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家的小少爷吗?有没有人认识?”
“反正不是那群阔少圈子里的人物,没出现过。”
“有没有可能是商业联姻?集团最近不是和凌洲走得近吗?”
“凌洲董事长只有一个独生女好吧。”
“啊……”
电梯门合上,交谈声被隔绝于外,小雅才悄悄松了口气。
在大楼顶层办公的人数不到一层的十分之一,笼罩着严肃的寂静,也不再有人对纪阮的到来表现出震惊。
小雅带着纪阮往顾修义办公室走,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大致介绍一下周围的环境。
纪阮看她说着说着神色越来越放松,眉宇间透露着喜悦,是一种持续性的好心情,不由地被感染到,安静听她说话。
小雅见纪阮笑了,停下来问:“怎么啦?”
纪阮摇摇头,坦然道:“就是觉得你最近一定有什么开心的事。”
他身上有种神奇的亲和力,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戒心。
“那倒确实,”小雅合不拢嘴,悄悄告诉他:“月底我们整个秘书组都要加奖金!”
“真的?恭喜你呀。”纪阮略带欣喜地笑着说。
“哪有,”小雅看纪阮像在看个钱福星,“都是多亏了你。”
纪阮微怔:“我怎么了?”
小雅突然闭嘴,只遮掩地笑笑,打开门对纪阮说:“没什么,快进来吧,老板还在开会,让你稍微等一下他。”
她引纪阮坐到沙发上,弯腰柔声问:“你要喝甜牛奶还是纯牛奶呢?”
纪阮:“……”
怎么这些年轻小姐姐都默认他喜欢喝牛奶呢?
纪阮抿唇,微微一笑:“可以给我一杯冰水吗?”
天气真的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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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义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桌上的冰水被喝得只剩下几颗没完全融化的冰块,杯壁的水珠滑落到金属桌面上留下一小块水渍。
纪阮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趴着玻璃,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往下面看什么。
“纪阮?”
……
这孩子没反应。
顾修义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纪阮的肩膀,他果然又被吓到了,轻呼一声躲开,肩头抵到玻璃墙上。
顾修义:“……”
他发现纪阮虽然看上去比一般孩子沉稳些,胆子也不算小,但很容易被一些突然出现的事物吓到。
哪怕顾修义没那个意思,拍他肩膀的力道也很轻,他还是会突然变成一只弹开的兔子。
纪阮和顾修义对视几秒,把人工耳蜗按开:“……我都不知道你进来了。”
他脸颊被晒得有点红,睫毛在阳光下看起来很长,一颤一颤的。
顾修义注视着这张漂亮脸蛋,旋即撩开他右耳边的头发,看了眼那只小小的体外机:“怎么又自己关了,李绥安不是说要多戴着适应适应吗?”
纪阮答得飘忽:“习惯了,我以前也总是关来着。”
顾修义没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是戴着不舒服吗?”
这倒是没有。
纪阮摸了摸耳朵,说:“是它比我以前那个清晰太多了,我不习惯。”
顾修义转身去桌边拿了个没用过的水杯接水,淡淡道:“那就戴着,免得叫你听不见,拍你一下又总是吓到。”
纪阮跟上去,小声反驳:“没有总是。”
顾修义掀起眼皮扫他一眼:“嗯。”
“对了,”他抬着水杯指了指纪阮,问:“你有白衬衫吗?”
白衬衫?
纪阮衣柜里全身清一色的T恤T恤T恤,买不起好看的衬衫。
纪阮老实摇头:“没有,怎么?”
顾修义抿了抿嘴,放下杯子:“走吧,先去买几件。”
且不说拍结婚照得穿白衬衫,就纪阮这一身行头要是直接去民政局,顾修义一定会被来往行人当成诱拐小朋友的变态。
纪阮被带去了顾修义经常来往的一家店。
进门直接被领进VIP休息室,一排排衣服裤子被店员推到面前,除了白衬衫还有很多日常休闲的款式,纪阮只需要坐在小沙发上喝咖啡吃蛋糕,随便挑自己喜欢的。
但他其实对穿什么没有强的需求,在眼花缭乱的服装里晃得头晕不想动,顾修义就一言不发上上下下给纪阮挑了好几套。
最后纪阮自己挑中了一件衬衫。
是很简单的款式,只是袖口绣了一颗墨竹,看上去低调不引人注意,其实针脚绵密,细腻雅致,是很有经验的汉绣师傅的手笔,应该还是个大师。
纪阮以前家里世代都是做汉绣的,从太爷爷起就是汉绣的非遗文化传承人,他也跟着爷爷学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大概以后真的会继承这个衣钵。
纪阮也没意识到自己盯着这件衣服看了很久。
“这是程云€€程老师的作品,”经理在纪阮身边柔声说,“我们品牌意在弘扬经典传统文化,这些绣纹都是程老师和她的弟子们亲自绘图亲手绣的,每种绣纹都只有一件,程老师也说希望有缘人可以穿上它。”
纪阮抬头看向顾修义。
他有一双很柔软的眼睛,像春天的泉水,也像吹动风铃的轻风。
顾修义和他对视了很短的一瞬,而后面无表情看向经理:“买。”
一直到宋岭提着大包小包跟着两人走远,店员们都还躲在经理身后偷笑。
“没想到顾总真的会结婚,还是年纪这么小的。”
“话说他们这种钻石王老五是不是都喜欢小的呀,老夫少妻在他们圈子里很流行吗?”
“我也好想有个这种男朋友,不张嘴说话,但指哪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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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阮和顾修义穿着白衬衫到民政局时,正好掐在午饭前的点,早上来领证的已经办完了,下午领的又还没到,现场正正好只有他们一对。
工作人员看到两人时都愣了一瞬。
顾修义在京市确实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平常多关注新闻,基本不可能不知道他。
从早上纪阮出现在公司,到被顾修义带去买衣服,一路都被拍了放到网上。
有人爆料说顾修义要结婚了,对象是某豪门从未露脸的小少爷,此乃商业联姻。
也有人爆料说,顾修义就是当和尚修行久了,包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
还有人相信他们是真爱。
一时间众说纷纭。
直到他们出现在民政局,不管理由是什么,至少直接证实了结婚传言,一石激起千层浪。
纪阮率先打破沉默,站在顾修义身边柔柔地笑着:“中午好。”
声音又清又软。
民政局的职员们,只用了不到一秒就立刻恢复专业。
“中午好,两位是来领证的吧?”说话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看起来应该他们的小组长。
顾修义点头:“是的,请问需要办哪些手续?”
话音一落,墙角站成一排的职员们都悄悄倒吸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组长得体地笑了笑,说:“请跟我来。”
她把两人带到休息区的圆桌前坐下,招呼同事拿了几张单子过来,摆到两人面前。
“先生您好,我是结婚登记员小张,很高兴为您服务。这是两份《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请两位分别填写,再将户口本和相关证件交由我们进行审查处理。”
纪阮道谢,接过声明书,顾修义将证件交给组长。
这时宋岭带着小雅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好几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送给到组长手上。
“大喜的日子,顾总给大家送点喜糖,多喜多福,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啊。”
结婚登记处最不缺的就是新人的喜糖,一般他们给,登记员都会收,不想在好日子拂了人家新婚燕尔求喜的心意。
组长这次也没客气,笑吟吟收下巧克力,“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声明书两位慢慢填,我先去看看证件审查得怎么样了。”
她提着巧克力进办公室,放到同事们面前,“新人的喜糖,待会儿大家都分点。”
“这包装看着有点高档啊。”
同事拆开一盒打开百度,十几秒后倒吸一口气:“意大利纯手工制作,一盒两三千,一送七八盒?我还是头一次收到上万块的喜糖。”
组长审着资料,闻言缓缓扭头,众人对视片刻后,心照不宣地瓜分了一盒。
休息区里没有别人,纪阮和顾修义并肩坐在一起安静填表。
纪阮的字和他的人一样,都是秀气斯文,而顾修义的字无疑是很好的,笔力劲挺,大气磅礴。
“咳……”这里冷气开得比纪阮习惯的温度低很多,他呼吸道敏感,小半天没喝水嗓子发哑,掩唇咳了一声。
顾修义笔尖顿了顿,没抬头:“怎么了?”
“没事。”纪阮专心填表,一行一行读得很仔细。
只是安静的休息区间或响起纪阮的一声声咳嗽。
“啪嗒€€€€”
顾修义放下笔,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杯水,拿回来放到纪阮手边:“难受就喝点。”
纪阮有个毛病,一旦很专注的时候就会忽略掉很多事情,还是顾修义在一边冷不丁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