般飘然而落。
大门合的很严实,只有中间一道极细的缝隙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魏淮蹲坐在门口沉思。
这门……他能推的动么?
如果他还是成年人类的外表,那么魏淮毫无疑问,他能。
但现在他只是一只猫。
“系统,待会要是推不动,你能给我小小开个挂吗?”魏淮语气深沉。
[不。]系统言简意赅。
在经过这么几个宿主明明很水,但却每次都莫名其妙通关了的世界之后,007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佛系生活。
总归不会比宿主变猫还断线的时候更差了。
能把任务都刷了就行,至于其他的,007不敢奢求。
当然,只有基础进账的宿主自然也享受不到其他的待遇了。
“好吧。”魏淮也就是随便一问,能行就行,不行拉倒。
虽然推不动门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伤自尊……
好吧是十分伤自尊。
作为猫推不动门就算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只猫而已,但现在有了记忆的他,没办法把自己当做一只猫。
连门都推不开这件事自然是很丢人的。
但也没办法,毕竟身体原因受限。
套着猫咪壳子的成年男性魏淮,终于还是向实木大门伸出了爪子。
“吱€€€€”
嗯?魏淮收回爪子,看着推开一道缝的门在自己的眼前再度闭合之后,他又伸出了爪子。
“吱€€€€”又是一声沉重刺耳的摩擦声。
魏淮感受了一下仿若只是推开一道门帘的感觉,眼神一亮。
啊,他还是很强的嘛。
只可惜猫咪的手太短,想要出去要么一直推着门,直到门宽到可以让他溜出去,要么就只能先用力把门直接推开,然后再溜出去。
前者对于一只四只脚走路的猫咪来说,操作略有些困难,所以只剩下另一种方案。
魏淮深吸一口气,奋力一推€€€€
“吱呀€€€€”木门发出一道沉重的叹息,狠狠向后甩去。
魏淮看准时机,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从门后溜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难道妖族都是这样的吗?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长了见识的魏淮往树下一趴,不动了。
从枝干的细缝中漏出的几缕阳光温暖却不显得灼热,温温柔柔的感觉照到身上刚刚好。猫咪纯白的毛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倒是和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相得益彰。
魏淮打了个哈欠,顺手又用爪子抹了抹脸。
他虽然出来了,却也只不过是天性不喜欢室内的环境,出来之后该干什么魏淮自己也不知道。
目标人物没有出现,任务也没有,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只能晒晒太阳消磨时间。
好在这里环境是真的不错,有山有水空气好。
就是这个趴着的姿势有点不得劲。
魏淮沉思片刻,他觉得他或许可以做出大胆的尝试。
白色的猫咪挪动自己圆乎乎的身体翻了个身,看上去憨态可掬。
然后,猫咪靠着树干,翘起了自己脚。
魏淮舒服的喟叹一声,果然二郎腿才是人间理想姿势。
姿势怪异的猫咪眯着金灿灿的眼瞳,浑身都慵懒劲快要浸透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等溥乌从公务中拔出自己的思绪,转头来找自家的猫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自己忙碌的生活完全相反的景象。
“……”妖王远远的看着,强横的实力令他清楚的看见了猫咪脸上惬意的表情和泛着闲适的每一根胡须。
以及他奇怪的动作。
他的猫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溥乌想了想一月前动作都老老实实的幼崽,又看了看现在这只。
很怪,但又说不出的熟悉。
“魏淮。”
他叫了一声,蹲下身子,“走吧,带你去看看那只凤凰幼崽。”
“?”魏淮愣了半秒才想起来溥乌嘴里的凤凰幼崽是个什么东西。
那只鸟竟然还在?
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可惜在一张圆乎乎的毛脸上看不太出来。
猫咪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跳上了妖王伸出的手臂,踩着肩膀窜到头顶。
然后再被无情的拎下来,安置在怀里。
“……”算了,这不重要。
魏淮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首要的当然是报当初的被啄之仇。
猫咪心里记着仇,尾巴也下意识的跟着晃了起来,毛茸茸的触感时不时擦过妖王肌肉紧实的手臂。
溥乌面上不显,一双如点墨般的双眸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只有微微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一丝不明的心绪。
他没办法再把魏淮仅仅看做一只猫了。
这件事在魏淮化形的那天,溥乌就早有预感。
那张脸,根本不可能再忘得掉。
甚至不说忘掉,能不要总是浮现在他脑子里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了。
溥乌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手臂又时不时传来几阵瘙痒,他顺手揪住了扰乱自己思维的罪魁祸首,然后一顺到底。
待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毛都变得服服帖帖的时候,妖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溥乌松开自己抓着尾巴的手,转而稳稳托住了胖乎乎的猫咪。
“……”魏淮没理他,转身就跳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猫咪垂着自己的尾巴。
溥乌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把嘴闭上了,只默默跟在猫咪身后,在该转弯的时候才出声提醒一下。
魏淮心里木着一张脸,外表的猫脸看上去也透出几分严肃。
士可杀,不可辱。
气急了的猫四只脚走的飞快。
当初的小黑鸟毕竟是隔壁的幼崽,溥乌虽然光明正大地迁怒他,却也算是好生对待着,没有真的把幼崽当做奸细关进刑讯室,而是安置在一处设了结界的别院。
溥乌推开门,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踏脚进去,而是等着脚边毛茸茸的一团完全进了门之后,才松开了自己推门的手。
魏淮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黑鸟,看上去似乎比半月前大了不少,看着养的膘肥体壮的,一双黑色的豆豆眼泛着呆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