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福至心灵,一合手掌,难怪当初问钱榆关于同性/恋的问题,她说的头头是道,敢情是自有体会啊。
李寸心瞟了一眼颜柏玉,见她正襟危坐,好似对孙尔钱榆的事完全不感兴趣。李寸心不禁歪过身子去,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颜柏玉道:“看出什么?”
李寸心道:“哼,还装。”
颜柏玉微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迟钝。”
李寸心抗议,“我这不是迟钝,我这是被触及了知识盲区。”
李寸心坐正了身子,眼角余光瞥到另一边的蒋贝贝张着耳朵在听她俩八卦,笑道:“贝贝姐。”
蒋贝贝见自己被抓个正着,坐好了身子。
李寸心瞥见她日益圆起来的肚子,“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蒋贝贝抚了抚肚子,无聊憋坏了她,她哪肯那么早就离去,笑着道:“这孩子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她也想看。”
李寸心笑她,“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表姐就是这样,想吃什么想干什么了,就说孩子想吃想干。”
蒋贝贝拢了下头发,温柔地笑了笑。
李寸心问道:“胎动的厉害吗?”
蒋贝贝说道:“是个安静的孩子呢。”
李寸心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贝贝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是想做想体验的事?”
蒋贝贝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李寸心道:“嗯,就是想送你一份惊喜嘛,做为你当妈妈了的礼物,你得认真想想,不能敷衍。”
颜柏玉看向李寸心,她大概明白李寸心的想法。蒋贝贝的生产结果如何,真不好说,要是有个万一,起码在她生前完成她一个愿望,让她开心,不那么有遗憾。
蒋贝贝大抵心有所感,目光越发温和起来,她扶着自己的脸颊,思考了半晌,以真心所想回应李寸心的真心所思,“我......”
“有点想吃巧克力蛋糕。”蒋贝贝这么说。
李寸心也不追问,只记在了脑子里,当晚就找了云€€。以村子里现在的条件,面粉、烤箱、糖、牛奶、鸡蛋、泡打粉这些都有条件得到,有能力做出一个和现代口感接近的奶油蛋糕,但是巧克力这东西,这上哪儿找啊。
这么多年,探索队出去了这么多次,从来都是找到什么带回来什么,要去寻找某样特定的东西,那概率简直是低到可怜。
李寸心毫无头绪,颜柏玉自然也是如此,但是和探索队商议过后,众人仍然决定等巴冬村离开后,出去碰碰运气。
在联谊晚会过后,南海村的人依然未抵达,巴冬村的人要离开了,两村商队交易的宴会在巴冬村的人离开前夕举行。
依然是众人百吃不厌的火锅。李寸心左手坐着颜柏玉,右手坐着巴冬,颜柏玉对面则坐着南星,南星边上是徐怡。
李寸心和巴冬徐怡聊着他们村子即将更改的制度,而颜柏玉则和南星谈论着这次探索队即将的远行。
南星说道:“其实我觉得各个村子目前掌握的资源已经足够我们发展一段时候,你们是打算继续探索别的村子?”
颜柏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要去找可可树。”
南星诧异道:“可可树?”她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名字,“你们村子已经有余裕到去满世界寻找这种价值不高的作物了?”
颜柏玉笑了笑,“也不算价值不高,谁说得准呢,巧克力也是外出的高质量备用粮,或许找回来制作出巧克力,你们村子也会高价收购。”
南星点点头道:“也有道理。”
“不过这些只是附带的价值。”颜柏玉向南星说起蒋贝贝的事。
南星静静听完,端着酒杯的手表示赞许地伸出一根手指,“你们可真是一群浪漫的家伙。可惜,我们村子至今也还没有人怀有身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鬼地方有问题导致的低生育率,以至于我们村子也没有人有接生的经验,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可可树,我倒是能提供一点帮助。”
颜柏玉一愣,立马意识到,“你遇见过?”
南星说道:“先别高兴这么早,我也不确定,只是记得自己瞧见过树上结的果子像是缩小版两头尖的椭圆形南瓜。”
颜柏玉说道:“就外型上来说是没错。”
南星说道:“位置我也只记得大概,不过总比你们满世界摸瞎找好,是不是。”
颜柏玉认真思索着颔首,“确实。”
南星得意地哼哼两声,“怎么样,这次要不要带上我一起。”
颜柏玉说道:“我自然是想请你帮忙,就是不知道巴冬同不同意。”
南星说道:“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巴冬,你说是不是。”
茫然的巴冬听到一声呼唤,尚不知她们在聊什么,便自信满满地一点头,“嗯。”
颜柏玉去看巴冬时,看到一边的李寸心。
李寸心早把两人的谈话听了一耳朵,听到后来,便心不在焉,拿起手边的酒杯,就生出一股想借酒浇愁的苦闷来,也没看清杯子里是什么,一饮而尽。
那酒味道不像啤酒,也不像白酒,味道古怪还卡喉咙。
李寸心的五官立刻纠结在一起。颜柏玉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喝的什么?”
问话声吸引来巴冬的注意,巴冬看了看那杯子,对李寸心道:“李村长,你是不是拿错我的杯子了?”
颜柏玉一愣,“你杯子里的是什么?”
巴冬说道:“在钱医生那儿讨的一点鹿血酒。”
第139章
颜柏玉招呼于木阳倒了一杯水过来, 抚着李寸心的后背,将水杯递给她,“还好吗?”
李寸心压制着山呼海啸的咽喉, 好一会儿,无比嫌弃, “难喝......”李寸心喝了口水, 水的味道太寡淡, 驱除不了口里的怪味, 只得夹些煮好的肉吃来压味。
颜柏玉和南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不时瞄一眼李寸心。这人不是一杯就倒的人,但酒量也没好到哪去, 虽不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变得十分话痨。颜柏玉和南星进行的话题能被李寸心像将蒜瓣插进橘子里一样不和谐的插进话来。
但两人聊的寻找可可树的前期准备和大致的地理位置, 大致来说还是在探索队的工作范围内, 李寸心倒也能说上两句,不至于让话题进行不下去。
宴会结束以后, 李寸心依然亢奋,回家的路上,她搂着颜柏玉的胳膊,大道宽敞, 她偏要挤着颜柏玉走。
颜柏玉说道:“好好走路。”
李寸心恨不得挂颜柏玉身上,“我不。”
颜柏玉说道:“我身上都是汗。”
李寸心说道:“我不嫌弃。”
颜柏玉笑了一声, 由着她去了。“我刚才和南星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事?”
“找可可树的事。”
“哦€€€€”李寸心拉长了调子,望着远处,不太上心的模样, “挺好的。”
“我们决定明天巴冬村的人启程的时候一道走。”
李寸心咕哝着, “这么着急干嘛。”
颜柏玉说道:“探索队出行的准备前一段时间就做好了, 原本也等着巴冬村的人离开后就出发的,既然南星说她见过可可树,跟着她的指引总比我们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好。只不过南星是从巴冬村出发的,要她认出当时的路,还得再从巴冬村开始。和巴冬村的人一起走,路上相互有个照应,到达巴冬村以后还可以得到一次补给,总的来说比较妥当。”
“我知道,我知道。”李寸心嘀咕,“你考虑事情一向很妥当。”
颜柏玉感觉到李寸心的情绪不太对,变得有些别扭,大概不是微醺的缘故,她探究的目光触及李寸心,“你似乎不太高兴。”
李寸心说道:“这一次去找可可树,我要跟你一起去。”
颜柏玉并未当这是醉后的糊涂话,但仍然将酒精高涨情绪让李寸心心血来潮纳入了考量,“你走了村子怎么办,蒋贝贝现在有了身孕,南海村有可能来访,得有人做主。”
“有孙尔嘛,有杨哥和赵哥啊。我上次和你们一起去巴冬村,村子也很好。杨哥代我去回访南海村,也很愉快得体嘛。村子里又不是没我就不能转了。”
颜柏玉说道:“这次情况不一样,去巴冬村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两村之间来往数次,确定了路线,但这次路况几乎是未知的。”
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李寸心推开大门,“南星既然看见过,那条路她不就走过吗。”
颜柏玉跟着走进屋里,她手揽住李寸心的胳膊,面对着她说道:“但是我们的队伍没有走过确认环境,你如果跟着我们去,没法确认归期,路上充斥着太多的未知,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颜柏玉几乎不会直接反驳李寸心的要求,有不认同的时候,会先同她分析利弊。李寸心心里并不抵触这种引导。两人往往心平气和说上一会儿话,便能达成共识。
但这一次,李寸心有着自己的坚持,不想让步。“我没那么脆弱,我自己也在野外求生过呢,你别把我想得跟实验室里培养的细菌一样娇弱,这细菌放出去,它在野外说不定长得更好。”对于两人来说,这无疑是旧话重提了。
颜柏玉说道:“我从不怀疑你求生的能力,活着聚集到这个地方的人,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和意志都不会差。我只是......把你置身到风险中,我会感到不安。”
“我€€€€”李寸心突然扬起了声,又落了下去,闷闷道:“难道你以为你每次出去,你,你和队伍一起出去,去那些未知的地方,我能安枕无忧吗,我也会担心,担心你会不会落马,会不会遇到猛兽袭击,会不会染病。但是你更喜欢那种生活方式,所以我不会拦着你。”
颜柏玉微愕。她不是不知道李寸心会挂心,只是这些,李寸心从来不会对她明说。
颜柏玉第一次感到在和李寸心讲道理时,自己落在了下风,从以往的游刃有余到了无话可说。
颜柏玉低了头,露出前所未有的柔软姿态“你是对的。相比于通过限制你对你进行的保护,我更应该尽量帮你清楚障碍支撑你的喜爱。”
李寸心眼睛一亮,“那你答应了?!”
颜柏玉温柔地给她顺头发,“这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站在村子的角度我仍然不建议你出去,对于村子来说,你跟我不一样,村子里确实不会没了你就运行不下去,但如果你有个意外,村子会乱。”
就在李寸心以为看见了曙光,颜柏玉对她完成了一记绝杀。
李寸心瞪着眼睛,愣住了。
李寸心已经不是几年前遇到障碍就会萌生退缩想法,撂挑子不干的村长,她明白颜柏玉这句话的重量,顿时偃旗息鼓,肩膀垂下去,轻哼了一声,好一会儿,举白旗认输了,“对,你说得对。”
李寸心默默点起了夜灯,打水回屋里洗漱去了。颜柏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寸心洗漱完出来倒水,遇见回来的南星,南星冲她打招呼。李寸心瞟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应了,转头嘴角就耷拉下去。
在外边和许印商定明天出发事宜的颜柏玉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眉毛挑了一下,想明白了李寸心身上那在酒劲之外的一点不对劲。
颜柏玉洗漱完上床后,瞟见向着床外侧躺的李寸心,她挪过去,手扶在李寸心肩头,半支起身,“寸心。”
李寸心没吭声。但颜柏玉知道她肯定没睡,“还在生气?”
李寸心咕哝道:“我没生气。”
颜柏玉轻笑道:“那就是火锅蘸料陈醋碟子里的酸味还没散呢。”
李寸心身子僵直,她无数次告诫着自己不能太小气,忍耐着给予对方空间和交友自由,唾弃着自己的狭隘和占有欲,她觉得分明在意但还要佯装大度很辛苦,因而当颜柏玉戳破了她,即便她知道颜柏玉说得是对的,也不由得恼羞成怒,噌地坐起了身,在黑暗中瞪着颜柏玉,“我,我是吃她的醋,你和她那么聊得来,是酒友,还能一起骑马,现在还要一起外出探险,生死与共,我就不能吃一点醋吗!”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颜柏玉撑起身子亲了亲李寸心的嘴角,给炸毛的狮子顺着毛。“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想和我一起去找可可树是因为这件事?你是担心我在路上和她有什么?”
颜柏玉的思维模式决定了她在遇上这种矛盾后的直白,拐弯抹角的试探反而容易词不达意。
“没有。”李寸心很小声地嘀咕。
“看着我的眼睛说。”颜柏玉拨回来她的脸,叹气道。
“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