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栎提醒道:“你没按楼层。”
蒋颂眠昂贵的手工皮鞋在往外渗水,偏偏还要凹造型,单手插兜,扯了扯嘴角,“我也去9楼。”
9楼,不会要回那个家庭套房吧?
“叮!”
电梯门刚开一条缝,裴轻栎就抱着画冲出去,跑到自己房间门口,刷卡开门关门锁门几秒钟完成,才放下心。
不给变色老流氓一点机会,他转身把画放在茶几上,脱了外套打算洗澡。
“滴滴!”
裴轻栎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看。
蒋颂眠手里拿了一张黑色房卡,神情淡然的走进来,重新关门锁门。
“你!”
蒋颂眠勾起嘴角,“我这张是主房卡,你那张是副房卡。”
“不要脸!”裴轻栎把他往外推,“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花了钱的!”
“栎栎。”蒋颂眠被裴轻栎推了一下,背撞在门板上,讨饶般举起手,给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你的手机肯定找不回来的,就算找回来也不能用,你先用我的给裴溯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嗯?”
裴轻栎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蒋颂眠说的对。
他每天晚上都要给裴溯打视频电话,如果今天晚上联系不上,他哥肯定要担心。
“好,打完电话你就要出去。”
“可以,但我在这边没有房间,能不能借用你的浴室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我现在很冷。”
裴轻栎抬眸看了一眼蒋颂眠。
眼前的人头发乱糟糟搭在眉间,嘴唇发白绷紧,看来是冻得不轻。
他心软了一下,“好吧。”
蒋颂眠果然只是去冲澡,去卧室后还关上了门。
裴轻栎则点进蒋颂眠的微信,打算给裴溯拨个视频电话。
微信页面弹出,他刚要去搜裴溯的名字,却看见放大镜下面的那条置顶消息。
【栎栎宝贝。】
裴轻栎:“……”
红色从头发开始掉色,掉的满脸满脖子都是通红的,他一害羞,眼睛又不自觉的冒出些生理性的泪水,看着十分好欺负。
这、这什么备注啊?他爸他妈都已经很多年没叫过他宝贝,这也太羞耻了。
蒋颂眠给他备注“栎栎宝贝”,他给蒋颂眠备注的什么来着?
变色老流氓。
哦不对,他已经把蒋颂眠拉黑了……
想到这里,裴轻栎大拇指在那个消息框上面弹来弹去,最后他转身看了眼卧室门,猜测蒋颂眠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才放心点进去。
【蒋颂眠:栎栎,早饭吃什么?我让前台准备好送上去。】
红色感叹号。
【蒋颂眠:真生气了啊,这就把我删了。】
红色感叹号。
【蒋颂眠:我跟你道歉,下次见面让你打一顿出气成不成?】
红色感叹号。
【蒋颂眠:睡了吗宝贝,今天很想你,晚安,爱你。】
红色感叹号。
【蒋颂眠:楼下垃圾桶都满了,今晚的玫瑰花就不丢了,好不好?】
无尽的感叹号……
裴轻栎眨眨眼,看了眼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
昨天晚上十点半。
昨天晚上他到底丢没丢玫瑰花?
好像……好像是丢了的。
难不成他每次丢玫瑰花都被蒋颂眠看见了?
他随手抓了个东西用手指头抠,边抠边心不在焉的给裴溯拨了视频电话。
“喂,蒋€€€€小栎?”裴溯的脸出现在屏幕中,他扫了一眼裴轻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弟弟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你怎么用蒋颂眠的微信给我打电话?眼睛怎么红了?”
眼睛红了?
好像是看蒋颂眠的消息看的。
“哥。”他吸吸鼻子,问了个不着调的问题,“哥你追别人的时候都发什么消息啊?”
裴溯认真想了想,回答:“就问,几天没做想我没?什么时候有空?明天约不约?”
裴轻栎:“……”
他唾弃:“你这叫追人吗?你这叫约炮!”
真该给他哥看看蒋颂眠发的,让他好好学学!
裴溯笑:“怎么了,想追人了?追谁啊?蒋颂眠?”
裴轻栎噘噘嘴,“才不是,他我还用得着追吗?”
本来就是蒋颂眠在追他,他只要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就行了。
裴轻栎闲不住,他站起来,拿着手机在屋里走来走去,走到冰箱前面打开看了看,又走到酒柜旁边挨个摸了摸。
“我今天去湖中心写生,桨不知道去哪,手机也掉到了水里,差点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蒋颂眠是吃屎去了吗?为什么不看好你?”
“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粗俗?”听到裴溯骂蒋颂眠,裴轻栎一挑眉,嘴像机关枪一样开始突突。
“要不是有蒋颂眠,我现在还在湖里呢!我跟你说,水里有水鬼,还有死人脑袋,他为了给我拿画掉进水里,差点就上不来了!”
说完这一通话,裴轻栎眼睛从裴溯脸上错开,往右上角缩小的视频框里看了一眼。
框里是举着手机的他,和他身后裸着上半身正在擦头发的蒋颂眠。
裴溯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蒋颂眠,他挑了挑眉毛,突然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啊!”
裴轻栎炸了。
“你往哪看呢?你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大病!”说完捂住摄像头,转过头喷蒋颂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你是不是也有点大病!”
被捂住的手机里传来裴溯大笑的声音,“行了行了,没别的意思,怎么连你哥的醋都吃,哥祝你性福呢,挂了啊,赶紧办事吧,别耽误睡觉。”
“嘟”的一声,视频挂断。
办事?办什么事?能不能别误会他们的关系?他只是收留蒋颂眠洗个澡而已。
裴轻栎把手机往蒋颂眠那边一丢,盘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今天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心情也时阴时晴。
阴是气蒋颂眠演戏骗他。
晴……晴是蒋颂眠来救他,是蒋颂眠为拿画掉进水里,是看到蒋颂眠发的消息,是……
是……
裴轻栎脑子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半开放厨房里的蒋颂眠。
蒋颂眠洗了个热水澡,热得口渴,刚好没找到自己的睡衣,于是往下半身围了个浴巾就走了出来。
当然,99%是故意为之。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打开,仰着头喝水,因为喝的太急,水从唇角溢出,划过线条分明的下颌,划过喉结,到肌肉结实的胸膛上消失不见。
裴轻栎的目光从赤裸的蜜色胸膛上收回,又落在那个如驼峰一般的喉结上。
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也上下移动。
上,下,上,下……
频率就像裴轻栎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栎栎。”
“嗯?”裴轻栎回过神,“洗完了?洗完了就赶紧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还没忘记刚才说的话,坚决不能让蒋颂眠睡在他房间里。
“没换洗衣服,让我住一晚吧,我睡那边。”蒋颂眠指了指左边的卧室。
“我保证不做别的,就只是睡觉。”说完,蒋颂眠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再抬头时紧紧皱着眉头,拇指死死按在太阳穴上。
裴轻栎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没事,后遗症罢了。”蒋颂眠摆摆手,走到沙发坐下,双手捂住脑袋。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啊?”
“脑震荡,好好休息就没事。”蒋颂眠再抬头,眼底泛着血丝,说出来的话可怜巴巴,“让我休息一下吧,我昨天谈生意,就睡了三个小时。”
裴轻栎什么都没说,没赶人也没答应,直接跑回自己卧室里反锁上门。
这是默认蒋颂眠住下了。
没有手机玩只能睡觉,裴轻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直挺挺坐起来。
不对啊?今天晚上怎么没有玫瑰花?
他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跑到门口,想偷偷看一眼玫瑰花送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