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正在低着头把手机调成震动,易尘良往他嘴里塞东西,他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嘴,不小心舔到了易尘良的手指。
易尘良轻咳了一声,蜷了蜷手指,伸手拿起苏打水来喝了一口,指腹在浮起的薄薄雾气的杯身留下几个印子。
云方在黑暗中看着亮起的大屏幕,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然后就被人抓住了手,十指相扣。
云方盯着大屏幕,头却偏向他小声问:“这样你怎么吃爆米花?”
“我用另一只手。”易尘良同样小声的回答他。
“我呢?”
“我喂给你。”
云方轻笑出声。
易尘良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看电影。”
“好凶哦,小易。”云方逗他,却被他扣紧了手指。
一部很老的电影,但是拍得很好看。
男主角在旷野的道路上开着车,问坐在副驾驶的小男孩:
“你有没有坐过时光机?”
“当然坐过。”
“那这是什么?”
“车喽。”
“你没有看出来,这是一辆二十世纪的时光机,我是船长,你是领航员,前面就是未来,后面就是过去。€€€€
如果生活的步调太慢,你想飞入未来,你就踩油门;如果你想生活慢下来,那你可以在这里踩刹车,这样就会慢下来。”
男主停下车,嘴里叼了根香烟,“而这就是当下,好好享受当下吧。”①
“我一生只杀了两个人,一个是伤害了我母亲的人,一个是伤害了你的人。”②
影片的结尾,男人如同开头一样,闭着眼睛神情惬意地躺在草丛里,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无数钞票被风吹得扬起,只是镜头下拉,让观众看清了他身下的鲜血。
原来他并非睡着了,只是惬意地死去了。
片尾曲响起,黑暗的影院里亮起了灯,观众陆续离场。
云方歪头看向沉默的易尘良,“小易?”
易尘良看起来有些伤心,紧紧抿着唇,“他明明不是个坏人,为什么他们要开枪杀了他?”
“他们以为他有枪,以为他杀了许多人。”云方想了想,“如果他不说,观众也会以为他杀了很多人,就像里面的警长一样,他没有告诉他们。”
易尘良恹恹地垂着眼睛,“他都死了,为什么这部电影还叫完美的世界?”
“他的世界不完美,他只是给了那个小孩一个完美的世界。”云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底温柔,“好了,只是部电影而已。”
易尘良抱着吃空了的爆米花桶和苏打水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对云方说:“那个小孩是他的童年。”
云方笑了一下,“嗯。”
出了电影院,易尘良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并且很气愤最后那个擅自开枪的傲慢探员,“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简直跟苏盛文一样讨厌。
“世上总有这种人。”云方没想到看个电影让他这么不开心,他牵起易尘良的手,“游戏厅去不去?”
“你去过吗?”易尘良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眼底满是跃跃欲试,“我还没去过呢?”
“唔,我……也没玩过。”云方笑着问:“要不要去试试?”
云方在前台兑换了一大袋游戏币,冲易尘良扬了扬,用大佬招待小弟的豪爽口吻道:“今天敞开了玩。”
易尘良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好嘞大哥!”
“哎哎你那边!”
“后面!”
“左边!”
“我靠我踩了怎么不动啊!”
大哥和小弟手忙脚乱地在跳舞机上来回蹦€€,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重度肢体不协调。
“卧槽!”易尘良狠狠地踩了前面的感应箭头,结果错过了最佳时机,他拽着云方的胳膊,“哎哎你后边!”
云方想向后踩,但是脚却伸向了左后方,再一次完美错过。
两个人手忙脚乱,眼睛不知道是该看屏幕还是看脚下,一个骂一个笑,听着极具动感的音乐,好歹是跳完了一首歌。
易尘良看着两个人少得可怜的分数,拉着云方下来,“指定是这机器有毛病。”
云方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学生投进了几枚游戏币,然后动作熟练地跳了起来,美感和节奏颇为在线,易尘良和云方看得大受震撼。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完成了一首歌,转过头冲云方和易尘良嚣张地扬了扬下巴。
云方:“…………”
好像被鄙视了。
易尘良伸手捂住脸,拽着云方往前走,“靠,走走走!”
云方笑着被他拉走,安慰他,“术业有专攻,不丢人。”
两个人去玩了投篮,易尘良终于找回了身为高中生的自信,他潇洒地拿着篮球在手里转,€€瑟地冲云方耍帅。
云方冲他比大拇指,“帅呆了。”
然后在投篮数量上无情地碾压了他。
易尘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你从来都没去打过篮球!”
“确实很多年没碰了。”云方谦虚道:“侥幸,侥幸而已。”
易尘良气得勒住他的脖子扒拉在他身上,“你肯定玩过!你个大骗子!”
云方拽着他往前走,笑眯眯道:“没有,真的,天生技术好。”
易尘良勒着他,“我才不信!”
“快把我勒死了。”云方抓住他的手腕逗他,“勒死了可就没男朋友了。”
易尘良气得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松开了胳膊。
路过娃娃机,云方为了哄他,自信满满道:“我给你抓个娃娃。”
易尘良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勉强点点头,指了指橱窗里的黄皮耗子,“我想要那个皮卡丘。”
“交给我。”云方淡定地挽起袖子,投币摇杆一气呵成,“给你抓俩。”
十分钟后,云方沉默了。
然后发出了跟之前易尘良一模一样的疑问:“这个机器有问题吧?”
易尘良无情地嘲笑出声,终于扳回一局,学着他刚才的口气:“交给我。给你抓俩。”
“…………”云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易尘良撸起袖子,“来,让男朋友给你找回场子!”
“左边点……往右……哎!”云方退居二线,还不忘指挥他。
易尘良接连失利,往一边扒拉他,“你别搁这儿瞎指挥。”
“靠。”云方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嘿,我就瞎指挥了,怎么着吧?”
“你严重干扰了你男朋友的作战斗志!”易尘良歪过头亲了他一口,“乖,一边等着。”
云方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猝不及防亲了一口,顿时老脸一红,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
然后全程安静乖巧。
最终易尘良超常发挥,千辛万苦扒拉下来一个黄皮耗子,两个人激动地击了一下掌。
易尘良拎着黄皮耗子的俩耳朵,骄傲地塞进了云方的怀里,“给。”
云方笑着戳了戳皮卡丘的腮红,“不是你喜欢的吗?”
“我喜欢你肯定也喜欢,都一样。”易尘良戳了戳黄皮耗子毛茸茸的屁股,“送你!”
云方拿着皮卡丘往易尘良脸颊上一印,弯起眼睛笑道:“谢谢男朋友,送你个皮卡丘之吻。”
易尘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虽然被毛绒玩具印一下没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觉得开心。
两个人带着皮卡丘又去玩了几个项目,不是菜就是很菜,跟旁边的初中生小学生比起来妥妥的菜鸟。
“唱歌去吗?”易尘良指了指角落里的迷你KTV,“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我不太会唱。”云方有点犹豫。
“我也不会。”易尘良兴致勃勃地拽着他进去投币,“没事,反正别人也听不到。”
两个人低着头在里面研究了一会儿,发现里面还有个录音的功能,能导进手机里,易尘良顿时来了兴趣,“可以存下来当闹钟。”
云方笑他:“那你就会由爱生恨。”
两个人戴上里面自带的耳机,易尘良拿起麦克风来,“喂?喂?男朋友在吗?”
耳机里传来易尘良放大的声音,震得云方往后缩了缩脖子,他拿起另一个麦克风笑道:“在呢。”
两个人研究会了怎么玩,就开始点歌,奈何俩人平时都不太听歌,知道的歌曲寥寥无几,一时之间没什么头绪。
“唱这个吧。”云方点开了一首歌。
易尘良无条件服从,看了一眼歌名,叫《浮生》。③
“名字还挺好听的。”他说。
“从头到尾差不多一个调,好唱。”云方笑道。
前奏响起,耳朵里只剩下动听的钢琴伴奏和云方稍显低沉的声音。
“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告我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