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对,怎么都不对。
他的心告诉他这是不对的,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花,不是他决定托付一生的,想要与之长长久久相伴的,曾经许下海誓山盟,只朝月而生的紫雾花。
哪怕他和他的花说过的悄悄话眼前人都知道,也没有任何的破绽。
可就是不对。
他不是。
“我的小月亮,看着我。”
阙天逸突然有些薄怒:“你在想什么,你在想着谁,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阿姐,又或者是那个必死无疑的,现在抢走了你的注意力让你再次为王族付出心血的异星段星白?”
“你该只看着我,为何将视线挪开,为何要为别人分神,为何要再次回到这个红尘!”
“你应该只想着我一人的!”
“......”
“谁告诉你异星这个词的?”段翎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是谁告诉你,我们家小四是异星的?”
异星这个词并不常见。
他知道各个势力手中多少都有会占卜的人,但是他们不会随便用异星这个词来准确的称呼一个人。
越是讲究的占卜者,越是讲究的通天地晓鬼神的能人,除非是像老宫主与无名道人那般已然成了仙的人,否则就越是不敢随口说出谁是异星此类的话。
因为这个异,是上天允许存在的异类,神佛都在注视着异星的存在。
谁能与天争?
上天允许异星存在,给予异星正式的名分,不代表着上天会允许普通人也这么称呼对方。
绝大多数的占卜者多用‘神秘’或‘灾厄’、‘福气’,再或者‘奇怪的星象’一类的代称来称呼异星,也可以说段王朝出了异星,但是却不会精准的说谁谁谁是异星。
天机不可泄露和看破不说破,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小月亮...你在生气吗?”
阙天逸突然转怒为喜,脸上黑色的花纹更加的显眼了,万分欣喜道:“你在对着我发火是吗,你瞧,你果然是爱我的...只有我才能够调动你所有的情绪,而你的情绪也为我而生。”
“......”
“你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么?”
段翎睿盯着明显疯疯癫癫的阙天逸,露出了一个似乎沉溺于过去的,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的笑容,如是问道。
“是什么?”
阙天逸贪婪的看着段翎睿。
这是他的月亮,这是属于他的月亮,这是只照耀着他的,天上的明月。
都是他的,全部都是他的!
“你过来。”
段翎睿招招手,平心静气的笑道。
阙天逸被段翎睿的笑容给晃花了眼,就这么直勾勾毫无任何防备的走了过去。
“我的小月亮...”
阙天逸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有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胸膛上的匕首和不要命的往外流淌的血液,似乎有所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我姓段。”
“段氏王族家法第一条,就是举凡王族中人,倘若被人所负,睚眦必报,必要时还可以号召整个王族来进行报复。”
“原谅对方那是神佛的事情,而王族需要做的,是直接送对方去见神佛。”
段翎睿推着匕首更往胸膛里送了送,眉眼间是一派狠戾,语气却还是那么的轻声细语温润如水。
“当初你捅了我一刀,而我等着还你这一刀,等了足足十八年。”
这十八年来,一方面他的确是在找着他的花。
而另一方面,不管对方是不是他的花,他都必须要捅一刀回去。
敢朝你捅刀(字面意思)的人,倘若不回敬一番,岂不是太不礼貌了么?哪怕是缘定三生的伴侣也不行。
段氏王族,睚眦必较。
“......”
“哈哈哈哈哈哈!!!”
“小月亮,我的小月亮,对,就是这个眼神,是你爱我的证明!!”
阙天逸并不生气,他只是露出了更加疯癫的笑容,并且握住段翎睿握着匕首的手使劲的往胸口捅,然后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的捧住段翎睿的脸,贪婪而又狂热。
“我的小月亮,就是这个眼神,对,恨我,更加恨我!”
“爱与恨是共生的,你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
“你总是在注意别人,与其收集你总是在分散的爱,我要你独一无二的恨!”
“我的月亮,我的月亮€€€€你属于我的月亮!”
阙天逸的声音极其疯狂且张狂,令内室外守着的暗卫们瞬间就变了脸色,直接踹门破窗而入,一看到阙天逸脸上的花纹当即举起了刀剑要将他砍成包子馅。
阙天逸!
当初欺骗了自家主子感情,伤了他身体的那个孽畜!
暗卫们的战斗力瞬间飙升到了百分之两百,可阙天逸并不是孤身而来的,他的手下也如同暗处躲藏的毒蛇一般突然出现,吐着蛇信子和暗卫们缠斗了起来。
兵荒马乱,嘈杂声四起。
瑞贤亲王的卧室如同狂风过境,乱的没眼看。
但是不管周围打成了什么样,段翎睿和阙天逸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心脏疼不疼?感知到我当初的疼痛了吗?”
“当初我给予你疼痛,而现在你也赐予我疼痛,小月亮,看,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
“你不是阙天逸。”
段翎睿被盯着阙天逸痴迷到病态的双眸,如是平静道。
笑声戛然而止。
“这个玩笑不好笑,我的小月亮。”
阙天逸凑近了段翎睿的脸,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说话有些轻,轻啄了一下他的面颊,“我不是阙天逸,又是谁呢?我是只朝着月亮而生的紫雾花,而你是只照耀着紫雾花的小月亮。”
段翎睿没有说话。
他确定了,对方不是他的花,不是他的阙天逸。
但是却一时间想不通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人...纵然是双生子,也做不到百分百同步才对。
“......”
阙天逸松开了手,看着段翎睿的脸上衣服上全是自己的血液,露出了一个更加病态的笑容,段翎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然觉得对方脸上的花纹是活的。
“天上应该只有月亮,星星怎么能够与月亮争光辉呢?”
“再等等,我的小月亮,再等等...”
“我们会永远、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阙天逸是这么说的,然后他准备走人了。
段翎睿的大监已经赶了回来,此时看到阙天逸后便直接陷入了狂暴模式,硬是踹开了好几条想要缠住他的毒蛇,五指成鹰爪形,直击对方的面门,想要捏爆对方的脑袋。
“你的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
哪怕胸口还在流着血,阙天逸却好像感受不到痛觉似的直接挡下了大监的攻击,反手撒了毒粉趁他稍避开的瞬间就将他击到了旁边,抱住了段翎睿的腰部将他带出了因为人突然变多所以他觉得已经脏了的屋子。
而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段星白看在了眼里€€€€他二王叔,那张好看的脸和身上都是血啊!
“真就他汪的当我是死人!”
段星白顿时就炸了。
段翎睿是他的家人,这是当着他的面又捅了他二王叔一刀?!
不需段星白呼唤,殷斩抽出月白就斩向了阙天逸,内力外溢,地面上瞬间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阙天逸躲过了殷斩的攻击,看着段星白趁机的将段翎睿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偏灰的眸中突然多了不少的血丝€€€€异星又吸引走了段翎睿的注意,又在抢夺他的小月亮。
杀了他。
要杀了他。
他就是一个变数,他该死,他必须死!
阙天逸扛住了殷斩的一刀,右手被殷斩的内力寒气所伤,可他绕过了殷斩直击段星白,脸上的阴毒被月色照的极为清晰,左手成鹰爪状朝着段星白的面门袭去。
只要再近一点点,他就能杀了对方,他要段星白€€€€死!
而段星白上辈子也不是干吃了二十三年的白饭,他对杀气极其敏感,连思考都没有顺势就抽出了自己的星斩,毫不犹豫的迎面而上丝毫不躲€€€€倒是看看是这个王八羔子的手硬,还是老子的星斩够硬!
此时的段星白不再是平日里被王族们给拍成饼,连兔耳朵都歪了只会渣渣呜呜跺着jio jio 气鼓鼓的垂耳兔,他彻底的丢掉了胡萝卜,变成了一头凶到不行,只想要咬碎对方喉咙的猛兽。
动他的家人,除非他死。
在阙天逸的手即将碰上迎面而来的星斩,而殷斩也已经转身补刀,势必能将他砍成两半的时候,阙天逸突然就被什么给拽住拖走,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就消失在了原地。
殷斩的眉头微皱。
能在他眼皮底下将人拖走的,不多。
而段星白拎着星斩,眸光极凶的抬起了头。
房顶上,一个黑袍人所受将阙天逸胸口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将已经打晕的他给扛在了肩头,此时低着头似乎在与段星白对视€€€€准确的说似乎在盯着段星白手中的星斩,然后像是没忍住似的下意识说了长空两个字。
段星白来不及细想,因为数支弓箭划过夜空,带着特有的空气气流声,瞄准着屋顶气势汹汹而来。
得到消息的王族们也已经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