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正文完)
一直到回到大厅, 温盛然还没回过神。
黎瑜给他倒了杯温水,回来递到了他的手里。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他道,“不是说了以后就跟他们没关系了么?”
温盛然回过了神。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有些感慨。”他道。
曾几何时, 他也以为他能和温帆和平共处。
在温氏实习的时候, 他想,或许连温帆都有这样的错觉。
如果十二岁那年, 对方没有去而复返, 又或者并没有隐瞒下当年的真相。
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没有如果。
他知道, 温帆之所以失态,是因为他拥有了他求而不得的东西。爱情, 事业,光明的未来,乃至于最基础的, 被当成一个人来对待的权利。
可是这些,是温帆本来可以拥有的。
是他主动丢弃了。
寂静了片刻,他重新开了口。
“王诺翰应该有打他。”他轻声道,“我看到他身上的伤了。”
黎瑜顿了顿,会意。
“我去联系一下omega保护协会。”他道,“如果是涉及家暴的话,他们会主动上门干预的。”
温盛然点了点头。
他跟温帆的恩怨,对于温帆的报复里不包括以暴制暴。
这是他拉温帆的最后一把。
至于对方接不接受, 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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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瑜的动作很快。
当晚,他就给协会的负责人之一打了个电话。
弘源是半官方机构,跟他们一直有合作, 对方认真地记录了他说的话, 然后表示会立刻派人跟进。
黎瑜挂了电话, 把趴在他腿上支棱耳朵听着的小猫咪翻了个面。
“安心了?”他问。
温盛然蹭了蹭他的腰:“嗯嗯!”
黎瑜捏了捏他的脸蛋,俯下身跟他接了个吻。
然后他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会就这么结束。”
温盛然顿了顿:“你是说……”
“这件事确实可以在短期内重创温家。”黎瑜道,“但是后患也不少。要不然,你以为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的方法么?”
两家确实碰到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最主要的是,温帆和温家的关系都太过特殊。
陶家没有第二个私生子给他们用,关键是,没有第二个可以靠近温家核心机密的人可以用。
这是他们急躁地动手的原因。
但是商业机密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双方博弈的资本之一。
在平常的生意场之上,也不乏使歪心思偏手段的,甚至也有得手的。但大家从来不会觉得,仅凭这些,就可以彻底搞垮一个庞大的集团。
温盛然明白了,语希。他若有所思:“这几天,温氏一直没什么大动静。”
黎瑜颔首。
“王家短视又急功近利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淡淡地道,“这一回,陶家是被所谓的‘亲家’给忽悠着拖下水了。”
*
黎瑜这话像是一个预言。
在沉寂了一周之后,出现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在某个普通而平常的上午,警方分别造访了陶、王两家名下的企业,将一干负责人直接带进了警局。
一同进去的,还有刚刚订婚,“新婚燕尔”的一对男主角。
前者涉嫌的是偷税漏税、以及疑似行贿受贿,而后者则是涉嫌侵犯商业秘密。
对于温帆€€€€
现在该叫陶帆会被温家当作泄愤对象,所有人都不意外。
这个罪名显然也并不冤枉他。
让人意外的是前面。
违法乱纪一朝落网,虽说也算是罪有应得。
但是这个时间点,显然不会是巧合。
谁也没想到,温家在这么焦头烂额之际,还能腾出手来收拾幕后黑手。稍微精明一点的人,已经嗅到了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果不其然,接下来,温氏就有了一系列的动作。
先是很快传出风声,泄露的商业机密只不过是部分,并不影响温氏的整体运作,并且,已经确定了明确的范围。
其次,便是与各个合作方的谈判和协商。
过程干净利落,带着十足的诚意。
原先叫嚷的最大声的股东在临时股东会议之后不知怎么的,都很快没了声音。
温氏的股价正在一步步地回升。
当然,最直接最有效的,还是对陶、王两家的报复。
做生意的,谁都想多赚钱。
赚钱的前提是安稳,所以大家都不会轻易打破彼此之间的平衡。
温氏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各家或多或少的都与他有商业往来。对于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来说,温氏不倒,他们也乐见其成,毕竟利益摆在那儿。
而心怀鬼胎的,这会儿已然被吓得屁滚尿流。
自己不干净,万一招惹上了就是自身难保,原先有的蠢蠢欲动的心思自然也歇了。
短短半个月,温氏虽然元气大伤,但已然稳住了局面。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盛然刚刚结束期末的课程,黎瑜来接他去吃饭。
餐厅很具有烟火气。
正是毕业季,隔壁桌估计是在吃散伙饭,边吃边喝,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黎瑜和温盛然要了个清净的靠窗位置,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黎瑜把温氏的事情告诉温盛然,后者沉思了一瞬。
他想到了某个不久前,也和他单独吃过饭的人,哪怕是意外于他的决定,对方脸上也没出现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
温又锋是不是好父亲和好丈夫这件事有待商榷。
但是在生意场上,应该没什么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倒是不意外。”他道。
只是,温帆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牢狱之灾的境地,不知道会有什么感受。
是解脱,还是仍有不甘。
黎瑜给他夹了块牛肉:“因为没有温琰么?”
“这话说的。”温盛然乐了,“哎我说,你跟温琰真的以前关系很好么?”
“还行吧。”黎瑜想了想,“还在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其实生活里就只有学习,关系好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够了。”
比如两家的世交关系。
那个时候,他对温帆都没什么恶感。
对方在他眼里,也就是朋友一个比较乖比较内向的弟弟。
“真想那个时候就认识你啊。”温盛然小声道。
黎瑜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高中的时候都容易年轻气盛。”他道,“我那个时候对他比现在态度可能还直接一点。”
温盛然眼睛弯起来:“我不怕,你就是嘴硬心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烈女怕缠郎。”他道,“我觉得温帆就是脸皮太薄,你这样的,死缠烂打多追一追肯定有用。”
话是这么说,但是温盛然对自己很有数。
他高中的时候,其实比黎瑜还年轻气盛,估计难搞程度有他的一万倍。
毕竟那算是他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
黎瑜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的碗里:“你倒是挺会为他考虑。”
“那可不。”温盛然咬排骨,含含糊糊,“我多么贴心一个人。”
就是有些人不领情。
“嗯。”黎瑜淡淡地道,“是挺贴心的。”
“所以,为了在实验室帮黎杨的忙,你要不要数数你几天没回家了?”
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来,温盛然僵硬了一瞬,露出了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也没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