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拓点头应道：“话虽如此，但在下怀疑，这次子然的失踪很有可能和池玉有关。”
第452章 厉川
玄陌神色微凝，沉声问道：“世子何出此言？”
司马拓见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拧眉反问道：“池玉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在他离开将军府的三天前，在下曾和子然一起潜进将军府里见过他一面。”
玄陌想到之前文吉和他说的，好像曾看到过有什么东西潜进了明玉居里面。
看来，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指的应该就是苏子然和司马拓两人了。
玄陌问道：“你们当时进将军府所为何事？”
事关苏子然的安危，司马拓并未有任何隐瞒，如实回答了他。
“子然不知是受到了何人的委托，要将一封信亲自交到池玉的手中，信里面是何内容在下并不清楚，但那天池玉看到信的时候，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而且三天之后他就离开将军府了。”
“结果又过了没几天，连子然也失踪了。”
玄陌沉吟片刻，沉声问道：“你是怀疑，玉儿和苏子然都是因为这封信才不见的？”
“除了这个，在下想不到别的了，子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的。”
子然的武功不弱，一般人很难是他的对手，而且，在这京都之中，应该没有人敢擅自去动丞相的嫡子。
唯一让他有所怀疑的，就是那个给池玉送信的人。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看当时池玉的反应，想必那人也决计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念及此，司马拓接着道：“如果陌王殿下知道池玉身在何处的话，不知方不方便告知一二，在下只是想要找他问一问子然的事情而已，断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玄陌微蹙着眉头沉默了须臾，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王也帮不上什么忙。”
司马拓心中一沉，“陌王殿下难道也不知道池玉的行踪？”
怎么可能？
他若是当真不知道池玉的下落，现在不可能还坐的住。
玄陌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不论本王知不知道玉儿的下落，这件事本王都帮不上忙。”
他都不能去找玉儿，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去找他？
虽然他目前还没有弄清楚玉儿在做什么，但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去妨碍他的。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司马拓眸色一沉，“陌王殿下，你……”
玄陌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恐怕玉儿也不知道苏子然的事情，不过本王倒是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如果玉儿那里真的有苏子然的下落，本王一定会第一时间让人前去告诉你，世子看如何？”
虽然他和苏子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他毕竟是玉儿的朋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他自然是不会吝啬相助的。
司马拓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暂时点头应了一句。
“那就有劳陌王殿下了。”
他看的出来，玄陌愿意帮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让步了。
……
池玉骑马赶了十几天的路，最后终于来到了长宁国和东郢的交界处，厉川。
这里和他们长宁与西凉国的交界处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他记得，之前他前去西凉国的时候，两国的交界处因为两国互相通商的原因，百姓的生活不说很是富庶，也绝对能称得上安稳宁和。
然而，厉川因常年受到东郢国和长宁国之间战事的波及，百姓的农作物收成少的可怜，商业也得不到发展，一眼望去，到处皆是一片贫瘠的景象。
街边乞讨为生，无家可归的人随处可见，甚至其中还有可怜的稚儿。
池玉牵着马走在萧条的街道之上，看着周围的景象，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阵发紧。
脑海中闪过在京都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些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衫，手里拿着各色的小玩意，开心的到处玩耍的孩子。
再看看眼前这些穿的破旧脏乱，一张小脸脏兮兮的，饿的面黄肌瘦，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的小孩子们，池玉的一双眉头渐渐的越皱越紧。
正在此时，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忽然从一个小胡同里面跑了出来，被路边的一个石块绊倒，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之上。
小女孩的小手里正紧紧的捏着半个脏兮兮的杂面窝窝。
摔倒的时候，她不是先护住自己，反而是宝贝似的在怀里护紧了手里的杂面窝窝。
而此时小女孩的身后，一个流浪汉叫嚷着冲了上来，走上前就准备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你个死丫头片子，敢抢老子的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等流浪汉的手碰到那小女孩，一只纤长如玉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稍微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池玉拧眉扫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流浪汉手臂一痛，一抬眸就看到了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的池玉。
虽然他的容貌被白纱遮掩着，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不俗的面部轮廓。
再加上他衣着不菲，气质卓然，那流浪汉身子抖了一下，哆哆嗦嗦的回道：“我……是……是她先偷偷抢我的东西的，我……我只是……”
池玉看他体格瘦小，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并没有真的为难他。
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个碎银子，他递了过去，问道：“这个可以抵她刚才抢你的东西了吗？”
池玉给的并不多。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能帮的事情毕竟有限，就算给这人很多的银子，也改变不了他的现状。
而这点碎银子已经能让他一段时间都不至于饿肚子了。
流浪汉看到眼前的碎银子，双眼瞬间发亮。
连忙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他用黑乎乎的手紧紧的抓着银子，朝着池玉连连鞠躬。
“可以可以，谢谢公子施舍，谢谢公子……”
池玉对着他摆了摆手，“不用谢，你走吧。”
等流浪汉喜笑颜开的离开了之后，他这才低头看向了地上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正仰着头用一双澄澈透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的那名小女孩。
第453章 哥哥是神仙吗？
池玉俯身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看了一眼她怀里紧紧护着的那个杂面窝窝。
担心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小女孩，他伸手撩起了斗笠上的面纱，尽量语气轻柔的问了她一句。
“你是不是很饿？”
这小女孩瘦瘦小小的，看样子似乎才只有五六岁大。
看到池玉蹲下来，她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害怕，两只小手用力的捂住了怀中的杂面窝窝，缩着脖子向后躲了躲身子。
然而，在他撩起面纱的那一刻，小女孩往后躲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双眼睛愣愣的睁大了几分。
张了张干燥的小嘴，她双眼发亮，呆呆的问了一句。
“哥哥是神仙吗？”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这下倒是让池玉有些愣怔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勾唇温和的笑了笑，伸出双手穿过了小女孩的腋下，动作小心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在地面上站好。
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池玉回道：“哥哥不是神仙，但你别怕，哥哥也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小女孩怀中那个已经满是脏污的杂面窝窝。
“这个东西脏了，要不……”
池玉本想要说给她个更好的，但那小女孩看到他的动作，立刻一脸警惕的将手中的东西藏到的身后。
“这是给娘亲的，不能给哥哥，娘亲生病了，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她还等着我给她送吃的呢。”
听着她的话，池玉的动作顿了下来。
“这是给你娘亲吃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嗯。”
池玉皱了皱眉，问道：“那你爹爹呢？为什么你爹爹不照顾你的娘亲呢？”
“爹爹死了。”
小女孩回答的很是平静，像是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池玉在她的眼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伤痛的情绪，有的，也就只有对生存下去的渴望而已。
心中有些不忍，池玉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问道：“你的娘亲在哪里，能不能带着哥哥去找她？”
这孩子太可怜，在这种条件之下，如果她的娘亲真的生了病，恐怕是没有钱治病买药的。
小女孩并没有立刻答应带着他去，而是不太相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池玉见状，耐着性子安抚道：“放心，哥哥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说了一句。
“你等一下。”
起身来到了马边，池玉伸手从马上挂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包油纸，又来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他将其打开给她看。
“你手中的那个窝窝已经脏了，你娘亲生病吃这个不太好，你待会儿回去给她吃这些东西好不好？”
小女孩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因为瘦小而显得很大的双眼瞬间变得亮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池玉手中拿着的是一小包糕点，看着就很好吃。
小女孩舔了舔自己的唇，仰着头不确定的问道：“哥哥要把这个东西给我和娘亲吗？”
“嗯。”池玉点了点头，将糕点包好塞进了她的怀里，夸赞道：“你刚才做的很对，不要随便带着陌生人去你家，这个待会儿你拿回去，和你的娘亲一起吃。”
在这种战乱的环境之下，母女俩相依为命的话，还是多个心眼的好。
小女孩的两只小手抱着怀中的糕点，小心翼翼的像是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泪水忽然沿着眼眶落了下来，小声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