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含着怒气的声音,打断沈巍然的话。
比起人类的声音,它更像是怪物的嘶吼:“你们大半夜在走道干什么!?”
沈巍然转头看去,差点心脏骤停,连着血液都有点僵冷。
草,这什么破运气,刚干倒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老板娘脸上的横肉气得都在抖,整个眼睛漆黑无比,肩膀上被刀割破了道口子,红色的血肉翻开,衣服上的血迹不深,像是被水稀释过。
很明显,这是被眼镜男无差别的水刃攻击到了,追寻着仇恨值的主人而来。
白衣女对她有极深的心理阴影,喉咙哽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手脚并用地躲到沈巍然身后。
老板娘从鼻腔中发出“扑哧扑哧”声,被气得不轻,手里拎着刀慢慢地走向他们。
何屿菩观察道:“她怎么走得越来越快?”
新人心里防线已经接近崩溃了,他在无尽恐惧中又敛起勇气,捡起地上的不锈钢水杯,打开瓶盖,朝着老板娘泼过去。
€€€€像对付鬼影那样。
老板娘被水淋了满身,停住了脚步。
新人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见到老板娘艰难地扯出个僵硬的笑脸,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举起手中的刀,小步跑了过去。
对着新人的脊梁骨,狠狠地劈下一刀。
断骨声与惨叫声在死寂的走道中,显得格外凄苦无力。
“愣着干什么,跑啊!”
沈巍然抓起呆滞住的白衣女,抬头看过去,何屿菩早就已经拉着谢€€言跑开了十几米远。
他:“……”
太不仗义了!不会提醒一声吗?!
白衣女虽然害怕,但是忍不住回头道:“我们不管他们吗?”
沈巍然心情本就不好,听见这话毫不留情怼道:“我都他妈提醒跑了!咋地,还得亲自回去一个个请他们离开吗?”
白衣女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巍然吓得手差点甩开:“你你你他妈别哭啊!”
白衣女哭得更凶了:“对不起!!!”
沈巍然痛苦地闭嘴了。
老板娘还在后边追,他们狂跑着,转弯躲进了房间,进去时还被空调冻了个哆嗦。
两人进来没多久后,谢€€言与何屿菩也折回来跟着来了。
何屿菩被拉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谢哥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老板娘不会走进来吗?”
“我们跟着沈巍然走,比好无目的乱闯安全多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谢€€言解释道:“小菩不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沈巍然拿着枪,坐在桌子背倚着墙,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还知道跟着我走?自己闯荡去啊!”
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卷着蓝色火焰从何屿菩身旁擦过。
“躲好,她找来了。”
第9章 荒旧旅馆
◎有素质,但不多◎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门缝伸入一只手,像是在水中泡了很久般,紫青而肥大。
老板娘将头探进来,全漆黑的眼睛扫视着屋子,最后落在最里面的四人身上,脸没有任何表情,直挺挺地朝他们走进去。
手握着的刀上,还滴着其他玩家的鲜血。
沈巍然再开一枪,蓝色的火焰在老板娘身上燃烧起来,疼得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唤,甚至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老板娘面目狰狞地呲牙,幽深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他们,而后整个人扑在地上,手脚扭曲像只章鱼一样“爬”过来。
“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衣女吓得失声尖叫,整个人跳上了桌子,甚至试图往沈巍然身上爬。
沈巍然被扒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僵硬地捂住耳朵,反手将闹腾的白衣女按住,另一只手抬起,朝着老板娘又是一枪。
谢€€言搂着何屿菩,远离吱哇乱叫的白衣女,伸手也拔出腰间的枪,朝地上爬行的老板娘不停开火。
老板娘像怪物般嘶吼着,深红色的指尖在地上留下刮痕,锋利程度能轻而易举地剥下人皮。
她被枪打得血沫飞溅,速度也在不停地减慢,但努力朝着几人爬过来,并且位置在不断逼近。
沈巍然皱眉望了过去,直觉似乎让他察觉到了什么:“这玩意好像有弱点。”
谢€€言抬着枪的手一顿,思考了会:“弱点?沈巍然,你试试用子弹打她衣服水渍那里。”
沈巍然斜了他一眼:“打那干什么?”
但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连开三枪打老板娘身上的衣服。
蓝色火焰缠着子弹掠过衣物,将上面的水渍蒸发掉,老板娘的速度顿时又下降了一个档次。
“看来她的增强项是水。”
谢€€言道:“我从刚才就在疑惑,为什么我们最开始在房间里打得昏天地暗都没惊动她,而眼镜男一用技能,她就下来了,原来是因为水。”
白衣女害怕地捂着脑袋,听见这话,面色难看地望着地上老板娘:“血会不会也算水的一种?那我们打败她,需要把血抽干净吗?”
沈巍然无语:“你这是什么物理驱鬼法?!”
“恐怕抽干净血也没用,整个旅馆都蒙着层水雾,她还是有一定的行动力。”
谢€€言转头看着四处找东西的何屿菩,疑惑道:“小菩,你在找什么东西?快回来。”
“等一下,我找找看。”
何屿菩翻了下桌子的抽屉,蹲下擦看桌子底,最后还扯开窗帘看了下:“嗯?这里有汽油诶!”
他纤长如瓷般的手指,用力地掰着窗户口,试图去拿铁栏上的汽油罐。
但可惜的是何屿菩指尖都掰得血红了,窗户也纹丝不动,只能求助地看着几人。
谢€€言伸手在桌上抄了个水杯,猛地砸开玻璃,将汽油罐递给他:“小菩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油罐?”
沈巍然也支起耳朵听,试图从这个NPC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
“因为谢哥哥说沈巍然的直觉很准。”
何屿菩眨了下眼睛,理所当然道:“他选择了这个房间,说明这个房间有特殊的地方,所以有汽油罐也很正常。”
沈巍然不可置信:“啊,就这?”
怎么有种被当工具人的感觉。
何屿菩把汽油罐打开,将里面的油泼在老板娘身上。
沈巍然同时开枪,蓝色火焰与红色火焰同时在老板娘身上燃烧,臃肿的身体慢慢扁了下来,恢复成正常人的体型。
老板娘被火烧疼了,爬得更快,漆黑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这四人,面目扭曲地想要把他们的脖子折下来。
沈巍然跟谢€€言疯狂朝她开枪,但她的速度不慢反快,就像是临时爆发出殊死一搏的力量。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抵着墙面往相反的方向走,开枪吸引仇恨值,试图把她引离何屿菩跟白衣女的位置。
但老板娘不为所动,只顾着朝何屿菩与白衣女的位置移动,张着嘴里的獠牙,伸出尖锐的指甲将划破何屿菩白皙的小腿。
何屿菩不慌不忙,脚后跟踩着桌子借力,整个人跳到老板娘身上,崭新的运动鞋将她的身体踩得凹陷。
他将老板娘当做垫子,踩过她的躯体毫不犹豫地两三步逃离,拉着谢€€言的手就往外跑。
沈巍然看着两人狂奔的背影,回头不停地往老板娘身上补枪,怒喊道:“你愣着干什么啊,踩着她过来啊!”
“会不会有点太缺德了?!”
还没有等沈巍然骂,白衣女已经毫不犹豫地效仿着何屿菩,踩着老板娘跑过来,甚至过程中高跟鞋跟刺穿了对方的脸。
白衣女逃出死角后,用力将门关上,还把门柄拧下来,把老板娘焊死在里面:“对不起。”
她边狂跑边道歉,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受害者一眼。
沈巍然看得目瞪口呆,脸有些隐隐作痛。
这人有素质,但不多。
他们也跟着上三楼,楼梯昏暗阴森,四处隐隐透着血腥味,四处传来诡异的“嘀嗒”声。
白衣女握着扶手走,天花板上低落下什么东西,砸在她的脸上,留下冰冷粘稠的触觉。
阴森可怖的感觉慢慢攀爬上脊梁骨,连着脚步都开始发轻,她的心脏几乎要骤停了。
白衣女抹了把脸,在微弱的光中,勉强辨认出这是血液,至于是不是人类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她强行压下尖叫的冲动,颤抖着声线问:“必须上楼吗,不上行不行啊?”
沈巍然阴阳怪气:“当然可以,不就是跟老板娘再来几次追逐战嘛,我们一共有四条命陪她玩呢。”
白衣女欲哭无泪:“那还是上楼吧。”
楼梯拐角处写着个大大的“3”,颜色暗红。
沈巍然凑过去闻了闻,走回来道:“感觉是用人类的血液写的。”
白衣女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用油漆,保护自然,挺好。”
沈巍然用看傻逼的眼神望向她,放弃沟通,上楼去找何屿菩跟谢€€言。
他打开灯,这才得以窥见整个三楼的布局,大厅放着红木沙发、茶几跟电视,左侧是长通道,共有六个房间。
地上覆盖着柔软的地毯,墙壁上落着几个幼稚的图案,看上去像是小孩子调皮画上去的。
是个温馨而舒适的生活区。
沈巍然四处张望着,陡然听见白衣女又在念叨着新的道德文学。
“砸别人的家具不太好吧,毕竟是老板娘辛辛苦苦赚的钱,就算她杀了人,但也不是被砸家具的理由啊。”
白衣女一边愧疚,一边单手拎着椅子,眼看就要抬手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