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才解开他的捆仙绳!这个人竟然就敢当着他的面画传送阵准备跑!
“你蠢吗,这里可是寒牢,普通的传送阵根本出不去。”
魔尊话音未落。
却发现那耀眼的荧光在时雾脚底亮起。
阵法中央,时雾的头顶那一对漂亮的鹿角渐渐浮现。
“我会画了。”
“什么。”
小鹿坐卧于阵法中央,低低地呢喃,“我……会画了。”
他指的是阵法。
他才发现,时雾是在没有用剑或者其他法器,凭手直接召画出的阵法。
阵法光芒逐渐暗淡。
明明画对了。
可是,却在没有丝毫灵法能支撑着阵法启动。
“那又怎么样。”
魔尊看着他,“你学得再像,也不是他。”
那只小鹿低着头,“嗯”了一声。
时雾的脸色实在太苍白,魔尊最终叫停了风雪,悄无声息地将一趟魔气笼罩在他头顶。
护住他的心脉,让他虽然失去鲛纱衣袍却依旧能抗住着霜雪的寒冻。
却始终没有松口说要放他出去。
“尊上。”
时雾忽然间,好像对这个人再无半点眷恋了。
“蓬莱仙洲的圣草,是你取走的,是么。”
魔尊脸色微微一变。
此事只有和他一同坠入蓬莱仙洲的清衡看见,这只鹿是从何而知。
难道说€€€€
他没有撒谎。
魔尊的心忽然间有些动乱,疑惑,又震惊。
怎么可能。
如果时雾搜的是清衡的魂,那他对于当年在蓬莱仙洲上的那段记忆,看到的一定不多。
他怎能扮演得如此相像。
几乎将他完全骗过。
他搜的不可能是清衡的魂,这件事情一定是清衡亲口告诉他的,绝非搜魂而来!
“那本就是我父君遗骸化作的魔族圣草,我寻了它百年,取走又如何。”
取走……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失去圣草,蓬莱仙洲灵气溃散,那些花灵和小仙子根本无处可归。
“桑冥。”
“我知道这样不对,我本来只想要荣华富贵,我不该喜欢你。”
“可是,你把魔心挖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有过刹那地动心。”
漫天飞雪里,他眼眶通红,喊出他的名字,而非‘尊上’,也非‘夫君’。
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魔尊陡然间,不知为何,想到了三百年前,他教那人一笔一划的在掌心写。
€€€€桑冥。
€€€€这是我的名字。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的心里,无端地,爆发出针扎一般的轻微痛感。
并不剧烈,却密密麻麻,成片地蔓延着。
莫名地惶恐感竟侵袭他每一寸肌肤,他喊,“你……”
“可是。”
时雾缓缓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讨厌我。”
那一刻。
说不出什么感觉。
时雾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枚东西。
魔尊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伸出手。
那是。
十色珠。
他想起来了,时雾很喜欢十色珠,他嫁给自己时,婚轿上缀满了这种漂亮的珠子,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以前从没见过那么多这样大的十色珠。
€€€€是和你成婚,天仙族才会给我做那么漂亮的婚轿。
€€€€连喜帕上,都坠着十色珠。
€€€€要用喜称,才是称心如意啊!
魔尊看着这颗十色珠。
不知为何,眼前忽然闪现出成亲的时候,那个在床边坐着睡不着,等了自己一夜的新娘子。
捏着珠子的手,微微颤抖。
“我知道这颗十色珠,从来不曾属于过我。可我还是为它,曾点缀过我的喜帕……而那么开心过。”
时雾将那颗珠子,缓缓地放到了魔尊的掌心。
“但现在,我不想要了。”
“还你。”
魔尊喉头蓦地一涩。
怀中人冷得像一团抓不住的风雪,单薄得好像快要消散。
“你……”
那只还完珠子的手,慢慢地,垂下地面。
“雪茸!”魔尊忽然间慌张不已,将人抱了立刻一道阵法离开冰冷的寒牢。
一道魔气撑着他的肺腑,可是,他却没有再醒来的迹象。
他心底蓦然生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是比他发现时雾并非他三百年前的救命恩人时,还要剧烈的不安。
他真的撑不住了。
不是装的。
在那人彻底在怀里晕死过去的瞬间,他蓦然有种心脏肺腑被瞬间掏空的错觉。
魔尊抱着时雾飞快冲出了寒牢,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长生殿的巫医全都被召来,给时雾诊治着身体。
可他们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正传个,只隐约感觉此人灵脉伤得厉害,又受了寒冻。
“他的鹿角……”
“鹿角?”
仙医似乎明白什么。
这一次着重查看了一下仙鹿的一双鹿角的情况。
“是伤到了。”
巫医总算找到他灵识动荡的
根源。
“仙鹿的鹿角直通仙元,是无上的救命良药。可若不满年限被取下,是会惊破仙元,致使仙鹿仙法溃散,危及性命的……”
魔尊脸色略略有些难看起来,直通仙元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竟还会危及性命。
眼底燥郁渐浓,“你且快看看。”
满屋的红艳装饰都是为大婚做着准备。
魔尊看着喜庆的布置,心头却始终淤堵着,仿佛有什么如鲠在喉,搅弄得他坐立不安。
为什么要放他出来。
为什么还要将他放在,他精心为那个人准备的婚床上。
为什么,那一刻……那么担心他就这么死了。
“尊上!”
巫医慌张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蓦然间,手中握着那颗十色珠竟掉落在地上,他一时间竟忘了用法力,立刻弯腰半跪在地上,将那珠子从柜底摸了出来。
巫医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愣住。
他将那颗珠子藏于袖中,问,“怎的。”
“他灵法有些溃散,尊上,是否考虑用您的魔丹渡一些法力,让他暂且恢复几成,再这样下去,他的仙元会受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