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辰观察着时雾现在的状况。
一只手被锁住,另一只手被握住,眼睛被蒙住。
他摩挲着时雾细嫩的手腕,眼微微眯起,在心底不断更新着已知信息。
不是触碰。
或者说,不仅仅是触碰。
也许,眼神对视是必要条件。他记得,时雾和他队友错身而过
的时间,的确是有眼神对视的。
难道是触碰+对视。
不对。
这样的条件依旧过于宽泛……如此顶级的‘天赋’,应该拥有更为苛刻的‘条件’才对。
这还是他和时雾的每一次对峙里,第一次占据上风位置。
纵然还是没看清楚他的‘条件’,可这种突破性进展让黎辰心跳加速,竟生出一种逼问的欲望。
€€€€他那么怕痛。
一定会肯说出来吧。
“没有止痛buff,真难熬,是不是。”
黎辰俯瞰着眼前瑟缩着发抖的时雾,囚服之下,他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唇色渐淡,可那一颗唇珠始终漂亮得教人挪不开目光,宛如柔软的蚌肉里坠着的圆润珍珠。
漂亮极了。
“现在,我问你话。”
“撒谎的话,我会让你痛不欲生,说到做到。”
“你有没有异能。”
“没有。”
“有没有天赋。”
“没……啊!”
束缚住眼睛的布条渐渐洇出湿痕。
他哭了。
“好疼……你,你先松开我……呜呜……断了,骨头断了……”
黎辰唇角微微抿起,“是快断了,你想清楚再回答。”
时雾恍然间,似乎意识到什么,极其艰难地小声着,“有……我有。”
黎辰的手微微松了些。
“触碰,是你天赋的‘条件’之一。”
时雾鼻尖哭得红彤彤的,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膝盖都在发软,“不,不能问这个……”
对于没有异能,只有天赋的他来说,说出这种秘密,无疑于将性命都交付给了别人。
“我要问你什么,还由得了你选吗。”
“回答我!”
“小辰,要快些,军部那边已经快要查到第四监狱了。”
监狱长在隧道中催促着。
“你听到了。”
“回答我,我就不把你交给审判法庭,也不交给执政官。”
“否则,你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你刺杀执政官,勾结元老院,引发那么大的爆炸,你会被直接移交最高军事法庭,被一道道最紧密的仪器测着你的生命体征,在你不死亡的状况下尽可能地对你进行严刑逼供,直到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相信我。”
“他们想从你身上挖出的东西,绝对比我多得多。”
时雾的膝盖发软,沿着墙壁一点点滑落。
布条几乎已经被他完全哭湿了。
黎辰丝毫没有心软。
他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有两位S级异能的人联手将他困住。
束缚他的双手,限制他的视线。
他是不可能乖乖就范的。
“是……”他的声音滞涩又艰难。
“触碰,是‘条件’之一……”
黎辰缓缓松了口气。
“必要条件,还是充分条件。”
“必要……不充分。”
“那另一个条件,是对视吗。”
见他闭嘴不答。
黎辰握住他手腕的掌心进一步收紧,“再拖延时间,我真的拧断你的手。反正另一个条件我不知道也可以,只要你一双手断了,再也不能主动触碰别人,我的目的也能达到。”
时雾低声的呜咽渐渐转为啜泣。
“是……是对视。”
黎辰彻底放松下来。
“小辰,要快些,这辆车的定位已经被查到了,执政官大人他们已经出发,在赶来的路上。”
“帮我保守秘密,求你,
求你€€€€”
时雾几乎是跪下了,他揪住黎辰的衣角,“我没有异能,我只有‘天赋’,我不想被抓去军事法庭,我不敢了,你相信我一次,我是被元老院骗了才会行刺的,我错了……统,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我们会一起做任务,我们会在那么多世界一起合作……不就是因为我之前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为我犯下的错,付出过死亡的代价了。这是我的新生,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你救救我,我求你,我求你€€€€”
时雾哭得梨花带雨。
即便是被蒙住了眼睛,那啜泣不已的声音几乎令人心碎。
“你果真是被元老院逼迫的,你,你€€€€”
黎辰眼前渐渐发黑,“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统,统!”
“你要为了执政官大人,杀了我吗。”
“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任务,最后,却……却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吗。我不要……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对他此刻求饶的话。
黎辰半信半疑。
他已经被这个人杀掉过三次,不再如之前那么天真。
如果时雾提出什么解开镣铐,或者摘下布条的请求的话,他一定会立刻扭断他的手腕。
可他没有。
他只是一味地这样可怜地哀求自己。
黎辰一瞬间心痛如绞,他缓缓蹲下。
“犯下这样深重的罪过。”
“你要我……怎么救你啊。”
“糟了,执政官已经到了,军部怎么这么快!快,你快带着他走这条小道!”
监狱长焦急的催促声在黎辰身后响起。
时雾焦急之下,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得出血了。
他伸出手指,将他嘴唇上一点血色擦去,叹了口气,呼啦一声解开墙壁上的锁链,“我先带你走,离开这里。”
反正,只要眼睛蒙着,再多的触碰也不怕。
“不许解开眼睛上的黑布,否则,我一定会折断你的手。”
“呜……知,知道。”
时雾窝在他怀里,柔弱无骨,从没这样顺从过,双手还被铁链锁着。
黎辰常年从军,虽然才十八岁,身形却比常人更为高大体魄也强健,看着瘦,可几乎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人稳稳抱在怀中。
时雾那只自由点的手,却缓缓伸出来,捉住了黎辰那只空着的左手。
失去了视觉,他的嗅觉和触觉好似都更加灵敏。
他靠着黎辰的胸口,像是害怕极了,手指尖都在发抖,摸着黎辰的手指尖,他指骨匀长,只是在指腹处残留着常年使用各类枪械的茧。
黎辰没有阻止他这种寻求倚靠一般的触摸,甚至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既然逼问出了‘条件’,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好了,我带你走。”
“嗯。”时雾吸了吸鼻子,往他怀中你拱了拱。
黎辰忽然感到手腕处一点点刺痛。
原来是时雾的手指尖指甲,不仔细划破了他二周目刚醒来时,咬在他手上的齿痕。
黎辰似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刚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