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不是吐了?”
怎么这股味儿?
岳玲点点头,“是的,还吐到了蒋总腿上,蒋总让我过来照顾您,他回去换个衣服就过来。”
裴轻栎哪受得了自己臭成这样,一直咧着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我也要洗澡!蒋颂眠走了多久了?让他回来把我捎上吧,我要臭死了。”
岳玲“呃”了一声,想了会儿,没什么更好的对策,只能给蒋颂眠拨了个电话。
铃声刚响一下就被接起,蒋颂眠的声音混着簌簌水声从那头传来。
“怎么了?”
裴轻栎凑到话筒跟前,大声喊道:“蒋颂眠!你去洗澡为什么不带上我?我都要臭死了!”
蒋颂眠先是愣了一下才回道:“昨天晚上给你擦过了,不用洗澡,今天下雨了,别再因为洗澡感冒,先把病养好再说。”
“我不行……”裴轻栎丧着脸,“我这么爱干净的人,你怎么能对我进行洗澡管制?”
电话那头的蒋颂眠低声笑起来。
“那我今天晚上再给你擦一遍,乖一点,有草莓蛋糕吃。”
“好叭。”裴轻栎勉强答应,挂了电话,可怜巴巴瞅着岳玲,把岳玲瞅出一身白毛汗。
她斟酌开口:“裴先生?是有什么需求吗?”
裴轻栎笑得呲起小虎牙,“别紧张嘛,就是跟你聊聊蒋颂眠。”
电话这头,蒋颂眠把花洒一关,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华清医院那边我不过去了,嗯,嗯,应该是我想多了。”
打完一个简短的电话,蒋颂眠闭眼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没有热水的冲刷,很快他便感觉到寒冷在不断侵袭身体。
那种犹如坠入寒冰地狱一般的感觉,把灵魂撕成碎片,一点一点埋入深渊。
“蒋总之前……那简直是,绝了!我都担心他要打一辈子光棍。”岳助好似发现了吐槽新对象人生好朋友,对着裴轻栎大倒苦水。
“公司里条条框框都是蒋总一个字一个字规定的,女性职员不准穿裙子,男性职员必须打领带,这都没什么,公司居然还有一条规定,不准在吃饭的时候看剧!”
裴轻栎咂舌,他以为蒋颂眠对他说教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公司员工才是受迫害最深的人。
“不过……”岳助来了个大喘气,“裴先生,幸好有你拯救我们蒋总,自从他跟你相亲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一脸严肃,但他的改变,已经不能从一个层次来说明了,那简直是质的飞跃!”
裴轻栎摸摸鼻尖,心想不是他改变了蒋颂眠,是重生回来的蒋颂眠自己改变了自己。
“那他有什么直观的变化吗?”
“有!”岳玲狂点头,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凑到裴轻栎耳边,小声道:“而且很诡异。”
“诡异?”
“是,我觉得应该是出车祸撞坏了脑子。”
裴轻栎眨眨眼,也把自己的声音放低,“为什么这么说?”
岳玲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裴轻栎要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蒋总出完车祸的第二天,我连轴上了十七个小时的班……”
那是岳助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自从早上八点被蒋颂眠叫去病房,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出来。
光是当天的工作就有五项€€€€帮蒋颂眠报名E照,买下久远巷的二层独栋小楼,跟墓园协商开辟一块新的合葬墓穴,联系玺霖商议北京演唱会和买一包红玫瑰花种。
岳玲被蒋颂眠锻炼了几年的大脑飞速运转,先跑去报好驾照,又用钱砸下了小楼和合葬墓,接着通过蒋颂眠的私人邮箱给玺霖发了一封邮件,最后在回病房的路红上,去花店挑了最好看的玫瑰花种。
蒋颂眠对岳助的业务能力表示赞扬,当场挂卖五家公司助兴。
岳玲以为蒋颂眠要破产了,“扑通”一声倒在隔壁病床,还没等脑袋沾上枕头,手机就响起了一声转账提示。
她看了眼金额,倒吸一口气,像诈尸般从床上跳下来。
“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蒋颂眠勾了勾嘴角,失血过多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没有了,未来一个月你再给我搞定两件比较重要的事,第一件事,去华清药厂买一个实验室和三条生产线;第二件事,创立一个救助基金会,名字就叫爱栎,至于其他的,我再慢慢告诉你。”
他在手机上打下“爱栎”两个字给岳玲看。
“好的!”岳玲站的挺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好所有工作计划。
“所以说,裴先生你对蒋总的影响很大的,蒋总几乎所有的工作计划都是围绕裴先生开展的。”
裴轻栎微笑着听完所有事,眼眶边缘好像闪着莫名的光。
“蒋颂眠怎么这么傻呀。”他说。
岳玲不懂裴轻栎话中的意思,又想到什么,翻出随身携带的工作记录本,给裴轻栎介绍接下来的工作。
“按照蒋总的计划,我们会有一段长达一个半月的国际旅程,我会全程跟随协助,最后会在十二月二十一号到达美国……”说着,岳玲猜测:“我觉得蒋总应该是想跟您一起过平安夜。”
窗外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裴轻栎靠在床头,抱着自己的双腿晃来晃去,突然抿嘴笑开。
不是什么平安夜,而是蒋颂眠的生日。
第55章 急哭了
临出发前一天,裴轻栎去找了一次周鹤。
他把那瓶急效消炎药倒了俩粒出来递给周鹤,药丸躺在周鹤宽大的手掌心里,就像两颗沙子般渺小。
“周鹤,我想找你帮个忙。”裴轻栎开口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药,我想化验一下它的成分,但我不能在北京找实验室,你寒假是不是要回内蒙啊?等你回去帮我化验一下好不好?”
周鹤看了眼药丸,又看了眼裴轻栎,“这是你的药?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没事吧?”
收到周鹤的关心,裴轻栎心里一暖,笑着摇摇头,“没有,这就是普通消炎药,不过我得长期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不着急,你回内蒙之后再给我消息就好,我先把化验的钱给你,你不够再问我要。”
“行,不用给钱了,以后再说吧。”周鹤一口应下,没收裴轻栎的钱,他找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两粒药丸裹进去,塞到上衣口袋里。
把药放好,周鹤提起宿舍里其他人,“你前几天找祁愿了?祁愿跟王闻笙都去学校当老师了,自从咱们毕业之后,感觉都没怎么联系,群里聊的也少了,明明都在北京,面也没见几次。”
裴轻栎沉默了会儿,右手塞到两个椅子中间抠来抠去。
半晌他道:“我还记得快毕业的时候,刘礼跟我们说,等毕业之后,每个人的时间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当你累了的时候,就说明该跟过去告别,迎接新生活了。”
周鹤笑着看了眼裴轻栎,问他:“那你累了吗?”
裴轻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退,也不知道往前走能走到哪里。”
气氛有点微妙,周鹤很久没见裴轻栎,所以能感觉到裴轻栎的性格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他找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你怎么变得这么……腼腆了?从前你们仨聊起天来能把整个宿舍都吵翻了。”
“哪有那么夸张?”裴轻栎一秒恢复正常,“那都是祁愿嗓门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叙了会旧,裴轻栎告别周鹤,又跑去了裴溯的公司。
今天蒋颂眠给他扎了辫子,裴溯瞧见,眉头渐渐皱起来,却什么都没说。
裴轻栎先开口:“哥是想说我留长发的事吗?”
裴溯笑了,无奈摇头,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朝他点了点,“你还知道我想说什么呢,留长发干嘛啊?蒋颂眠喜欢?”
裴轻栎解释:“留长发以后是要捐出去的。”
“捐出去?捐给谁啊?”
“你不知道吗?那些得了癌症要长期化疗的小孩子,头发会慢慢掉光,等我头发再长一些,就捐给他们做假发。”
裴溯缓缓点头,认可但担心。
“出发点是好的,但别人不知道,就会对你指指点点。”
“管他呢,我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吗?”裴轻栎一甩脑袋,歪歪斜斜窝进皮质沙发里赖着不走了。
裴溯也不赶他,两个人一个玩手机一个办公,就这么度过了一下午,直到蒋颂眠找来。
蒋颂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帮裴轻栎把蹭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裴轻栎乖乖低头,蒋颂眠熟练地将头发编了几下,在头顶挽出一个丸子。
全程目睹的裴溯:“……”
蒋颂眠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扎好头发,裴轻栎站起来,走到裴溯身边,突然张开手臂抱住裴溯。
裴溯自然而然回抱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再抱蒋颂眠吃醋了啊。”
说着声音突然变小:“实在想哥,明天再来。”
裴轻栎也小声:“不行,我明天要出发去瑞士啦!”
说完转头跑到蒋颂眠身边,朝裴溯摆摆手。
“哥,我走啦,拜拜!”
裴溯没做他想,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旅途愉快,注意安全。”
真正来到因特拉肯时,裴轻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上帝在人世间留了一双眼睛,那便是布里恩茨和图恩,当上帝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因特拉肯。”
蒋颂眠从身后拥抱他,声音像谷间吹来的风,轻柔,缠绵。
“因特拉肯才不是你看到的寂静平和,在云层之上,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蒋颂眠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带他朝天空看去。
裴轻栎抬头,目光从波状云渐渐投向远处的少女峰,在蒋颂眠的鼓舞下,他的一颗心加速跳动,不断敲打着胸腔。
他喃喃出声:“蒋颂眠,我们待会儿会从天上飞下来吗?”
“在飞下来之前。”蒋颂眠牵起他的手,“我先带你去天堂。”
直升机的轰鸣声盖过了人们的交谈,蒋颂眠跟飞行教练交涉了很久才得到满意答案。
“怎么了?”裴轻栎扯着嗓子大喊。
蒋颂眠凑近他的耳边,“待会儿我带你飞。”
“啊?”裴轻栎上下打量蒋颂眠,提出质疑:“你行吗?他们可是专业教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