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然眉眼弯弯,直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有注意到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
作为黎瑾的亲弟弟,对方大概率也有黎氏的股份。
也是可以随意进出公司,顺便……
以别的什么身份,差遣他的。
他一无所知,却不耽误黎瑜多想,黎瑜脑子里已经做下了决定,而温盛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他道,“易诚疯了。”
“听说了。”黎瑜回过神,道。
温盛然看着他:“……有什么感想么?”
他其实还挺忐忑的。
虽然他知道黎瑜尊重他,不至于做出去警局特意调他们谈话录像的事。
但是,就……
他觉得,把人弄疯了这个行为本身也挺疯的。
黎瑜顿了顿:“蠢货。”
温盛然:“……”
然后他意识到了,对方是在评价易诚。
这两个字,把这根曾经横亘在他们中央的刺最后盖棺定论,然后彻底拔除。
温盛然舒服了。
然后,他捅了捅黎瑜。
“说真的。”他道,“以前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偷偷吃过他的醋啊?”
他本来以为黎瑜是不在意的。
毕竟当初,温帆用那样的话刺激他,对方都还是无动于衷。
但是能在让他和人见面之前在他身上留痕迹,温盛然总觉得,他可能一直被他们月亮清冷禁欲的外表给欺骗了。
黎瑜瞥了他一眼。
小狐狸眼睛里亮晶晶,又恢复了往日的狡黠。
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他顿了顿,在逗人和坦诚之间选择了后者。
“有。”他道。
温盛然原本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黎瑜会这么认真地回答,他愣了愣:“……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黎瑜道。
从见温盛然的第一面,看到他被易诚丢在一旁开始。
到在温琰那儿听说,温盛然曾经真心喜欢过易诚的时候。
再到易诚以前男友的身份出现,而他的身份不适合阻止的时候。
还有很多时候。
这些事情中,有的在发生之时其实并不代表什么。
但是串联起来,就就像是一颗颗细密的沙子堆叠起来的,再也不能让人忽视的沙堡。
让黎瑜如鲠在喉,甚至患得患失€€€€
他曾经想过,温盛然那个时候拒绝他,是不是还在乎易诚。
哪怕是现在,他知道温盛然已经彻底跟易诚做了了断,他还是会嫉妒易诚。
因为。
易诚拥有温盛然生命中整整两年半的时间。
这些话他都没有跟温盛然说,只是道:“我也是人,我不能吃醋么?”
“能。”温盛然赶紧道。
这话说得坦诚又直接,反而让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就听到黎瑜开了口:“你去见了易诚,是想跟他做一个了断,那你的父母和温帆呢?”
温盛然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呢?”他征询黎瑜的意见。
黎瑜很直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跟温琰不是发小么?”温盛然看着他,“还有黎家跟温家的生意……”
黎瑜失笑。
他揉了揉温盛然的头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道,“先考虑你自己。”
温盛然讪讪的:“可是我们在一起了。”
黎瑜顿了顿。
“一样。”他道,“因为我会先考虑你。”
所以,结果是一样的。
从前他没谈恋爱的时候,黎瑾问他理想型。
他当时对于这件事情基本没什么兴趣,高矮胖瘦一概没说,只提了一件事。
“独立点的。”他道。
潜台词是,这样就不会麻烦他。
那个时候,黎瑜从没想过自己会对某一个人这么费心。
费心到,他发现温盛然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他就立刻突破了原则。
极度的偏袒和纵容会把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养废,但是他知道,温盛然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些。
温盛然看着他,眼睫颤了颤。
他的耳根有些红,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为害羞而故意岔开话题。
只是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口,回答了黎瑜的问题。
“我不想见他们了。”他道。
轻声的,坚定的。
他本来就不是温家的孩子。
之前,也只是想了却原主受的一桩心愿。
事实证明,更聪明、更乖巧、更听话只能改变一些表面现状,却无法改变撕裂的、血淋淋的现实。
温盛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觉得。
他尽力了。
“好。”黎瑜点了点头。
温盛然想了想:“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见一下温帆。”
*
温帆在前几日回到了温家。
易诚的供述指出两人串通,侦查过程中,警方也确实发现了一些疑点,比如事发前的两次会面,再比如事情发生时的一些时间点上的巧合。
但是这些都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辅助证明。
会面缺失录音,而事发时两人也并无交流,这其中,最有力的证明是易诚的供述。
但是显然不能据此就这么定案。
而在办案期间,温家的顾问把他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在合法合规的流程之内,他最大程度地恶心了所有参与案件的人,并且给予了温帆极度的安全感,有他参与期间,温帆始终不急不徐,看上去淡定而无辜。
最终,案件依旧以□□定了案。
除了已经被看管医疗、精神失常的易诚,其余两人都被移送检察院。
最后一次笔录结束,温帆走出警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而温和的下午,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天,然后收回了目光。
“小少爷。”陈声道,“温总不来接您么?”
温帆笑了笑:“哥哥比较忙。”
陈声恍然。
“我还以为……”他话说了一半,自知失言,又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温帆知道他要说什么,眼睛弯了弯,没跟他计较。
他看向远方。
其实陈声猜得没错。
温琰没来接他,就是因为心存芥蒂。
林彤盈大概率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进来,但是温琰不可能不清楚。
就算之前迟钝没反应过来,这么些日子了,也不可能没有疑虑,尤其是在知道了易诚的供词和监控之后。
但是……
温帆垂了眼眸,面容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