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房里。
听到摄像叔叔们亮明身份,安予灼镇定下来,跳下床去上厕所,还没忘记关门前奶声奶气地严肃叮嘱:“不准偷拍!”
他知道答应录节目,必定会留下一些高清版童年黑历史,可走光就不一样了,安予灼并不愿意多年后还能从网上看到自己光屁股上厕所的隐私镜头。
他熟练地搬过小凳子,踩上去,人为增加高度,才脱裤子,掏出小几几,对准马桶哗哗。
而卫生间门口,陆余像尽职尽责的小保镖一样,站出了一夫当关的气势,坚决不许扛着摄像机的叔叔阿姨们靠近。
这可把工作人员们给萌坏了€€€€两个奶呼呼的小东西,不哭不闹,还一个比一个像小大人,太可爱了吧!
这时候才早上六点多,还不到幼崽们平时起床的时间,安予灼被憋醒纯属昨晚夜奶喝多的意外事故,这会儿楼上的安谨还陷在黑甜梦乡里,毫无所觉。
几个机位的摄影师尽职尽责地记录下陆余温柔地帮安予灼穿衣服的镜头,安予灼软软地说:“谢谢哥哥。”
陆余揉揉他的小脑袋,有些不舍地说:“是不是该走了?”
摄像叔叔:“对,走吧。”录制地点在城郊,现在出发的话,正好能躲过早高峰。
黄导也惊讶于这两兄弟关系竟然这么好,完全跟外界传言不同!开耳麦吩咐:“让俩小孩子手牵手,拍几个远景。”
于是,陆余被大人们簇拥出别墅的时候,震惊地指着自己问:“我也去吗?”
“当然!”听到安予灼亲口叫他哥哥,工作人员们完全没意识到他们搞出了乌龙,笃定地说:“所有小朋友都去哦!”
“走吧,快上车,外边冷。”他们催促着把俩小豆丁都赶上温暖的保姆车,车子稳稳地出发,留下一串欢快的尾气。
第6章
陆余觉得不太对劲,对工作人员说:“叔叔,家里还有€€€€”
安予灼打断他:“哥哥!我坐着不舒服,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吗?”
他被塞进车载宝宝安全椅里,两只脚脚悬空,动弹不得,陆余信以为真,成功被打岔。
“哥哥,我好困,可以给讲个故事吗?”安予灼小嘴叭叭,不停地转移他的注意力,陆余小哥哥成功被带偏,用稚嫩的童声,给漂亮弟弟讲童话故事。
节目组把这温馨的一幕记录下来,“两兄弟”长得都很养眼,尤其是灼宝,完美继承郭女神的神颜,青出于蓝的可爱,摄影机恨不得怼脸拍。
长大后的安予灼是浓颜系帅哥,如今幼崽状态,脸部轮廓和精致五官都被弱化,圆圆糯糯的,只剩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醒目。
萌得工作人员们心都化了。
没人知道天使似的小漂亮,心里在盘算什么大计划。
安予灼任由陆余握着他的小手手,听着故事,一心二用地谋划: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帮陆余摆脱桂阿姨,如今将错就错,把陆余带上节目,也许是个契机。
不用多,只要留几个镜头就好。
这档节目注定会火,留下几个镜头,就有足够的讨论度了,他现在只是个幼儿园学历还没拿下的小朋友,实在没什么能力,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利用舆论是最快捷的办法。
办法送到眼前,焉有不用之理?
而且,灼宝勾起唇,没忍住邪魅一笑:不知道安谨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被丢下,会不会哭鼻子?
能让便宜大哥吃瘪,真是想想都开心。
四岁半奶团子的小肉脸,出现“邪魅”的表情,莫名地欠打,陆余没忍住,掐了把他嫩呼呼的脸蛋。
安予灼:“?”
陆余面不改色地找补:“讲了故事,你又不仔细听,不准走神。”
俨然是哥哥的口吻了,安予灼竟然有点欣慰:陆余渐渐会在他面前卸下防备,敢说敢笑,现在都敢管他了,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
“我没有走神嗷。”安予灼奶声奶气地辩解。
陆余:“那我刚刚讲到灰姑娘被后妈关在柴房,你怎么没反应?”
虽然没听,但这种烂大街的儿童故事,安予灼早就熟稔于心,脱口道:“因为后妈也蛮可怜。”
陆余:“?”
节目组:“?”
安予灼叹息,小奶音透出一丝看破一切的沧桑:“后妈没当妈之前也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带两个吵吵闹闹的女儿已经够崩溃,继女还整天跟老鼠说话,这搁谁谁不疯?”
果然童话故事是给小朋友看的,像他这样成熟的大人,才能窥视到故事背后的辛酸,体会成年人的不易啊!
车厢里一阵沉默,安予灼怀疑是不是自己讲话太深刻、要不要找补一下的时候,工作人员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有位女编导说:“童言童语真可爱。”
安予灼:“……”别笑了,很深刻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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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在城郊一座农家院,拥有一个小牧场,从栅栏缝隙里可见几只探头探脑的小羊羔,此时东方既白,空气凛冽干爽。
安予灼和陆余竟然不是第一组抵达的小朋友,刚进室内就见到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接受采访。
安予灼走近些,看清了那男孩的脸,当即拉着陆余走远。
陆余摸不着头脑,回头一望,发现那男孩似乎挺激动,站起来又被工作人员按回去,哄着继续采访。
陆余忍不住问:“你认识他?”
看到钟函,安予灼就头疼:“认识。”
岂止认识,钟函简直是安予灼的一生之敌。钟函的妈妈钟楚楚跟郭琳是同期的女明星,俩人在同一部古装剧里饰演女一和女三,作为女一号的郭琳大火,钟楚楚也不遑多让,俩人发展得都不错。
当年经常被普罗大众拿来比较,无良媒体更乐于用她俩制造噱头,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不是你艳压我,就是我拉踩你,经过各方的努力,所有人都确信俩人是死对头。
其实钟楚楚跟郭琳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但钟函就不一样了,他简直是安予灼的童年噩梦,每个人童年都有个阴影,叫做“别人家的孩子”,钟函就是那倒霉孩子。
安予灼生无可恋地说:“钟函很喜欢来我家拜访,每次都要跟我炫耀他新学会了什么技能。”然后郭琳就比赛似的给他报班。
陆余是个抓重点奇才:“所以他很喜欢找你玩?”
安予灼:“……”
“咕噜。”
肚子忽然响起,安予灼摸着小肚肚,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饿了。”
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陆余环顾一周,牵着灼宝的小手手,问摄像:“叔叔,请问有吃的吗?我弟弟饿了。”
节目组准备了早餐,其中一项就是考验小朋友们敢不敢向陌生人求助,没想到这个“小哥哥”这么靠谱,居然直接过关。
好在还有第二重考验。
“有早餐,不过要自己取哦。”
陆余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牵着安予灼绕到厨房。
作为一个生活经验丰富的大人,小安总轻易猜到节目组的套路:无非就是需要剥皮的热鸡蛋,怎样自己盛饭等等,这个年龄段的幼崽在家多半衣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干,拍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肯定有看头,就是有效镜头。
这些小事,完全难不倒他。
小安总兴致缺缺,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跟着陆余,懒洋洋地准备大显身手,然后发现……他不够高。
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灶台边沿,什么都够不到!
陆余问:“灼宝想吃什么?”
安予灼有点委屈:“……看不见。”
陆余轻笑,揉揉灼宝的脑袋顶,逐一掀开笼屉,报菜名:“包子,白粥,蒸南瓜,蒸红薯,煮鸡蛋,豆浆,奶粉。”
小矮子安予灼努力踮脚,仰着肥嘟嘟的小脸,也什么都看不见,沮丧道:“想喝奶。”
编导阿姨提醒:“喝奶要自己冲哦!”
其实四岁的小朋友已经可以喝牛奶了,但这家奶粉是赞助商,镜头不能少,工作人员跃跃欲试准备时刻冲上来教他们如何冲奶粉。
结果陆余比干了十年的育儿嫂还熟练。
安予灼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屁股后边,小手手举过头顶扶着桌沿,今天戴的小熊毛线帽,只有一对棕色耳朵露出桌平面,每隔一分钟,就没话找话地问:“哥哥,好了没?”
倒不是着急,安予灼只想在节目组反应过来找错人之前,尽量多和陆余互动,以保留他的出境画面。
陆余不知他的心思,极有耐心地一声声安慰:“灼宝别急,马上。”
大小孩儿哄小小孩儿,画面温馨又可爱,四五个机位轮着拍,导演恨不得把每一帧都留下,全剪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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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函接受完采访,进厨房看到的情形就是:安予灼两只小手手捧着奶瓶,半躺在摇椅上咕叽咕叽喝奶。陆余坐在一旁的小桌边,风卷残云地解决堆得满满当当的早餐。
钟函被陆余的饭量震惊了下,然后直奔摇椅,不客气地两手掐安予灼的左右脸蛋,熟络地嘲笑:“小不点儿!刚才看见我跑什么?羞羞,这么大了还喝奶!”
安予灼被掐得差点呛奶,鼓着腮帮子,呜呜地挣扎:你懂什么!小时候多喝奶才能长高个,上辈子他不知道多后悔小时候没好好喝奶,这一世说什么也要补回来。
钟函:“没断奶!羞羞!”
……钟函这家伙真的是,从小就人嫌狗厌!
可惜他双手抱着玻璃奶瓶,腾不出空反击,目前只能任由钟函揉圆搓扁,像只无助的绵软汤圆儿。
“放开!”忽然,安予灼感到一片阴影罩过来,一只尚稚嫩而有力的手,猝然握住钟函的魔爪,一把掰开,解救了被蹂躏脸蛋的灼宝。
陆余冷冷道:“不许欺负他。”
钟函挣了挣,没挣开:“你谁啊?!”
坏了,钟函可是认识安谨的。安予灼怕露陷,灵机一动,喷了钟函一脸奶。
钟函:“……”
“不关你的事!”安予灼想潇洒跳下摇椅,结果腿太短,最后采取“屁股向后”的倒车式,成功落地,他躲在陆余身后,狐假虎威地冲钟函做了个鬼脸。
然后拉起陆余说:“哥哥,我们走!”
“不是,你€€€€”管谁叫哥啊?
钟函揉着自己的手,有点委屈地想:好疼,灼宝怎么管那个野蛮的陌生男孩叫哥?他每次卖力给灼宝表演新学会的乐器,他都不肯叫自己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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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露馅是早晚的事,但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安予灼满脑子想着这些,出了温暖的小厨房,才想起来问:“哥哥,你没吃饱吧?”
陆余却问:“你不喜欢钟函?”不知为什么,看到钟函那么熟稔地掐灼宝的脸,他心里很不舒服,本以为他是他一个人的灼宝,先回来一个安谨,现在又多了个钟函。
安予灼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像只愁眉苦脸的小包子,但钟函这家伙,讨厌归讨厌,其实人不错,后来小安总初出茅庐掌管分公司,需要帮忙的时候,他还挺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