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
即便跟这个人一起做了几个月的兼职同事,他也还是没能适应温盛然一秒变脸的本事。
他甚至觉得,温盛然的演技,放到隔壁表演系也不逞多让。
“晚上一起吃饭?”他问。
“不了。”温盛然顿了顿,将手上的用具一一摆好。
明珩了然:“你那份家教兼职?”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总觉得温盛然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嗯。”对方道。
“你这雇主也够缺德的,家教还得一直随叫随到,也太惯着小孩儿了。”明珩道,然后他挠了挠头,“不过我今晚也不行,我突然想起来,我哥今晚回来。”
温盛然收拾好东西,随口问:“你哥?”
“亲哥。”明珩叹了口气,“高材生,别人家孩子,懂吧?”
温盛然了然:“小可怜儿。”
“去你的。”明珩笑骂了一声,“走吧走吧,一会儿迟到了。”
温盛然笑了,冲他挥挥手算是告别,走了出去。
*
外头的太阳已经落了一半。
这个点正是很多专业的上课时间,因而甜品店的人也寥寥无几。
即便如此,温盛然也出去得很快。
他拉低了帽檐,看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307宿舍群]
-谁在外头,帮我带份烤串儿
-叫爹
-滚,儿子
温盛然顺手将群聊添加至免打扰,面不改色地往下划。
然后,是下一条。
【。】:易少回来了
【。】:衣服我给你放在柜子里
他愣了愣,随即皱了皱眉。
“您好,是您叫的车么?”
一辆的停在他的身边,司机探出了头。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应了一声,上车报了个地址,然后打字回复。
-知道了
-十分钟
打完字,他阖上了眼。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一栋华丽的复式别墅前。
这一带是有名的富人区,结账的时候司机看着他的眼神原本带着艳羡,却在看到他颈后的抑制贴时神色变得些微复杂。
温盛然浑然不觉,付了钱就往别墅里走。
大门吱呀应声而开,门口的女人迎上来,轻声道:“怎么才回来?”
温盛然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当是机器人呢随叫随到。”
“放心。”他顿了顿,“不会出问题。”
女人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温盛然拍了拍她的肩,走了进去。
他的雇主脾气不算太好,得知自己回来晚了的那个刹那,他就作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在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味儿时,温盛然还是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明珩身上的烟草气息,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男人坐在沙发上,周身萦绕着低气压。
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往楼上走。
到了卧室,他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看到了信息里说的那套衣服。
亘古不变的白衬衫,只是今天换了条黑色的休闲裤,衣服边上摆着一副金丝眼镜。
都是新的。
他一样一样慢吞吞地穿好,抬起眼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人生得精致,眉眼间是黑白二色都压不住的艳,他端详了片刻,戴上了眼镜。
还是有点不对味儿。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去公司开股东大会时被迫端着营业的样子。
这回对了。
温盛然推开门,熟练地摆出微笑,迎上了男人阴沉的目光。
*
男人今天的确很生气,温盛然看得出来。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呼之欲出的烦燥,但是在他看到温盛然的一瞬间,这些烦燥就被尽数压下,取而代之,是一种忍耐。
两人一同下了楼梯,客厅原先大气不敢喘的人就都松了口气。
女仆端上了晚餐,温盛然在侧边坐了下来。
他其实已经很饿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大快朵颐的资格,他拿着刀叉,一点点地吃面前的沙拉,动作优雅。
“他不吃提子。”男人突然开了口。
温盛然看着自己叉子上叉着的漂亮青提,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从善如流地换了块哈密瓜。
他没有道歉。
因为“他”在这个时候不会道歉。
口中汁水甘甜,鼻尖是从主位上传来的酒气。
男人今晚喝得有点多,眼神迷离,看着醉醺醺的。
他的目光落在温盛然的脸上,并没有被他的动作而取悦,眼神中反而多了一丝烦燥。
他突然开了口:“去把衣服换了。”
温盛然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颇为遗憾地看了眼吃了一半的沙拉,没多说什么,站起身,上了楼把衣服重新换回了自己的廉价T€€和牛仔裤。
他下楼的时候,男人还坐在原地。
他顿了顿,走过去,男人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了手。
温盛然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不得不侧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温盛然有些诧异,因为男人平时并不会这么做。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垂下了温顺的眉眼。
“……易少。”
他小声地开了口,用尊敬的语气称呼对方。
是无可挑剔、惹人怜爱的乖顺。
男人看着他,突然沉沉地笑了两声:“怕我?”
“……怕的。”温盛然顿了顿,如实答复。
他怕男人喝酒,尤其是喝醉。
男人本人的信息素就是伏特加,加上酒味儿。
他对味道敏感,得费比平时多一点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脸上不露出嫌弃。
比如现在。
他皱了皱鼻子,把脸蛋搁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而在男人眼里,这就是家养的乖巧猫儿蹭了蹭他的脖颈。
他烦躁的心情终于被取悦,手指顺过对方素白的脖颈,纵容了对方的撒娇。
“怕什么?”他轻声道。
他摩挲着他的脸颊,自精致的脸蛋到小巧的下巴,眼神幽暗:“以前没发现,你这张脸,倒真是生得不错。”
温盛然的手指一顿。
他垂了眼眸,声音很乖巧也很自觉:“是沾了瑜少的光。”
摸在他脸上的手停了停。
温盛然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易少?”
“你们不像。”男人开了口,语气很冷。
温盛然一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