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附近站着的有一位原河省的举子,他前些天刚去拜访过黎荞,此时围观了经过,忍不住出言道。
“额……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为了捧辛知所以才出言嘲讽黎荞呢。”
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这般说道:“陈德仁这几个人一直在巴结辛知呢!”
“啊???”
“怪不得!”
“原来是这样啊!”
围观的众人,包括黎荞都一脸恍然。
原来是辛知的舔狗。
黎荞笑了,正想要说话,但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诶,那是武安侯府的马车!辛知来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登时把在场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崭新又豪华的大马车,马车门推开,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年轻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扶着马车车门,一手撩起衣摆从车辕上蹦了下来。
他生得唇红齿白,身材颀长,如传说的那般是个美男子。
不过,此时他一双剑眉拧着,心情看上去不太美妙。
他下了马车,板着一张脸,大跨步的朝着贡院门口走去。
围观的路人原本想把陈德仁与黎荞的争执告诉他,但此时瞧着他的神色,一个个都往后退,唯恐惹了他。
挡在他前面的人如潮水般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黎荞所在的角落。
陈德仁几个人瞅着他冷峻的面容,颇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巴,只是笑着对着他拱了拱手。
可谁知道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看向黎荞,脑袋一歪,脸上的不爽转为了好奇:“黎荞?”
“正是在下。”黎荞朝着他拱了拱手。
“辛知,辛自在,黎兄可以唤我自在。”辛知朝着黎荞拱手,脸上寒去春来,挂上了浅笑。
“额……辛公子唤我黎荞即可。”黎荞有些意外。
他没有表字,只有名。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辛公子对他的态度。
不只是黎荞意外,周围的人都意外。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立马叭叭叭的将刚才的争执告诉给了辛知:“辛公子,陈德仁几个人在为你而战呢!”
辛知:“……”
他一张俊脸瞬间又转阴了,扫了陈德仁几人一眼,他冷着脸道:“你们自己看不上黎兄就大胆的说出来,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去惹事,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不为你们的招摇擦屁股。”
这话实在是犀利,一点儿都不输黎荞口中的捆猪,围观的人哈哈笑了起来。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可不是,人家辛公子对黎荞以礼相待,他们对黎荞冷嘲热讽,分明是他们自己看不上黎荞!”
……
众人的嘲笑犹如刀子,刺得这几个人再没脸待下去,他们脸皮红的要滴血,恨不能从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但地上没缝隙,于是他们低着头,拿宽大的袖子遮着脸,快步朝贡院门口跑去。
等这几个人不见了,辛知一脸抱歉的看着黎荞:“我对黎兄钦佩已久,与他们几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黎兄莫要误会。”
“辛公子放心,我恩怨分明,谁的账算谁身上。”黎荞一脸温和。
他没在这位辛公子身上察觉到恶意。
“黎兄果然如传说的那般是非分明!额……不知黎兄此次的策论文章是如何写的?反正快放榜了,不如先说与我听?”
辛知又歪了下脑袋,一脸好奇的看着黎荞。
“这……”
黎荞还是意外。
难不成这位辛公子此次的策论文章搞砸了?
视线扫了一圈,见附近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黎荞清了清嗓子:“等放榜吧,万一我没中,那就有些招摇了。”
“嗯……行,等放榜!”
辛知没有坚持,但他没有再往贡院门口去,他直接站到了黎荞身边与黎荞交谈了起来。
“黎兄,你那秋梨膏不错,过年时我嗓子干痒不舒服,娘亲让我喝了几次,症状立马就没了。”
“我对黎兄此次的文章太好奇了,若黎兄中了会元,希望严大人将你的文章贴出,好让天下学子都观摩观摩。”
黎荞:“……”
没想到辛知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结果是个话痨!
而且,辛知此次的文章真搞砸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惦记他的文章。
辛知身为此次会元的头号热门选手,他的态度很快就传开了。
他和黎荞是竞争对手,所有人都认为他对黎荞就算是没有敌意,那也不会和黎荞站在一处。
毕竟他也拿了小三元和解元,可此次的会元只有一个,他和黎荞肯定有一人拿不到□□了。
可谁知道两人竟是站在角落里谈笑风生!
辛知这是……
辛知急着打探黎荞的文章,是他没考好?
这个猜测一出,人们心头一沉,但很快又自我安慰,就算是辛知没有考好,那还有谷梁涵呢。
怎么都不可能是黎荞拿到会元啊。
此次的题目那么大,黎荞就算是将他的粉条收益捐给国库,那也是……
那也是比他们想的法子强。
黎荞虽然是从小地方来的,但黎荞有钱,很有钱!
若他写的是愿意把粉条收益捐给国库,那八成能压过其他人。
谷梁涵等人能给国库搞来比粉条收益更多的银子么?
但是,为了一个会元,黎荞不至于这么拼吧……
就在这些考生心情沉重之时,贡院大门打开,一队身穿蓝色锦袍的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禁军,他们是禁军里的精锐€€€€圣上的近卫队。
而为首之人,正是近卫队的队长赵存。
赵存官职只有四品,但无人敢小瞧他,他一出现,围在最前面的一帮人立马压低了声音。
赵存身后的一个侍卫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便是此次会试的结果。
因为录取人数众多,所以黄榜很大,将托盘盖的严严实实。
跟童生试乡试的流程一样,先是敲锣放鞭炮,等把气氛搞起来之后,几个侍卫开始往墙壁上刷浆糊。
黄榜很大,需要好几个侍卫一起张贴,当其中一个侍卫将黄榜从托盘上拿起来时,围在最前面的人看到了黄榜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试卷。
“天呐,难不成此次的会元是黎荞???!”
有人惊呼。
试卷被压在黄榜之下的,除了黎荞,没有第二人!
“不是吧不是吧,就算他是会元,也不至于把他文章贴出来啊,这可是盛京!”
显然,有人不服。
原河省那种小地方没见过大世面,所以将黎荞这个小乡巴佬高高捧起,连卷子都大张旗鼓的贴出来让其他考生瞻仰。
可这里是盛京啊!
古往今来出了多少状元,黎荞就算是拿到了会元,那也不配把卷子贴出来!
“或许不是黎荞的卷子呢!”
有人又道。
这些举子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若黎荞的卷子贴在黄榜旁边,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压了此届所有考生一头。
很多人不能接受,吵吵嚷嚷的,负责维持秩序的侍卫见状,猛的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肃静!”
铜锣声一响,这些人不敢喧哗了,眼前站着的可是近卫队。
他们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黄榜。
跟乡试时的情形差不多,不等侍卫将黄榜贴好,便有人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看到自己的,自然是高兴。
但有的也不是很高兴,因为名字太靠后了。
没看到自己名字的,心急如焚。
很快,有人瞧见了黄榜左上角的名字,顿时喊了出来:“庆字排五十八号,黎荞,是黎荞,此次的会元是黎荞!”
这一嗓子把无数人心里头的侥幸给打破,还真是黎荞!
他凭什么啊?!
太多的人不服气,以至于对黄榜的关注度都降低了,等黄榜贴好,匆匆扫了一遍之后,没发现自己名字的考生连伤心都顾不上,而是催着侍卫去贴黎荞的试卷。
他们倒要看看黎荞到底写了什么内容,难不成真的把他的粉条收益捐了?
若真是这样,那胜之不武,不要脸!
这帮人怀着百般的挑剔去盯黎荞的试卷,几个侍卫也没拖延,黄榜贴好之后,立马贴黎荞的文章。
“牛乳点心?这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