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风不偷月 第42章

俱乐部的一楼有咖啡馆和游戏室,只接待会员,楚识琛在大厅里闲逛了一遭,角落有一间手工巧克力屋,他在橱窗前停下。

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一格一格整齐摆放着,楚识琛却思绪错位€€€€

项明章有没有乱说话?

那一晚监控有没有拍到?

不喜欢开朗的,是真的还是揶揄?

……

服务生见楚识琛立了许久,过来招待:“先生,您想要巧克力吗?”

楚识琛乍然回神,不好意思拒绝,问:“哪种口味比较推荐?”

服务生介绍道:“这几种口味广受好评,您可以尝尝,或者您喜欢任何口味,我们可以帮您订做,留个会员账号就可以了。”

楚识琛反应过来:“我不是会员。”

服务生说:“没关系,您有需要再叫我。”

楚识琛不好继续戳在这儿煞风景,正要转身,玻璃窗上映出另一道身影,项明章送走了段昊和段太太,打发了堂兄和堂嫂,进来找了他一大圈。

两个人一齐杵在橱窗前,较劲似的谁也不开口。

服务生望来好几次:“……”

总是脸皮偏薄的先认输,楚识琛在众多猜疑中挑了一个,并且拐了个弯,问:“你答应当伴郎了吗?”

项明章反问:“你想让我答应吗?”

楚识琛说:“你答不答应与我无关。”

项明章:“那你问什么?”

楚识琛:“我要帮你记下日程,这是我的工作。”

“用不着你记,当不当伴郎我都要参加婚礼。”项明章从橱窗上的卡片盒抽了一张小卡,“就像伴娘活泼与否,我都没兴趣认识。”

楚识琛张了张口,无端的“安心”实在难以名状,他只能生硬地履行职责:“下午的会议快开始了,我去找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回到园区,项明章直接去研发中心开会。

楚识琛在秘书室待了一下午,傍晚下起小雨,冷风吹进来刺激得喉咙又干又痒。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项明章冒雨回来,办公区没人了,秘书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项明章没理会,进办公室拿了包,出来后好像咳得更厉害了。

他脚步停顿,推开门仿佛兴师问罪:“为什么还不下班?”

楚识琛顺了顺气,回答:“我在做计划书。”

项明章道:“如果一晚上做不完,你准备在公司通宵?”

计划书涉及一些细节的技术问题,楚识琛拿不准,平时可以请教凌岂,但“退款”这项提议尚未公开,不能泄露信息。

他握拳挡下咳嗽声,说:“不太顺利,有点卡住了。”

项明章道:“做多少都发给我,我看完明天给你反馈,现在下班。”

楚识琛收拾东西,那身套装估计有好几件,很沉,他拎在手里和项明章一起离开。

进电梯后,楚识琛朝右上角的摄像头看了一眼。

项明章佯装不知,他怎么可能傻到让监控拍下来,就算拍到也是他比较丢人,楚识琛埋在他肩上根本看不清楚。

地面积了一层浅浅的雨水,从办公大楼出来,项明章没开车,司机提前下班陪太太过生日去了。

楚家的司机来接楚识琛,热心地问:“项先生怎么走?”

项明章装惨:“不知道。”

楚识琛记得去医院的那个下雨天,坐进车里€€司机说了句话。

“项先生,”司机€€项明章说:“叫车还要很久,送您一程吧。”

项明章倒是不客气,坐进车厢另一边,与楚识琛之间相隔那只套装盒子,一路无话,各自凭窗听雨。

中途,楚识琛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司机笑道:“饿啦?”

楚识琛午餐几乎没吃,说:“有点。”

司机后半程加速,先把项明章送到了波曼嘉公寓。

项明章撑开雨伞下车,连句“再见”也没讲,车门一关,车厢陡然安静,楚识琛全程€€着副驾的椅背。

正要发动,项明章绕到另一侧车门外,敲了敲窗户。

楚识琛降下车窗抬头。

伞沿遮挡,这一方空间好像雨停了,项明章从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下,往窗户里一扔,然后转身走了。

楚识琛来不及接,东西砸在腿上,眨眼间项明章长腿阔步进了旋转大门。

雨滴斜洒进来,凉冰冰的,楚识琛捡起来,那一包巧克力上带着项明章的余温。

第38章

公寓白天刚做过清洁,纤尘不染,项明章只感到冷清,他换了衣服,进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

不知不觉已经是最后一瓶,只剩瓶底黄澄澄的,不知道还够不够再泡一杯。

项明章端着杯子去书房,文件和资料太多,他不在家的时候清洁工会避开这一间,绕到桌后,他打开电脑和落地台灯。

邮箱躺着一封未读邮件,是楚识琛发过来的计划书。

项明章兀自叹了口气,心说这是什么世道,老板居然要给秘书加班。

莫非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报还一报?

当初楚识琛主动向他示好,请他同意进公司,后来被他开除,成为秘书又被他各种使唤。

再瞧瞧现在,哪里分得清河东河西。

还是说,占人便宜就要付出代价?

项明章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一晚,在同样宽大的办公桌上,他先越了界,把人亲得七荤八素。

他按着楚识琛的左肩,掌心下压,隔着布料感受到锁骨的形状。

另一只手抽领带,解扣子,总是平整的衣衫被他弄得凌乱,总是庄重的楚识琛因为他变得仓皇。

楚识琛抬手推过他,但没推开,抓过他,却抓得不痛,指间戒指上的雄鹰威风凛凛,实际沦为他衔在口中的猎物。

怎么会那么生疏,不会哼,不会叫,平时跟人辩论驳斥的本事哪去了?

楚识琛哑火了,全部反应都凝在那一双眼睛上。

项明章以唇舌相欺的时候他紧闭着,项明章动了手就睁开,长睫颤抖,眼眶惊红。

许是被伏特加和肾上腺素冲昏了头,项明章当时甚至产生了一个可笑至极的想法€€€€楚识琛是第一次。

无论是青涩的身体,还是窘促的神态,都太让他出乎意料。

但这不可能,就算钱桦在酒吧说的事迹有些夸张,可楚识琛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玩咖,这连楚太太都承认。

项明章不止一次思考过,失忆,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如此巨大?

假如有朝一日楚识琛恢复记忆,会不会故态复萌?

手机响了一声,项明章的思绪被拉回。

打开微信,楚识琛向他发起一笔转账。

项明章端起蜂蜜水灌下一大口,蜂蜜仿佛没化开,变成麦芽糖积淀在喉间,叫他闷住了一口气。

别墅二楼的卧房里,楚识琛刚洗完澡,坐在床尾凳上拿出那身衣服。

一共三件,衬衫西裤加一件外套,薄呢料子,应该是订做的一身秋装,楚识琛拎高一看,正合他的尺寸。

可是项明章怎么会拿捏得这么准?仅凭目测,未免太火眼金睛,难道那一晚手掌在他的身体上辗转过,就能量得分毫不差?

楚识琛一凛,他在想什么下作事。

他把衣服匆匆塞回盒子,盖好,不计形象地从床尾爬到了床头,转眼又瞥见床头柜上的巧克力。

丝质布包装着,鼓鼓囊囊的,楚识琛抽开绳结一倒,五颜六色正好十颗,十种口味。

他剥开一颗吃下,苦得要了半条命,赶紧换一颗,巧克力里面夹着杏仁,味道很香。

楚识琛不知道项明章会不会收款,那身衣裳算得清,这包巧克力又该怎么算?

他在心里开银行,只有项明章这一个客户,存了几笔,取了几笔,谁又欠了谁,到头来烂账难消。

剥下的巧克力纸落在床边,香甜味盖过了迦南香,楚识琛伏在枕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后花园盛开了一丛绿蔷薇。

楚识琛想到什么,拜托唐姨帮他订了一只花篮。

每逢下过雨,天一冷,公司的茶水间就跟通胀时期的银行大厅似的,买金券的,贷头寸的,兑支票的,一早上没个消停。

楚识琛来了三趟终于泡好一杯咖啡,送到总裁办公室,项明章刚到,衬衫外面穿着件长风衣,没系领带,鼻梁上架着那一副银边眼镜。

咖啡微烫,项明章等不及,一饮而尽。秦总监负责的项目进入方案交付阶段,研发中心做了产品蓝图和场景搭建,他要过去看一下最终效果。

楚识琛惦记着计划书,但只能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又找了些文旅部门近期的新闻资料。

一上午过去,项明章午休才回来,进办公室没来得及坐下,楚识琛敲开了门。

手里拿着笔记本,目的明显,项明章暗道楚少爷真会心疼人,生怕他休息超过五分钟,说:“进来吧。”

楚识琛把纸笔放在茶几上,问:“你吃午餐了么?”

看来良心未泯,项明章说:“没有,马上饿死。”

“……”楚识琛过意不去,“先别死,我去餐厅拿回来一起吃。”

项明章怕办公室留下味道,开了换风系统,他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的笔记本对着出风口,封皮用久了有些翘,被吹得轻轻弹动。

五次三番后,封皮吹翻,扉页间滑出了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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