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家的椅子挑出来,正要装到板车上推回家去,白柚和黎大忠从后院出来了。
白柚脸上带着笑,黎大忠虽没笑,但一张脸却是有些红。
两人都换下了拜堂时穿的红色婚服,换上了一身家常的衣服。
黎大忠看众人都忙着,小跑着上前帮忙。
白柚瞥了眼他的身影,勾了下嘴角,然后朝着陶竹走过去,要帮着把椅子往板车上搬。
“柚哥,你是新夫郎,快歇着,我自己来就成。”陶竹忙道。
“只是搬个椅子而已,不累。”
白柚轻轻摇头,又道:“后天画哥儿要来,咱们带他去种西瓜,怎么样?”
自从确定要嫁给黎大忠,他便在三里镇买了田地,距离三柳村不算远。
“行。今天我看画哥儿有点神不守舍。”陶竹点头。
白柚闻言,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然后凑近陶竹,在他耳边轻声道:“府试过后你和黎荞回来,画哥儿不是留在徐家了么。”
“画哥儿无意中听见了徐瑛他母亲的盘算,说是等徐瑛考上举人,就不和沈家结亲了。徐瑛他母亲觉得徐瑛前途无量,而画哥儿他爹只是县学的学正,九品官,所以画哥儿配不上徐瑛。”
“画哥儿伤心极了,在徐家人跟前没露出什么异样,以我快要成亲为由回了家。”
“但自从回家,就天天找我哭。”
“唉,可怜的。”
“……那徐瑛什么态度?”陶竹惊诧完了,赶紧问最关键的。
“画哥儿没问,徐瑛待他倒是一如从前。”
陶竹:“……”
怪不得今日看沈画蔫蔫的,就算是笑,也是强颜欢笑。
徐家人太过分了。
但此时他只能道:“等后天他过来,咱们陪着他好好散散心。”
“好,再叫上浅哥儿。”
白柚点头。
说话间,两人把陶竹家的椅子都搬到了板车上,陶竹准备推着板车回家,他让白柚留步。
“你去帮大忠哥,他明显没活儿找活儿,都不敢瞧你。”他笑着指了指正瞎忙的黎大忠。
桌子明明已经擦过一遍了,结果黎大忠拿着抹布还要再来一遍,这不是明显没活儿找活儿嘛。
白柚闻言,想起刚才在后院的情形,抿嘴轻轻一笑,还真朝着黎大忠走了过去。
黎荞见状,便把手里的大扫帚塞黎大忠。
“大忠哥,我和竹哥儿回家了,再次祝你新婚甜蜜!”
他就不耽搁新婚夫夫培养感情了,他回家和竹哥儿甜蜜去。
黎大忠:“……”
他看了眼手里的扫帚,再看看正朝着他走来的白柚,心中一紧,不由握紧了扫帚。
刚才换衣时,白柚竟主动亲了他,那温热的触感现在还停留在他脸上。
这,这……
之前他虽然一直在操办亲事,但都是抱着负责的态度,谁让他和白柚有流言呢。
对于白柚,他也有过心疼的情绪。
但直到白柚亲他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有了他又成亲了的实感。
不仅仅是为了负责而操办亲事。
还要和一个官家的小哥儿躺在同一张床上……
咳,今晚洗澡得洗的仔细些,可不能让人家嫌弃。
黎荞和陶竹回了家,黎荞先去淋浴间洗了澡,他陪着白教谕喝了点酒,觉得身上带了酒味,便想洗去。
而且,今日的喜庆刺激了他,他当年寒酸的亲事太委屈陶竹了,于是他便拉着陶竹一起洗,用另外一种方式给陶竹补偿。
等两人从淋浴间出来,小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快落山了。
陶竹洗了盘樱桃,坐在葡萄架子下清一清婚宴的油腻。
今日的婚宴因为是白柚出银子,而且白教谕是官儿,所以桌子上大半都是肉菜。
即便是素菜,也放足了油。
这一顿婚宴吃下来,胃里有些腻,得吃口清爽的换换口味。
已经到了麦收时节,樱桃成熟,口感比苹果好些,陶竹一边嚼着樱桃,一边将刚才白柚告诉他的话转述给黎荞。
黎荞听力好,早就听到了,但此时他只能装做是第一次听,皱眉为沈画抱不平:“徐家过分了,徐瑛过去一年住在沈家读书,沈学正全程指点,不遗余力,完全是把徐瑛当亲儿子看。”
徐家现在却是要过河拆桥,不,还没过河呢。
“等下次见着徐瑛,我试探他一下,如果他也是这种心思,那以后我和他减少来往。”
“嗯!”
陶竹重重点心。
若徐瑛真是忘恩负义之辈,那黎荞可不能与这样的人玩。
翌日下午,白柚来了。
他瞧着有些疲倦,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但那双眼睛是笑着的,整个人透着被滋润后的餍足。
他在村子里没什么认识的人,也就和陶竹熟悉一些,黎大忠去老院子里看俩孩子去了,他便来找陶竹说说话。
对于黎大忠和韩小雁的俩孩子,他不讨厌,当然,也不喜欢。
之前俩孩子见着他就哭闹,还骂他,新婚第二日,他不想去老院子挨骂,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金锁让黎大忠带去老院。
陶竹仔细打量了他的神色,劝道:“俩孩子小,不懂事,以后好好教肯定会变好的。看大忠哥就知道了。”
“嗯,我不急。”
白柚笑了下,他既然选择了黎大忠,那当然也要接受俩孩子。
黎大忠是好人,待俩孩子极好,他不想在孩子的事情上和黎大忠起冲突。
受过亡夫家的折磨,现在他只求他男人能待他好,只要黎大忠待他一心一意,旁的他都愿意让。
陶竹瞧着白柚脸上的笑,莫名想到了黎荞的话。
之前黎荞说,哪怕他一辈子不生孩子也没关系,大不了过继一个。
可看白柚这情况,白柚愿意接纳俩孩子,俩孩子却觉得白柚抢走了黎大忠,因此哭着闹着要韩小雁这个亲娘,这个现状,白柚得付出不少心力去解决……
若不是自己亲生的,那总会有隔阂吧。
哪怕黎家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们夫夫,但孩子自己会怎么想呢?
想到此,他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调理这么久了,连燕窝、鲍鱼都吃上了,黎荞也很努力,可怎么还没动静?
晚上,陶竹比平日里热情了不少,他不想让黎荞去猜他为什么热情,就直接表明他有些郁闷。
是真的郁闷。
他想不想生是一回事。
但能不能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黎荞听了他这话,立马掰着手指给他算时间:“明年咱们得去府城,后年得去京城,山高路远,若你真怀孕了,那得多辛苦?”
“这两年内一定不要有孩子,等咱们安定下来之后再说。”
陶竹:“……”
是哦。
这两年内他的确不能怀孕,不然到时候他不仅要受罪,也不能照顾这人的衣食起居。
他还得和这人一起拿下院试的案首呢。
这么一想,陶竹不郁闷了,笑着去亲黎荞。
孩子什么的,往后稍稍。
他还没和这人过够二人世界呢。
白柚和黎大忠成亲的第三日,沈画来了。
因为今日不是白柚的大喜日子,于是他忍不住又哭了,眼睛红通通跟兔子似的。
陶竹看的有些心疼,他觉得沈画就是有钱版、娇气版的郑浅浅,整个人白白嫩嫩,可可爱爱,性子也好,多好一小哥儿啊,结果现在却被徐家人嫌弃。
陪了沈画一日,沈画走时依旧蔫蔫的,陶竹回到家,晚上睡觉时和黎荞说起此事,不住的叹气。
“我让他和徐瑛挑明,他不敢,他怕徐瑛也是这么想的。”
“白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让你以后多留意留意,想给沈画寻个比徐瑛更好的。”
“……好。”
黎荞应了下来。
不过,就目前来说,他寻不到比徐瑛更好的。
此次去府城考试,虽然认识了不少人,但在方方面面都能和徐瑛相比的,一个都没有。
而以他目前的社交圈来说,至少在明年院试前,他不会认识更多的人。
因为接下来一年,他要苦读。
再加上此时没网络不能在网上交友,他去哪儿寻优质青年呢。
黎荞把陶竹的交代放在心里,白日里还是以读书为主。
此前他把三史三传对照着注释书认认真真读了一遍,一边读一边记笔记,他记的笔记很有用,现在帮了他大忙。
像是三史,这三本书都是纪传体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