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一瞬间满心愤懑。
被疼痛感激出一点火气来,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我偷怎么了!我那能算偷吗!”
“我的符纸,就是为了那头野猪才消耗的,你们没吃猪肉吗,凭什么有恶鬼来了,就是我先死!宋重,你既然是宋家的孩子,你就知道,救下我对我们俩家都有好处,我们是有钱人,就算是在医院里,我们也可以接受更好的医疗资源获得更大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在这里,你要跟我说什么公平,有什么是钱买不来的!”
“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别,我的命,就是比别人的贵!”
“裴峥,你爸都要救我,舍了命都要救我,不就是为了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嘛!”
啪€€€€
一道痛击将他的怒骂打碎。
紧接着一连三下,痛到时雾伸着脖子,开始如下油锅的鱼一般挣起来。
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地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抽噎着哭了一会儿。
手心火辣辣的痛感最终还是让他没办法再趾高气扬地怒骂,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就算宋重不再抓着,他也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提到了裴峥的父亲。
裴峥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起来,“我爸救你,是他不忍心一个孩子在河里被淹死。”
“原来在你眼里,是
这样。”
裴峥丢下了棍子,将床上被扭着胳膊的人抱起来,仰面朝上正倚在他的怀中,一只胳膊紧紧地圈住他让他无法逃脱,另一只手握住他两只脚踝抬起,顺着往下压,几乎让他整个人折叠在他怀中。
“你,你干什么!”
旁边的宋重心领神会地看了眼时雾的掌心。
已经红红地肿了一层,斑驳的红印靡丽可怜,的确是不能再打了。
可把一双手都打肿了也会很麻烦。
所以。
宋重看着紧绷着的裤子底下勾勒出的两片浑圆弧度,眼神淡淡地扫过时雾惊惧的面容,一只手将他厚厚的绒裤剥下一截,只剩下一条浅绿色的四角内裤,手里的细棍挥着往下。
时雾疼得直往裴峥怀里一蹿。
陡然爆发出的哭喊几乎让他呼吸凌乱到缺氧。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敢这么对他。
“裴峥,裴峥……”
他终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用红肿发烫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
他不懂,为什么今天的培正看起来比过去冷硬绝情。
明明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很好欺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为什么现在能将自己紧紧抱着,送上去给别人狠打。
“我错了……错了……裴峥……松开我,太疼了……呜呜……我不偷了,我知道了……再不偷了……”
宋重居高临下地问,“知道什么。”
“我不该偷裴峥的符纸……不该,不该说裴峥的父亲……”
“我给你钱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跟你谈恋爱,我会补偿你,我给你钱……裴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你爸救我是好心,我……我刚刚都是胡说的,我是太生气了,我才胡说,我……”
时雾断断续续地,终于开始在裴峥的怀抱里认错起来。
这个姿势,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裴峥冷漠的视线,一低头又能看到宋重挥棍打他的动作,一时间看向哪里都不对,又害怕又羞耻。
干脆闭上了眼睛。
简直是丢人极了。
也不知道是愤恨还是后悔,他的脸颊都被激得红彤彤一片,连耳朵尖都是殷红的。
眼底一片水光,嘴唇上咬出好几个牙印。
从没有人这样狠狠打过他!
别说打他,就是骂他都没有过,这让他的愤怒渐渐转化为一种害怕。
他生得漂亮,家境又有钱。
每次他做错了什么,总是有家里人为他摆平不说,就算是犯的错有点大,他偶尔低个头,口是心非地撒个娇,不管多大的事都能过去。
但这次好像完全不同。
似乎无论如何他怎么哭,都不会被这两个人放过。
他根本倔气不了多久。
很快就又睁开眼睛,好像最后一点愤恨都被那棍子打散了。
他开始毛绒绒的脑袋蹭着裴峥的胸口,却没有力气再抬起头来,身体在手臂的控制下也只有腰部能轻轻扭动,可怎么都逃不开。
只要裴峥不放开他。
这顿狠打就得继续。
眼泪一颗一颗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滴在裴峥的手臂上。
他疼得浑身都在发抖。
手和屁股都只是微肿,可却好像再也忍受不了了。
宋重打了好十几下后终于停下。
“向我父亲道歉。”
“伯父对不起……”时雾对着虚空,整张脸都哭成了花猫,哪里还有刚来时候半点骄纵的气势。
漂亮的唇珠一片靡丽的咬痕,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狠狠亲过一样。
缩在裴峥
的怀里,一动都不能动。
耷拉着脑袋。
“我不该那么说您……对不起,裴伯父,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时雾吃到这次的亏,好像真的被打怕了。
最后一点傲气也都没有了。
裴峥的手臂微微松了点,“还封杀我吗。”
“不,不了……”
时雾啜泣着,“我应该报答你,我,我不会封杀……”
“那还分手吗。”
时雾似乎没想到他这么问。
沉默之下,裴峥再问一次,“还分不分手。”
时雾哭出声来,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不分手了。”
宋重知道略有些僭越,但还是伸出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摸了一下时雾的屁股蛋,开头那几下有点重,难怪他哭得这么惨。
他还以为屁股会更经得住事一点,没想到和手心一样娇嫩,这种力度都能肿起棱子。
明明坏得要命。
可又哪儿哪儿都娇气得要死。
凭着这么一副不堪承受的身体,是怎么四处惹是生非的。
是打得有点重了。
不过也好,这一次,小少爷肯定是吃够教训了。
宋重眼神晦暗,“我带了肿伤的药,你一会给他把那些肿痕揉开了再上药,明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记住了啊,不要仗着裴峥脾气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他。不然,你就看着这个。”
说完了,将那根打人的细棍放在窗口的位置。
一抬眼就能看到。
宋重走了,时雾才敢放声哭着,但这次他也没有怪裴峥了,他整个人好像都没了力气,软在裴峥的怀里不停地抽噎。
最终点了点头。
宋重去给他烧了点水,打了盆热水来。
二人配合着,把哭成小花猫的时雾又擦洗干净,身上的汗都擦干了。
宋重去外面检查符纸,在关键处洒些糯米。
裴峥在屋子里,给时雾揉了揉后面,再给他上药。
小少爷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蜷缩在被褥里,也不怎么敢动了。
裴峥眼底的暗色不知怎么渐渐褪去些许,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符纸,都送到时雾手里,“这个,都送你。”
时雾看了看门口,犹豫着。
红肿的手抓着那两张符纸,最后,推了一张,放回到裴峥手里。
他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说话声音鼻音厚重。
蔫得不行。
“你一张,我一张。”
“但你要答应我。”时雾吸了吸鼻子,“如果有脏东西来了,你要保护我的。”
这副样子又惹人疼得很。
裴峥从没想过,时雾也有这样红着眼睛,软软请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