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离看他这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就于心不忍,出言劝慰了一句:“也不是没办法,你先别急,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陷入了绝望的人仿佛抓到一束救赎的光,死死的握紧他的手腕。
“我该怎么做?”
只要能让肖意安醒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浮离伸出了一根手指:“不用你做什么,贡献些紫气出来就好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紫气更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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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大宅,昏暗的房间里空旷而寂静,只有风从阳台倒灌进来时,卷动床帘纱幔的沙沙声。
黑暗之中有人凭空出现,微弱的光只照清他微微上挑薄情又凌厉的嘴唇。
他抬起脚向中央的床走去,临近床边双手抱臂,举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酣睡的美人。
“呵……”
寂静的房内忽而响起一声沙哑沉稳的轻笑,“你也就睡着时乖一些了。”
许是欣赏够了,他抬脚单膝压上了床榻,却在下一秒变故横生。
叮啷……
铁链相互碰撞着,黑暗之中一道寒芒闪过,原本侧身安睡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五指成爪状,指甲尖锐而锋利,抵着来人脆弱的脖颈。
细长白嫩的手腕被一双古铜色的大手死死的捏紧,又因为被镣铐囚禁着,绷直了的锁链让这只手堪堪停在一个相较于安全的位置。
指甲嵌入皮肤,猩红的血珠瞬间涌出,顺着锁骨划入衣襟内。
这一记攻击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和心软。
男人眸光微暗,空余的另一只手沾了脖颈上血珠,伸着舌头缓慢的将血液舔舐干净,盯着美人的眼神危险而疯狂。
“松手。”美人语气冷得如腊月的寒霜,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微微蹙着眉,用力的抽着手,却被男人死死的捏紧,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男人手臂往后一带,美人便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连带着禁锢这双手的镣铐拉得绷直叮当作响。
他抬手摩挲着美人的脸蛋,愉悦的轻声呢喃:“真是不乖,你这爪子是该一根根的拔了。”
美人怒目圆睁:“无涯,你疯够了没有?”
“不够。”无涯冷哼了一声,手指掐着他下巴迫使他目视自己:“跑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美人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撇开了脸,咬着牙不让自己透出半点怯弱。
他硬气的说:“我不会再听你的了,你死心吧。”
“呵……”
无涯讽刺般的挑了挑嘴角,“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得选吗?”
美人不愿说话,以沉默表示了拒绝合作。
无涯也不逼他,松开了钳制着他下巴的手,掌心之中却多了一颗奶白色半透明的光球。
美人看到那颗光球时,双手无意识的收拢,当察觉到自己反应太过后,立马装作不在意的撇开视线。
无涯把玩着手中的光球,俯身靠近他耳垂,“这是那个肖意安的一魂一魄,你不会不认得吧?”
美人抿紧了唇,拒绝说话。
无涯也不恼,自古自的说着:“他没了一魂一魄,你说他能坚持多久才会魂飞魄散?”
美人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死死的攥紧了身下的被单,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你说过你会放了他的。”
无涯耸耸肩,“我是答应了放了他,可没说过不会回头要他的命。”
语气极度的欠揍无赖,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美人憋着一腔的怒火,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维持住冷静。他咬着牙怒骂:“你无耻!”
“我无耻?”无涯嗤笑了一声,“怪就怪你当年逃跑,让他成了新的傀儡,他知道的太多了,你觉得我会放心的让他活着吗?况且……”
他话锋一顿,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他会死也是因你而起。”
美人十指死死的掐着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无涯说得一点都不错,肖意安是他得道的机缘不错,但同时也是他的劫。
他欠了肖意安的因果,注定要用自己一条命来偿还。
他闭上了眼,妥协了:“够了,把他的一魂一魄还回去,你想要做什么,我配合你就是了。”
“这才是我的好猫儿。”无涯缓缓弯起了眉眼,掌心贴着他脸颊轻轻摩挲,动作和目光算得上温柔。
“衔雪,乖乖的做我的傀儡,不要反抗我。”
“你没得选的。”
美人抿着唇,再次厌恶的躲开了他的抚摸。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卡文,我得梳理一下大纲,二更暂时没有了
第35章
鹤步洲的紫气果然很有用, 缺了一魂一魄的灵魂暂时由紫气蕴养着,肖意安不用多久就能醒来。
只是目前还有两个弊端,其一是肖意安只有在白天才会是人的形态, 到了晚上就又变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BJD娃娃。只有他那一魂一魄找回来并且修补上,他才能彻底的变回人。
另一个弊端则是,由于需要鹤步洲的紫气一直蕴养着, 肖意安不能离开鹤步洲五米的距离, 不然紫气供应不上,等着魂飞魄散。
虽然没有解决得十全十美,但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结束以后肖意安就重新变回了人, 鹤步洲将他抱回了房间里安顿好,折返回客厅的时候, 就看见浮离宛如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
他下意识的皱眉想要说教, 嘴唇动了动,然后想起对方是为了什么才这般没形象, 便忍住了没说话。
浮离也确实累了, 灵力几乎都被抽空了,要是现在有个泳池在他面前, 他肯定已经忍不住跳进水里变回鲛人了。
直到把眼前危机解决了, 他才有空思考起一件忽略掉的事情。
“你家那只肥猫呢?”
从他过来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了, 那只八尾猫妖别说出现了,连喵一声都没有。
鹤步洲抿了抿唇, 道:“还没找到。”
发了寻猫启事, 也一直派人在找,但猫是会跑动的, 想要在一个城市里找到一只猫, 无疑是大海捞针。
浮离一怔:“猫跑了?”
鹤步洲摇摇头:“没有跑, 不过从那天和肖意安一起消失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关于猫为什么也不见了,急于找肖意安的他根本无心深思,现在想来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那只猫养了半年,他很肯定那就是一只比较聪明的猫而已。
浮离了然的哦了一声,却没有多问。
怎么说也是差一尾就能得道的大妖,在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世界,能打得过他的可没几个妖,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况且他一条鲛人,关心天敌的死活?他又不是脑壳秀逗了。
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是区区一条法力低微的鲛人能管的。
折腾了一宿,外头的天色都开始泛白了。浮离现在已经困到意识混沌了,他睁着一双死鱼眼,碧蓝的瞳孔没有半点焦距,气若游丝的说:“既然你家猫不在,那沙发我躺一宿没毛病吧?”
想他去哪一家豪门大宅不是被礼遇有加?也就在鹤步洲家里,需要沦落到和一只猫抢沙发了。
鹤步洲:“……”
他不置可否的转身上了二楼,再回来时,怀里抱了一床新的的被褥。
轻厚柔软的鹅绒被盖到身上时,浮离满脸感动的说:“你终于像个人了!”
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还那么有人情味的给他送被子,太不容易了!
在他决定对鹤步洲改观的时候,后者冷漠的转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对外人特别冷酷无情的鹤总,在回到房间以后,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将睡得极其不安稳的人抱进了怀里。
肖意安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眉头紧锁,光洁的额头上被细密的汗珠不满,沾湿了鬓边的绒发。
鹤步洲轻叹了一声,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低声呢喃了一句:“有我在,别怕。”
不知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怀抱,肖意安脸上的神情逐渐趋于平静,但双手却仍无意识的紧紧的抓着他衣襟不肯放手。
肖意安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境却让他觉得真实得可怕。
他似乎回到了婴儿时期,视线之内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看见自己身边聚着很多人。
这些人对他评头论足的,他一句都听不清晰,却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就他了。”
没等他想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他站在一块巨大的落地镜前,穿着精致漂亮的小西服,衣领上的蝴蝶结扎得一丝不苟。
他看到了镜子里弯着眉眼,只有七八岁却姿态优雅的自己,完美而又虚假。
身旁站着一个女人,她手里拿着教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在掌心上,嘴上却说着凉薄的话语:“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一个完美的傀儡,你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所有的人喜欢你爱慕你,让他们为你争风吃醋。”
他极度厌恶女人的这些话,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可是梦里的自己却顺从的底下了眉眼:“我知道了梅姨。”
梦中的场景再次转变,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十六岁的少年出落得越发的漂亮,哪怕是在最角落里,也依旧是全场的焦点。
少年就站在那,垂眸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果酒。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除了爱慕以外,还掺杂着愤恨、嫉妒,偏执和占有欲。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些情绪隐晦的目光一般,良久端起了酒杯,浅尝了一口。
他想躲在角落里清净,可过于完美的气质和外貌,还有他那显赫的身份背景,无一例外地不会让他成为被忽略的那一个。
明明作为一个男孩,前来邀请他共舞的人却不分男女。少年无一例外的微笑着拒绝:“抱歉,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跳舞。”
少年正是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年龄段,这个时候最为吸引人,没有人能抵抗得了他一个青涩却又无端魅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