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勾起嘴角,“如果你觉得不是。”
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明澈,可是说出的话却拜金且市侩。
且带着一点点,许沉不曾见过的戾气。
“那就是因为,钱不够多。”
许沉听到这样的论调,微微蹙眉,“不对,这种说法过于偏激。”
时雾拨弄着面前一旁鲜翠欲滴的果肉,白皙的指尖捏着精致的水果叉,将最甜的一块插起送入口中:“你个穷人知道什么。如果你曾经有钱过,你就会知道。一旦有一天人失去了钱,穷困潦倒,那不如直接去死。”
第5章 虚荣骄纵假少爷(五)
越说越偏激。
时雾眼睛紧紧地盯着许沉,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时雾发现陈云玲好像从没把许沉的身份告诉过他,这意味着许沉始终都不知道自己是程家的私生子。
这也是性格急躁的时雾能忍他这么久,细细布局的原因。
但只要提到这个事,时雾就万分忌惮。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如果有一天,有个巨大的,即将暴富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即使这个机会会伤害到别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会心动吗。”
许沉:“你这个假设太笼统。”
时雾不以为意:“钱可以买来尊严,买来顺从,买来关注,买来想要的一切。许沉,你看我这么笨,他们背地里都说我蠢。可是明面上,所有人都得哄着我,巴结着我,围着我转,除了你,没人敢给我脸色看。”
许沉微微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程小少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都是因为我哥哥有钱,我有钱。”
时雾嘴角沾着一点红艳艳的果汁,将唇色染得更深。
漂亮的眸子里盛满倨傲之色。
许沉眼睛暗沉沉的。
时雾满头红发恣意张扬如烈焰,“你根本就没有拥有过钱,才可以轻飘飘地说,那个东西不重要。”
可是据他所知,程家好像还没有把股份划给这位小少爷。
看来,他哥哥对他也没有那么好。
是因为这样,时雾才患得患失,喜欢从欺凌别人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么。
“钱是很有用,可是有很多东西,也是钱无法带来的。”许沉叹了口气,对他的胡作非为又更释然几分,“程谨言,我相信有些人哄着你,不是因为钱。”
许沉将那一叠钱缓缓推向时雾。
温暖的日光将许沉棱角分明的下颚处投出一片阴影。
“比如,我给你补课,但是,我可以不要你的钱。”
……
系统:“他居然真的同意给你补课!”
时雾:“这就是策略。有句话说,一屋子人,你想开窗,人家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顶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了。”
系统似懂非懂:“……唔。”
“虽然很讨厌我,可我之前提出要他代考,被拒绝后才提出要他补课。心理有些缓冲了,就很容易答应我。这样一来,我和他就成了补课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他就有契机和理由€€€€偷我的宝石。”
系统茅塞顿开:“……唔!原来他是这么答应的,可他为什么不要钱呢!”
时雾:“……可能他不在乎钱吧。”这种细节无所谓啦。
虽说如此,但是找许沉补课的日子可真是太难熬了。
他本来是个有钱人家学艺术的小少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可为了适应许沉的时间不得不每天定早上六点半的闹钟,盯着两个大黑眼圈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为此他一天睡得比一天早,每天愉快的的夜生活再也不见。
系统笑了:“这不挺好嘛,健康作息。”
一周后,时雾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发起了脾气:“你怎么事情这么多,我不管,以后时间按我的来,你没时间就给我翘课,翘实习!”
时雾嘟着脸生气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想到从来都娇生惯养的程小少爷居然真的能听自己的安排早期自习,吃食堂,他也觉得很意外。
听说时雾父母去世的早,哥哥又大他许多,就是跟着一群喜好阿谀奉承的所谓“朋友”们长大,也难怪养成这么一个纨绔性子。从小成绩不好,脾气又臭又硬,四处闯祸得罪人。
既然他现在
想上进,想改变。
许沉倒是不厌其烦地,愿意帮他把那些坏习惯纠正过来。
这一次,面对时雾的抱怨,他显得很耐心。
根据时雾能接受的时间,重新给他画了一张作息表。
结果时雾第二天就把作息表浓墨重彩地补色成了一小幅油画。
“看不清了。”
幼稚。
许沉淡淡乜他一眼,“我有电子档,你要画几幅告诉我,我多打几份。”
时雾:“那不行,我真起不来。”
理直气壮。
又好像有点莫名的娇俏。
许沉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头微微一动,目光在一次落在对方那丰润的唇珠上。
只是,那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还在巴巴地找着借口。
“谁不知道我是捐了栋楼才能进A大的,老师应该单独给我出一份简易版试卷,这样考试才公平。”
“好烦,你说我能不能给教授送礼啊,送多少钱能让他给我改及格?”
许沉听他在耳边叽叽喳喳,只觉得好笑。
等他一股脑说完了,才淡淡地解释,“不是我在为难你,你既然从小体质就不好,那就更不应该熬夜晚睡,喝酒抽烟。”
……这主角是不是有点圣母。
反派命长命短你也要管。
时雾:“……我就嗜睡不行么。”
许沉乜了他一眼,“不想早起也可以。”
时雾松了口气:“你说,你想要什么。”
许沉轻轻瞄了眼他那一头又厚又长,盖住鼻尖红油泡面卷,终于没忍住提出他早就想说的建议,哦不,意见。
“把你头发剪了。”
“……?”
您在说什么鬼登西。
时雾撩了撩他吹到鼻尖的的玉米须:“你知道这个头发多少钱,这是巴黎美容美发艺术学院进修了十年的本市著名发型师托尼胡为我量身定制,托尼胡你知道吗,就是那个你从现在预约要三年后才能排上队的那位银刀圣手€€€€”
许沉:“那就早起。”
时雾:“……”
*
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
交涉无果。
许沉直接给他带到学校理发店。
“剪头发多少钱。”
实习理发小哥:“校园卡看一眼,学生的话十块。”
时雾捂着脑袋:“十块?!十块?!噢天哪你知道你在你再说什么啊,你知道我这个头发多少钱,这可是是巴黎美容美发艺术学院进修了十年的本市著名发型师托尼胡回国后特地为我量身设计的时尚尖端……”
许沉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有会员卡。”
店员点点头:“哦,那八块。”
许沉递过来:“刷我的。”
店员:“你和你室友关系真好。”
时雾狠狠咬了口许沉的手指,终于从他的捂嘴里挣脱开来,“谁他妈是他室友!”
店员将他摁下座位,围上塑料布,“哦,你和你男朋友关系真好。”
许沉微微一愣。
时雾好像心思完全没在这句话上,看着咔嚓几剪刀下去,瞪大了眼睛,“不行,不能这么短!至少要到眼睛€€€€”
实习理发小哥有些为难:“这……听谁的。”
问了两句,许沉都没回神。
他盯着镜子里被两剪剪得一侧刘海残缺,露出一双纯澈漂亮狐狸眼的时雾,眼神有些深邃。
“听我的!他妈的听我的!”
许沉仿佛被时雾尖锐的声音惊醒,再将怀里的卡取出来:“我付钱,听我的。”
再看向
时雾,用他曾经的论调堵回去:“毕竟,钱是无所不能的。”
时雾:“……”
小少爷登时炸了,“八块!许沉,你妈的八块你给我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