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缺又问了一声:“年年?”
余年回过神,随口应道:“……随便。”
“怎么了?”贺行缺问,“需要我冲出去淋雨,满足一下年年的幻想吗?”
余年低下头,求求你闭嘴吧。
贺行缺游刃有余地往平底锅里倒了点油:“年年把我想象成追妻火葬场的主角吗?在雨里下跪,嘴里还叼着烟,祈求年年原谅?”
余年捂着脸,为什么他对流程这么熟悉啊?
等油差不多热,贺行缺就把一小段迷迭香放下去:“年年是在心疼我吗?应该是吧,刚才是想出来找我,害怕我去淋雨吗?”
余年忽然抬起头,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闭、嘴!”
“好,闭嘴。”贺行缺乖乖闭上嘴,只是唇角还有明显的笑意。
“不要笑!”
“好,不笑。”
“不要偷笑!”
“好。”贺行缺压了压唇角,一本正经地回答,“年年,虽然你的幻想很傻,但是你在关心我,我是因为这个在笑。”
“……”余年捂脸,“好了,你不要解释了,快点忘记这件事。”
“好。”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了一会儿。
只有平底锅里的牛排发出滋滋的声音。
没多久,贺行缺把牛排剪成小块小块的,夹进烤冷面里,切好了,放在盘子里。
贺行缺又给他榨了一杯橙汁,一起摆在余年面前。
“年年,好了。”
余年放下手,拿起竹签,叉起一块烤冷面,塞进嘴里。
!
余年眼睛一亮。
贺行缺笑了笑,拿了一根签子,和他一起吃:“好吃吗?”
“好吃!”余年朝他竖起大拇指,“贺总,你要是破产了,你就可以去卖烤冷面,东山再起。”
贺行缺面色微沉,余年顿了一下。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紧跟着,贺行缺淡淡道:“不止。”
余年不解:“什么?”
贺行缺道:“我还会摊煎饼、炸淀粉肠、做炸串。”
余年默契接话:“可以开美食一条街,东山再再起。”
吃着东西,余年暂时把那些尴尬的事情都忘掉,话也多了一些。
他这才敢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竟然还有料理台和冰箱,下午一起建的吗?”
贺行缺颔首:“嗯。在这里做好菜,端上桌,不会凉掉。”
余年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中的别墅:“在别墅的厨房里做好了,端到这里,也不会特别凉。”
贺行缺淡淡道:“不一样。”
余年感叹:“贺总,你真的很有钱。”(褒义)
贺行缺语气不改:“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要很完美。”
贺行缺放下签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年年一定要搬出去住的话,也没关系,等补过结婚纪念日那天再回来,好不好?”
“诶……”怎么忽然说这个啊?
余年抬眼看他,总觉得贺行缺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好奇怪啊,他也感觉有点难过。
花房里的气氛好像冷了一些。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余年看着贺行缺,张了张嘴巴。
“我……”余年顿了顿,“贺总,你做的很好。”
“真的。”余年坚定地提高几分音量,“你这几天做的很好,给我安排体检、给我吃草莓蛋糕,还给我手机,我失忆这几天完全没有不适应。”
“就是在‘身份证’这件事情上,你有亿点激进。”
“把这个错误改正就好了,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很好,不要难过嘛。”
余年认真地看着贺行缺,给他一个闪着四角星星的坚定眼神,试图鼓励他。
贺行缺摘下围裙,垂了垂漆黑的眼睛:“可我是‘法制咖渣攻’,要去坐牢的。”
“不是啦。”余年手忙脚乱地解释,“那个时候我太生气了,谁让你偷藏我的证件的,你后来也改了,只要你以后不再犯错,就不算是‘渣攻’。”
贺行缺问:“年年,真的吗?”
余年点点头:“真的真的,你比‘渣攻’好多了。”
贺行缺道:“我比‘渣攻’好在哪里?”
“……”
他怎么这么较真?
余年试探:“别的渣攻不会给我吃草莓小蛋糕?”
余年再试探:“别的渣攻也不会给我吃酸汤肥牛?”
“我知道了!”余年暴言,“我纵览网文二十年,这个世界上只有挖心挖肾的渣攻,绝对没有做烤冷面的渣攻!就凭这一点€€€€”
“恭喜你,贺总,你已经超过全球99.9%的渣攻了。”
余年小海豹式拍手!
*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凭借高超的茶艺重获老婆的爱
年年:没错没错,高超的厨艺!
第11章 笔记 口是心非的小混蛋
余年在浪漫的玻璃花房里吃了一大盘烤冷面,又喝了一大杯鲜榨橙汁。
贺行缺把餐具洗了,晾在沥水架上。
随后两个人同撑一把伞,朝别墅走去。
连绵的雨幕下,灯光被玻璃花房折射出暖黄的光晕,在雨水中,像一个个小星星落到地上。
余年跟在贺行缺身边:“嗝€€€€”
贺行缺低头看他:“年年?”
“吃太饱了,没忍住,嗝€€€€”余年脚趾抓地,小声嘀咕,“完蛋了,怎么没完没……嗝€€€€戴上我的禁言面具。”
贺行缺假装没有听见。
两个人回到别墅,贺行缺把余年送回卧室。
卧室门口,贺行缺帮余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不早了,快回去睡觉。”
“好。”余年抬起头,抿了抿嘴角,“贺总,谢谢款待,那我先进去啦。”
“嗯。”
贺行缺站在门外,准备看着余年回房。
余年转过身,刚准备回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贺总。”
贺行缺低头看他:“嗯?”
余年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我以后也会努力的。”
贺行缺不解:“什么?”
“失忆之后,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办法接受现实,总是被你和小鹤推着走,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跟你们回家。”
余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特别是你,你一边照顾小鹤,一边还要照顾我、迁就我,你肯定难过死了。”
贺行缺失笑:“年年在可怜我吗?又幻想我是苦情主角?”
整段垮掉。
“……”余年瘪了瘪嘴,拍了他一下,“闭嘴吧,我回去睡了。”
余年再一次转身准备回房间,贺行缺握住他的手,把他拽回来。
余年又一次回过头,贺行缺心思一动,捧住他的脸。
余年被迫嘟起嘴,目光游移,小声喊道:“贺总?”
贺行缺用拇指按了按他的脸颊:“话还没说完,年年以后要努力干什么?”
余年一字一顿:“努力适应以前的生活,努力找回以前的记忆。”
贺行缺低声道:“只要做到前面那个就好,记忆不重要。”
“噢。”余年点点头,随口问,“那深夜潜入卧室,偷偷亲我的额头,也是‘以前的生活’的一部分吗?”
贺行缺顿了顿:“年年,你没睡着?”
糟糕,说漏嘴了,你这个小漏勺!
余年朝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好醒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