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颂眠接纳了这个吻,加深这个吻,在漫天大雪中,拥吻他的全世界。
是了,或许这就是他再次回到裴轻栎身边的意义吧。
带裴轻栎从那个黑色的漩涡中走出来,过好这之后的每一天。
蒋颂眠的办法不错,裴轻栎对于自己马上要死去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乐天派地把自己微信名字改成了“嗝屁小裴”。
只不过被蒋颂眠发现之后,又逼着他改成了“快乐小裴”。
他们在佛蒙特州领到一纸婚约,成为合法夫夫,平安夜那天,他们在木屋的壁炉前做了最后一次爱。
蒋颂眠替裴轻栎擦去额角的汗珠,在跃动的火光映照下看着他。
“栎栎,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再做这种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黑色的瞳孔中藏着橘色的火苗和瘦削的裴轻栎。
裴轻栎轻轻点头,他能感觉到身体活力在渐渐消散,胃疼时不时造访,他不想他同蒋颂眠之后的每一次交融都是痛苦的。
“蒋颂眠,我想回家了。”
“好。”
“我想见见哥哥,再……见见爸爸妈妈。”
“好。”
“我还得把画室之后的事情处理好,你说,不如就交给程归怎么样?”
蒋颂眠点点头,从一旁取了个羊毛毯子将他裹起来。
“都好。”
裴轻栎昏昏欲睡,脑袋抵在蒋颂眠肩头,还不忘叮嘱蒋颂眠最后一件事。
“还是只告诉哥哥吧,除了你,我最舍不得他了。”
蒋颂眠都答应,“我去告诉他,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嗯?”
“嗯。”
临近过年时,蒋颂眠带裴轻栎回国。
裴轻栎在网上搜了一些胃癌患者的图片看,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瘦到皮包骨,颧骨高突,眼窝凹陷,躺在病床上时像一幅骷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把裴轻栎吓得不轻,于是他趁自己还没变成那副模样,赶紧约了祁愿他们一起吃饭。
周鹤人在内蒙,裴轻栎只约了祁愿和王闻笙。
刚进画室,祁愿就十分夸张地大喊道:“裴轻栎,你就是在这种地方开画室?”
王闻笙脏话瘾又犯了,也跟着吐槽:“他妈的从巷子口走到这里裤腿都他妈的湿了。”
巷子里的积雪无人打扫,走的人也少,他们两个几乎是淌着雪进来的。
裴轻栎正在切菜,茶几上摆了一口小锅,里面的热辣红油正在翻滚沸腾。
祁愿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跑进厨房,“裴轻栎?你家属不管你吃辣了?”
裴轻栎手里的菜刀一顿。
蒋颂眠最近是不太管他吃什么了,昨天去超市买食材,他小心翼翼拿了个辣包,蒋颂眠都没说什么。
“不管了。”
“这不对啊?当时他警告我们不让你吃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祁愿突然拨开裴轻栎的衣领瞅了眼,“哟,没印子,怎么了?跟他吵架了?”
“没有,他待会儿就来了,哎呀你快去洗手帮我切豆腐。”
听说待会儿蒋颂眠也来,祁愿开始殷勤起来,豆腐切完之后,顺带连青菜都洗了。
王闻笙则在客厅里换裤子,刚提上裤腰,蒋颂眠就推门进来。
他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挺拔高大的身材把一件毫无特色的衣服穿出时装周的感觉。
“你们好。”蒋颂眠冲祁愿跟王闻笙点点头,绕到沙发后面,把手里包裹严实的盒子放下藏好。
做完这些,他脱掉外套,边挽起衬衣袖子边朝厨房走,自然而然接过了裴轻栎手中的菜刀。
“你们先吃,这里我来。”
“好。”裴轻栎懒得干活,拽着祁愿跑出去。
三个人排排坐在沙发里,裴轻栎跟周鹤开了视频。
看见屏幕上出现三个人的脑袋,周鹤平时严肃的脸上带了笑意。
“你们三个趁我不在聚餐啊?”
祁愿爱调戏周鹤,闻言抛了个媚眼过去,“你想来也可以啊,但我们这是gaygay相亲趴!你来了可是很抢手的,今晚就会被带走哦!”
周鹤难得开了次玩笑:“被谁带走?被警察带走吗?”
裴轻栎跟王闻笙窝在沙发里笑。
几个人边聊边吃,裴轻栎烫了个鱼丸丢进嘴里,辣得直哈气,没过一会儿,蒋颂眠端了几盘蔬菜上来,顺便给裴轻栎拿了杯温开水。
“在清水里涮一下再吃。”
裴轻栎妥协:“好吧好吧。”
他又涮了颗鱼丸,这次塞到了蒋颂眠嘴里,然后坏心眼的看着蒋颂眠的嘴唇越来越红。
“蒋颂眠,辣不辣?辣你就说嘛。”
蒋颂眠眼含笑意,当着另外两条狗的面,凑上去亲了裴轻栎一口。
“不如你辣。”
--------------------
另外两条狗:咱就是说,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吗?
第63章 吾爱有三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快结束时,裴轻栎使劲踢了踢祁愿的脚。
“哎,祁愿。”
祁愿正在剥橘子,闻言瞪他一眼:“你干嘛啊?”
裴轻栎先喝了口柠檬水,才放下杯子,“你最近跟男朋友怎么样?”
祁愿无所谓地摇摇脑袋,“别说那么暧昧好吗?什么男朋友?那就是炮友。”
“你也不小了,赶紧找个男朋友稳定下来呗。”
祁愿剥橘子的动作一顿,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裴轻栎。
“你看我干嘛。”
“你怎么回事啊裴轻栎?我们不是说好在夜店浪荡到老的吗?你脱离我们小团体我就不说了,现在还要劝我从良,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有合适的就考虑考虑呗。”裴轻栎无意识地戳面前的小蛋糕,一块蛋糕叫他戳得面目全非,却一口都没吃。
“个人看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祁愿把橘子分成三块,给王闻笙和裴轻栎各塞了一口。
裴轻栎沉默。
这时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的蒋颂眠突然站起来,“栎栎,要不要吃苹果?”
“嗯?”裴轻栎没听清吃什么,只听见一个“吃”字,他点点头,“要。”
蒋颂眠把苹果打成泥,温水泡过才端给裴轻栎。
王闻笙看见了,问道:“裴轻栎你小孩儿吗?吃苹果还要打成泥?”
裴轻栎笑笑没说话。
聚会结束,裴轻栎坚持把两个人送到巷子口,没忍住,还是上前抱了抱两个人。
祁愿吓得一个激灵,“裴轻栎你干嘛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王闻笙没祁愿那么神经大条,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裴轻栎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裴轻栎一人给了一巴掌,“滚吧!别耽误我时间了,时间挺宝贵的。”
说完他先转身往画室跑去。
他的时间的确很宝贵,他要赶紧把想见的人都见一遍才行。
回到画室,蒋颂眠刚刚收拾好厨房,正擦着手走出来。
裴轻栎蹦蹦跳跳跑过去,“蒋颂眠!东西拿回来了吗?”
“嗯。”蒋颂眠擦干净手,把藏在沙发后面的盒子拿出来。
裴轻栎十分期待地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立马把嘴撅起来。
“蒋颂眠……”他把东西拿出来,“你怎么给我定了这么幼稚的骨灰盒啊?”
陶瓷骨灰盒入手厚实,白色的底,上面绘着红色卡通的玫瑰花。
蒋颂眠干咳一声:“我只会画这种的,就这还学了好久呢。”
裴轻栎手一顿,瞥了眼蒋颂眠,“你自己画的?”
“嗯。”
“唉……”裴轻栎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把骨灰盒放在桌子上,研究怎么打开盖子,“算了,反正盒子是给别人看的,我住在里面,又看不€€€€”
他话闸住,眼睛直勾勾盯着同样画满了红色玫瑰花的盒子内部。
“怎么了?”蒋颂眠凑过来。
愣了片刻,裴轻栎喃喃道:“蒋颂眠,以后我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我可是正儿八经美术生,你叫我一睁眼就看这些东西?”
他嘴上吐槽,实则把盒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行小字。
“吾爱有三,红玫瑰,小王子,裴轻栎。”
裴轻栎二话不说锤了蒋颂眠一下,不满道:“为什么把我放在最后一个?”
蒋颂眠笑着牵住他的手,“红玫瑰是你,小王子也是你,吾爱有三,全都是你。”
三天后,蒋颂眠安排了裴轻栎的入院时间,住院前一天,裴轻栎约了程归见面。
见到程归第一面,招呼都没打一声,裴轻栎就要把画室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