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阿爷沈阿奶,年老到头,竟然要揽这么大活,别小瞧沈默这个中医馆,随着经济迅猛发展,手里有钱的人越来越多,且不像以往一样,出行多有各种限制,如今除了来瞧病的,还有不少来调理身体的。
一来二去,医馆食堂里如今每天吃饭的人,最少的时候都有几十个,更不要说多的时候。
有了事业,而且还是帮着自家孙子干活,沈阿爷沈阿奶如同人生焕发第二春,整天干着活还乐淘淘的。
随着食堂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沈默只得让陆祈又招了几个人,洗碗,收拾食堂,切墩子分派下去,两个老人大东也能轻松许多。
不过,沈默前脚给人解压,后脚沈阿奶和沈阿爷又琢磨出新的活来。夏来橘子挂果,人就收集橘皮,细细的清洗了切成丝,放入大铝锅里,配上比橘皮多一倍的白砂糖,添水慢慢的煮熬,等到黏稠,改成微火。
糖渍橘皮膏就成了,用玻璃瓶一罐罐的装好,整齐的摆在新开的窗口。
开胃理气,止咳化痰,沈家出品的东西总是错不了的,不爱吃药的人便喜欢顺手带上一瓶。
等到回了家打开,一人挖上一大勺,冲水,酸酸甜甜易开胃。老人,小孩都爱这个味。
待到院落边凉亭的葡萄藤挂果,窗口上便又摆上葡萄蜜膏,通便清腹。
一年四季,随季而变,也成了沈家中医馆的一大特色。、
待到寒风将一树树吹的凋零,医馆前院迎门前养了鱼和睡莲的两大水缸悄然浮起了碎冰,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
这是又入冬了。
忙了一个早上,沈默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从诊室出来,虽然他到现在依然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医生都要这么穿着,不过倒也给他省了不少事情。
免得遇到一些年轻的患者,自个身体什么情况不大关心,尽逮着他问东问西,没得烦人。
顺着一排排隔院用的枸杞矮株,朝右边走了会儿,就闻到熟悉的浓郁橘柚甜香味,入了冬后阿爷他们又改熬上橘柚蜜膏。
沈默加快了些步伐,刚踏进食堂,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只零星分坐着几个,都是他们这住院部常驻老客户了。
这会儿见到沈默,隔空礼貌的点头打招呼。等得沈默点头回应后大步朝着窗口去后,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托国家的福,给他们找了处好地方,好大夫调理身体。
眼看到了春节,医馆要放假。
一放便是好几个月,他们也懒的回家来回折腾,眨眼老伴先他们走了,家里儿孙也不是不孝顺,只是各有各的忙。当年他们为了实验,隐姓埋名一走便是十来年,如今,孩子对着他们尊敬有余,但是亲近却难免少了些。
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几个同样形单影只的老友一块呆在这青山村的医馆,大家一道过年还能讨论些学术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食堂闭馆,好几个月呀,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伙食问题。这个事情不难,不说如今青山村离市区不远,如今村里也有好些吃饭的去处,不过那比的上医馆食堂的好滋味。
人家这不仅手艺好,菜蔬更好。
这些沈默当然是不知道,一见他过来,沈阿奶就笑咪完了眼,“乖孙,饿了吧?”
沈默点点头,这一忙便是一个早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了。
当下可把沈阿奶心疼的,一边麻溜起来操锅煮水,一边还不忘嘱咐老头子好好看着熬蜜膏的锅。正搅着锅的沈阿爷闻言,挤眉弄眼可怜的看了自家大孙子一眼,瞧瞧,你阿奶。
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逗的边上蒸煮玻璃罐的大东捂着嘴咯咯直笑。
不过最后这个看笑话的头上狠狠挨了沈阿爷一个栗子。
气的很是他很是跳脚,饺子是今天刚包好的,沈阿奶手巧,包的饺子一个个肉鼓鼓的,很是可爱,等到沈阿奶这边饺子煮好,大东忙猴一样的跑过去端着黑瓷大碗就走。
急的沈阿奶在后面一叠声的喊:“慢点,慢点,小心烫。”
可惜,已经走出后厨的大东根本不听,他可是练过铁砂掌的,一点也不怕烫。
就这样沈默勉强就摆上了一碗饺子,清汤亮白,配上几段绿油油芫荽,饺子精巧可爱。
“默哥,快吃,可香了!'可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都带着吞咽。
沈默也不客气,接过筷子,一口咬下去,肉末配着汤汁鲜香的很。当下点点头,“嗯,的确又香又鲜!”
顿时吞咽声更大了。
刚忙完过来的陆祈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局面,当下笑的不行。当下领着大东找沈阿奶去,一阵好话不要钱一样的,逗的沈阿奶笑的不行,也体谅他辛苦。当下捎带上大东,一人煮了一大碗,就这样,三人坐一排,吃了起来。
要说,沈默每天看诊工作量不低,陆祈也轻松不到啦,诺达一个中医馆,除了不会看诊治疗以外的事情,全归他管,药材器具,床铺药瓶采买,财物会计,人员安排......
真的为了报恩,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万能管理人。
如今要放假,沈默把今天病人看完开好药房就可以休息,他却是不行的,后续病房里留住的病人,还有接下开春后预约的病人,药材果蔬对接都要有梳理出个规划来。
不过好在这些如今他都是做熟的了。
忙完这两天,就有一个长假了。
这些年每年春节过后沈默都会留出两到三个月,雷打不动,带着家人全国各地到处走走,沈阿爷沈阿奶他们高兴,当然是高兴的,只是随着医馆生意越来越好,且不少人特地拖着病体远道而来看病,难免便想算了。
但是沈默却不同意,不说阿爷阿奶,还有师傅年纪大了,就说一年忙到头,就休息这么两三个月在他看来真不是过分的事情。还有便是,那怕他全年无休,这个世上的病人总是医治不完的。
总不能为了治病把自己累死吧,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作为大夫,治病救人时全力以付,问心无愧便是了。
对于沈默这一点,陆祈那更是举起双手双脚的赞同。别小瞧了沈家中医馆,如今馆里可不是只有沈默一个大夫看诊,算上柳师傅,有五位。除此之外,其他打下手,熬药,打扫卫生,清洗床单,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有几十人的规模了。
再加上每天病人流动量,陆祈每天忙的都快转的跟陀螺似的,每年抽些日子好好休整休整是十分必要的。
“你们这次打算去哪?还是去看小姝。”陆祈呜呜吞下一个饺子,问道。
沈默眉头亲皱,摇头:“小姝有任务,正好老三要去香江,打电话来说了好几次了,正好一道过去。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我小说出版那事定下来了,过些天正要过去签字。正好我也带着我妈,还有阿婆一道出去走走。”
当年他那是事闹出来后,他妈就一直心惊胆战,这些年一直龟缩在青山村,连镇上都去的少。这么多年日子稳当人也缓了过来。
“那就恭喜了,泸上的初春也会太冷,可以好好逛逛。”沈默说着,又给陆祈介绍了几个值得去的地方。
“嗯,小姝那事,你也别太挂心。没成前识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好事。”说到这事,陆祈心头也是来气。只是如今人都分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尽量快慰自家好友。
一听这事,沈默就气,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冰渣:“那样的人也配。”若不是这事,老二更乐意自己处理,又恰巧这个时候老二有任务,不然,他是真的打算。作为修士,他总有千百种办法不动声息的收拾人。
这事说来也不复杂,四年军校毕业后,沈姝如愿以第一成绩进入空军系统,因为大学期间成绩优异,一毕业便是中士。后来短短两年间参与秘密任务,升为一杠一星。
上面领导欣赏,琢磨来琢磨,给人开始介绍对象。
其实本来也是好事,沈姝是当兵,向往蓝天,目标明确,但也没有打定主意单身,虽然童年父母缺失,是种遗憾,但是幸得有阿哥,不管物质和精神上不曾少了什么,便养了一身傲骨和精气神。
她骄傲,但不自傲。待人接物,行为办事自有礼数,对于个人感情这一块,也有自己的期待和要求,遇到合适的当然最好,若是没有和心的,那到也无碍。
总之,她对自己的人生,感情都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把握。
经人介绍,几次相亲后,遇到个各方面不错的维修工程师,都是年轻人,围着飞机,共同话题不要太多。
两人便交往上了,沈姝条件不错,男方也是上心的,知道她的职业,也是互相体谅着来。
谈了近乎一年,沈姝还特地写信回来给自家阿哥说道这人,这事。什么意思可想而知。
沈默心酸的同时,也带着欣慰,小姑娘长大了,反正心情顶复杂。
就在他这边翻来覆去睡不着,焦躁的半夜跑起来坐在房顶上琢磨着见了人,要怎么考验,怎么好好教导一翻。
数月后,又收到了自家老二的信,分手了。
怎么回事,信里来龙去脉都说道的很清楚。对于自家阿哥,沈姝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从头到尾又不是她的错。
只是大概还是颇为遗憾的,不过,比起遗憾更多的还有自个识人不行的叹气。
话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像买猪,还是得看猪圈的。或者说,这就不是一头好猪。
原是随着两边关系相处融洽,成年男女,遇到觉的不错的人,想要成个家也属正常。步骤走到两方开始友好见家长的时候,出问题了。
对方家长一见面,一得知沈姝家父母离异,一个下海做了个体户,一个当警察的。从小跟着阿哥爷奶在乡下长大,脸色就一变再变。之后各种如同买菜一样各种挑拣,更是大言不惭,指点起沈姝工作和事业来。
什么叫做女人不应该太过争强好胜,生儿育女,照顾家庭才是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
沈姝没有多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恋爱时,对于这一块他们不是没有谈论过,明明原先对方口口声声不介意,晚几年要孩子不影响。
那知道,如今变卦如此快。
若说家长和小辈想法不一样她认,但是直打坐下后,对方也在,却从未反驳过一句。
默认就是掩饰,沈姝不喜欢这样混稀泥的态度,心里虽然难过,却能快刀斩乱麻。这样的婚姻不适合她。
当天见完面后,就和对方谈分手。
原因也摆的清清楚楚,当然也可能是这份清楚,戳破了对方的疼处,当下那些没有理智丑陋嘴脸更暴露了出来。
“你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天之娇女,不过是个父母都抛下的乡下姑娘。”
“那个女人结婚不是要生儿育女,退居二线,照顾家庭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妈说的那点不对。”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况,我家是什么门槛,多少人想进......”
.......
听到这些沈姝也气,父母抛下也不影响她是天子娇女呀,当下毫不客气的给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最后想到自己现役军人身份,忍住了想招呼对方重点部位的狠劲。
沈姝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
毕竟到底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能这样从只言片语中抓住信息,不断攻击自以为的女友痛点,不断贬低对方,不愿意承认女友或者另一半优点的人,当断则断。
之后对方连带着人父母又来寻过几次,沈姝实在烦,也不怕阿哥跑来。
这么些年,随着长大,再加上阿哥的神秘从不遮掩他们。到时候无声无息给人来一剂毒药。
倒不是心疼狗男人,只是这种人不值当。
因此假也不休了,干脆申请出任务去了。
这事都是一家子,又不是什么不可说的。更何况沈婵这个双胞胎妹妹。因此,沈婵真的是被气的牙痒痒。
她又是个十足小恶魔,我生气别人也甭想好过。
当下一个电话给远在粤城的沈格拨过,一听小女儿的声音,还没来得急高兴,就被对方一阵噼里啪啦输出。
当爹的,又是一个愧疚心满满的当爹人,当下也是被气的拳头捏紧,“他娘的,那小子什么人,老子这就买票。”都是当过兵的,平常再如何好脾气,这会儿也是会骂娘的。
沈婵冒着气道:“用的着你嘛,要打人我们早就打了。那种人,你越和他纠缠他只会越得意,难道你想大姐被他,还有他那一家子缠上。”
“没有,没有,我这是太气了。什么玩意儿”沈格一边心头气的冒火,一边还得对着小女儿认怂。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当父母不负责任,对不起孩子。
“都是我们不好,以往...如今你们大了,又自私的闹离婚,还害的你们被人瞧不起。”沈格很是自责,眼眶都红了。
这都是什么话呀,“我现在是追究这些吗?你们当父母不负责任,但是夫妻之间真过不下去,好聚好散才是正理。别人瞧不起那是人有毛病,重点是什么,是什么。”沈婵气的要抓狂。
这边沈格很迷茫,他真不知道。
只听沈婵继续道:“重点是他们瞧不起大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污蔑天鹅是丑小鸭。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指望你干什么,好歹给大姐把面子抻起来。天天破案,破案,维安维安,开口都开口我这里,帮着你安排退伍军人就业。”
灌下一口水后,人又继续道:“有功劳,你就别整天让来让去,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要提拔你,你缩什么头。”
“好,以后不会了。”沈格截断小女儿的话,以往是他想的狭义了,在那不是为国家做贡献,以往只道反正他这样的人怎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