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真酒,是邪神 第17章

最后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琴酒想起来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看到一个打着伞的青年站在码头上,衣衫的线条在风雨里乱舞,苍白的五指握紧漆黑的伞柄,他对着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闪电落在水面上,血色瞳孔在雨夜里被闪光照得璀璨发亮,那是闪电的光,映在伞缘下的眸子里。

唯有那只打着伞的手修长而筋节毕露。

“你可以杀了我吗?”

最后记忆里只有那只修长的手和一句没有理由的话。

雨里的身影显得那么萧条,琴酒记得自己是给了对方一颗子弹的。

但是后面的记忆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自己失去了意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什么都记不清了。

而现在这个尘封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只手,那个人就是望月慎,黑色风衣在风雨里起落的望月慎。

琴酒捏着对方的手一把将对方那张脸重新摆正放在自己视野里,不会错的,就是他。

但琴酒似乎并不满足这样,空闲的一只手猛地扣住后颈,倾身覆下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好像被铺天盖地的烟味覆盖了。

无法挣脱的困境让望月慎罕见地慌张无措起来,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截断了。

一瞬间野兽般压抑不住的凶恶戾气陡然从身侧爆发。

“不是想活着吗?那天晚上为什么想去死?”

望月慎瞪大眼睛望向对方,他抹了下唇上的血液,然后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会想去死呢。

因为很累啊,因为很累啊,生活在无法说出来的世界里,想要尖叫却麻木,想要发疯却只能伪装平静,像是溺水的人,倾尽一切去挣扎,可是越挣扎就越深陷下去。

他快疯了。

更别说体内还有着那种东西。

如果不那么坚持要活下去,会不会一切就没那么麻烦。

他迫切地,迫切地想要摧毁一切,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让他决定选择自我毁灭。

“哈哈哈哈哈……”

望月慎用染血的手捂住脸,颇为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遇见你我才想活下来呢。”

他靠向墙,在新生的朝阳下没能抬头挺胸,反而如同被抽掉脊骨那样,缓缓滑了下去,但是在完全沾染满是血的地板时,却被琴酒一把揪了起来,“不是有洁癖吗?”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可没有标签是甜文啊,【相爱相杀】才是正道!!

所以这两个人感情进展很奇怪是正常的啦。

而且共感会让两个看不顺眼的家伙越来越看不顺眼,因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两份厌恶叠加后就会产生相性不好的结果。

第17章 混乱崩盘【二】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早上,那句话结束后望月慎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木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地挥开了琴酒的手。

喉咙的干渴灼烧着理智,望月慎已经在尽力维持自己的意识清明,他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哪怕是迫切地想要毁灭些什么,最后选择的也是迫切地毁掉自己。

向下融入腐烂腥臭的本质,这才是唯一的归宿嘛。

就像是和这种黑暗世界的家伙完成绑定,然后不得不去因为对方让自己活下去,更加阴暗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比如昨天傍晚的时候,能在众目睽睽下,像个符合自己印象中英雄那样的正派人士,为了拯救别人而死去。

代价不过是一个和自己绑定了命运的坏人的性命。

多么划算啊。

生命的最后一刻,像是升空的烟火,璀璨夺目,在中途升至最高点,在须臾间就毁掉一切。

多好,这样盛大的死亡,只有自己一个观众,多好。

阴暗潮湿的思绪翻滚黏腻,像是霉菌的孢子,在细枝末节处将整个躯体都沾满,向着皮肤表层下的血肉扎根,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矛盾的躯壳。

充满破坏欲的可怕念头只是出来,就会名为理智的情绪左右,然后掐灭。

只是现在的理智仅仅是维持住正常的思维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他努力推开自己身边的黑泽,将伤口暴露在流动水下肆意冲洗。

那副模样不像是在处理伤口,反而是在摆弄一块已经失去生命和价值的肉块,漠不关心,像块冰。

琴酒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很不想费事去管这个人,没必要不是吗?而且多管闲事这也不是他的性格。

但是因为共感和命运共同体这个身份,望月慎对于伤口的粗糙处理也同样会反馈在自己身上,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直接揪住对方的衣服,本想反手摔出去。

就像是平时和伏特加对练一样。

但是在摔出去的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

毕竟也会疼在自己身上。

虽然可以忍耐,但是没必要。

“望月慎,你脑子还不清醒吗?”

“………”

恼人的沉默。

琴酒直接按住对方的的头,然后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瞬间被水打湿,凉爽的流动水让望月慎变成湿漉漉的样子。

全部浸透后,琴酒又不留情地揪着头发让望月慎抬起来,那双空洞无物的灰色眼眸在被水打湿后,终于呈现出特别的模样。

又湿又亮,挣扎着要摆脱的眼眸在垂下的湿发下熠熠生辉,硬要说的话,是灰色雾气里显露出的星子。

或者更偏向于初见那天透着闪电光亮的眼睛。

终于不像个人偶了。

比起这种麻木的同行者,琴酒果然还是觉得能正常交流的望月慎比较好。

他想着回敬道:“比起你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这么安静的状态我更喜欢点呢。”

这句话是为了回敬对方之前说更喜欢黑猫状态的自己。

望月慎被这句话刺激地眼瞳放大,然后面目有些扭曲,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闭嘴。”

随后他挥手一巴掌拍掉抓着自己头发的男人,望月慎觉得哪怕是现在自己也没办法和面前这个男人好好相处。

“不会处理伤口可以不用乱动,你以为你的命是你一个人的?”

琴酒冷笑一声,将人揪着带去桌子附近坐好,这其中望月慎几次想要反抗,但是都被琴酒给按回去了,正常状态下就不可能在体术方面占优势的望月慎,在这种受伤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

望月慎的理智用来克制异常的饥饿已经是极限了,更不可能分出来做其他的。

他只能忍耐,忍耐这种被人摆布的意味。

喉咙像是有虫子爬过那样在蠕动,喉结微微滚动下,眼神竭力避开血肉翻涌出来的模样,但是鼻尖却忍不住颤动。

被水流冲淡的血腥味又再次浓重起来。

被压下去的欲望重新出现,口舌干结,形容难以忍受的欲望深入骨髓这种词,望月慎忍不住舔了下唇瓣,那上面残存着被冲淡的血味。

像是野兽一样。

他深深厌恶这样的自己。

琴酒瞥了对方一眼,无感情地问道:“你是有什么饮血的特殊癖好?”

常年游走在地下世界的他不是没见过有这种特殊爱好的家伙,比如有些人是人体器官收藏家,又或者某些喜欢将人当成宠物奴隶来养,变态的癖好多重多样,他自己没有,但是见的也不少。

喜欢饮血在其中也只是很普通的一种。

望月慎张了下嘴,本想呛回去,但是现在黑泽在给自己处理伤口,他犹豫了下,还是抿着唇回答:“不,没有。”

“说谎。”琴酒想也不想地反驳。

他擅长观察各种细微的变化,很明显,这家伙在隐瞒很重要的事,这些事都是未知的因素,很容易从自己掌控中挣脱,琴酒不喜欢这种崩盘的变化。

望月慎眼神警觉地避开,缩了一瞬间,又强调着:“没有饮血的爱好。”

“那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刚才那样子就像是瘾.君子见了毒.品,赌徒见到赌场,被欲望完全控制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够了,你不需要过问我的事,我也不过问你的事。”

望月慎一把将手臂从对方控制下夺回来,自己在胡乱下缠绕着绷带,“我的事你解决不了,你也不是多管闲事的家伙,不用伪装成和善的模样来试图掌控我,很感谢你替我处理伤口,就这样,和你毁掉我手机这件事扯平了。”

手机被毁一件事背后还有让望月慎更加恐惧,那就是那个让自己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APP,如果没了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了呢。

望月慎甩下这么一句话,草草换了身衣服,拔腿出门了,他没忘记再晚一点就是去咖啡厅打工迟到了。

琴酒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眉心紧皱,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伏特加,已经过去快24小时,如果还没查出来些什么,那自己的小弟可以蠢到下岗了。

“伏特加,查到多少了?”

“……大哥…那个,就是那个,你让我查的望月慎,在日本户籍系统里同名同姓排除掉不符合要求的,那么,这个人是个死人,或者说这个身份应该是死的,官方记录里他应该在四年前的一场火灾事故里死了,所以大哥你让我查的身份应该是伪造的。”伏特加的声音带着点拘谨和颤抖,毕竟大哥的心情应该不好。

琴酒盯着自己胳膊上有些渗血的纱布,眼神晦暗,“继续说。”

“有问题的地方出现这里,我查到的这个望月慎和大哥你说的也有点……不一样,他就算没死在年龄上也有问题,他不可能超过20岁,四年前火灾事故发生时,‘望月慎’才15岁,另外那场火灾事故是自焚,一家四口人全死了,大哥,你让我查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了。”

琴酒越听脸色越难看,如果是以前,他考虑的可能只会有捏造身份,这也是最符合常理的,但是现在多了另外的可能性。

€€€€借尸还魂。

€€€€亡者复苏。

一旦加入这种灵异的猜测,一切都会很麻烦,对于望月慎这个人的推理也就更加混乱。

琴酒没去理会小弟语气里的奇怪,他继续发问:“还有一件事,波本的行踪。”

伏特加感觉脑门上的汗又多了点,一天之内排查消息少的可怜的人就算了,现在还问自己……组织里的神秘主义者波本,他要是能打听到这种情报大师的消息,也不会被大哥天天挑刺了。

琴酒一听到那边僵硬的语气词,就知道这个要求为难伏特加了。

但是瞄准镜里出现的金发黑皮的男人,还是让多疑的琴酒心里有个难解的疑问,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是朗姆的人,很危险。

“我知道了,大哥,不过等等,大哥你别挂电话,你的任务……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啊?”伏特加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问了出来。

不能怪他嘛,大哥不回来,他参加组织会议的时候心里都慌的很,朗姆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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