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澜不理解他内心的纠结,点点头将瓷瓶递给他:“是,我夫郎已经研制出。”
“宴会散后,我会将此事悉数告知,想来明年,你的夫郎就不能再是善仁堂的大夫了。”
以他对夜辛的了解,何意这样的大夫必须得牢牢安排在自己身侧,再者,若以后成为御医,哪里还能轻易为其他人看病呢?
谢潇澜安静听着他说话,他们相识多年,早就熟知对方心性,此刻做个倾听者便是最好的。
“你可知,明年春要举行选秀,小五跟我说圣上这是逼迫我们成亲呢。”
“略有耳闻,殿下若是有心悦的女子,也可早做打算。”毕竟世家那几位小姐虽性子娇纵了些,但为人处世都不错,好好相处也能琴瑟和鸣。
太子闻言面色稍微松快些:“我会用心的,只希望对方也是不急功近利,爱慕虚荣之人€€€€”
“圣上!圣上您怎么了!太医,快叫太医!”
“御前侍卫护驾!”
宫宴上所有人瞬间乱作一团,官员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有太明显的举动,就会被当做是谋害圣人的罪人!
夜辛被御林军抬到偏殿,太医们跪在地上挨个把脉,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看不出眉目,只能根据他吐出的污血得知是中毒。
偏殿外跪着一群后妃呜呜的哭着,在里面等着的皇子们都有些心烦意乱,太子看向慧贵妃,对方立刻会意转身离开,不一会外面的哭声就停止了。
夜楚渊蹙眉询问:“父皇如何?”
“回王爷,臣等才疏学浅,会先施针封锁住圣上的血脉,稍后便尽快翻看医术,定会尽毕生所学救治……”
“没用的东西!”夜楚渊冷喝,周身的气势磅礴,“还不快按照你们说的做!”
太医立刻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准备带着其他太医离开,就在这时有位太医说话了,他言辞恳切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诸位王爷,臣知晓一位大夫也许能救治圣上!”
太子立刻伸手示意他说:“还不快说是何人?”
“禀殿下,谢大人的夫郎是善仁堂的大夫,他医术高明,任何疑难杂症都能解决,何况此时情况紧急,召何大夫来看看也是好的!”
谢潇澜对此置若罔闻,活像对方说的不是他夫郎。
太子立刻道:“谢大人,本宫命你即刻出宫将你夫郎带进宫,至于今日参加宫宴之人,任何人不得离开宫门半步!”
“臣遵命。”谢潇澜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得知此事曹勉一口牙几乎咬碎,若是何意来,查出毒素还不是马上的事?
偏偏他们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阻拦谢潇澜,否则定然会被发现。
“王爷……”
“不慌!由着他们去查便是,我就不信,他就算能查出来,还能立刻配制出解药不成?”夜霆渊神情阴狠,他还不信了,那何意还能是神医?!
谢潇澜带着令牌急匆匆出了宫门,回到谢府时,就见屋内还闪着烛光,就知道何意还未睡下。
听到外面的动静,何意从小憩中醒来,睁眼就见谢潇澜站在他面前,他揉揉眼睛有些紧张:“出事了?”
“圣上在宫宴上毒发,太医院束手无措,五王爷身边的人举荐了你,我现在需要带你进宫,你……是早就准备好了?”谢潇澜发现他连里衣都没换。
何意点头:“你走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安,不敢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潇澜:“李大人有做佞臣的潜质。”
李鹤:“你是真的狗啊!”
第121章
“此毒若是要解会有些麻烦, 需要诸多药材,偏偏这些药材不仅珍贵,还得辗转其他国域, 时间上会比较紧迫。”
当着诸位大臣和虎视眈眈的皇子,何意在谢潇澜的暗示下隐去了他已经做出解药的事, 佯装出一副“能治却不好治”的假象。
宫里的人都成了精了, 信的自然相信, 不信的也不得不信。
夜辛忽然倒下, 宫中的一切事务自然都得交给太子, 但下毒之人他们虽心中有数, 可毒发时曹勉他们都不曾带着毒药, 便是搜身也搜不出东西来。
将所有官员都扣在宫中,此事若传出去, 只怕有心人要以为宫变了。
“此事不宜外扬,否则其他封地的王爷们要按耐不住了,而且今夜参加宫宴的所有官员,需得接受层层检查才许出宫,请诸位大人配合。”太子站在御台上, 看着底下的官员们。
他似乎开始理解,为何人人都喜欢争抢这个位置了,能将底下人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参与此事的自然是几百个同意, 而内心有鬼的,也知晓不会查出什么,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偌大的宴厅中, 侍卫们开始搜查每位官员, 而跟随他们来的婢女小厮, 则是被带到另一处进行搜身。
“毒发和下毒时间不在一时, 不一定能查到什么。”谢潇澜暗暗提醒负责检查的夜楚渊。
夜楚渊侧头看他,神情虽前所未有的严肃,但依稀能瞧出眼底的笑意:“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夫郎被你教的很好。”
起初谢潇澜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夜楚渊的意思。
片刻后,御林军押着一位战战兢兢的官员到夜楚渊面前,他将一纸包呈上:“禀王爷,在钱大人身上查出此物!”
“先拿去给何大夫看。”夜霆渊神情未变,一副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不相信钱大人会做些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不凑巧。
何意急匆匆从偏殿出来,他手里还拿着纸包,着急问道:“这毒药是何处来的?!”
“大胆!”夜楚渊低声怒吼,“来人,剥去钱明官服,即刻收押,待日后查明情况再做处置!”
“王爷…王爷!微臣没有,微臣是冤枉的啊!太子殿下饶命,王爷饶命啊!微臣没有害圣上!”
向来温和的老好人太子,此刻也冷下来脸:“还不快带走?御林军立刻出宫将钱宅围住,不许人进出,否则格杀勿论!”
底下官员一片安静,连呼吸都放轻了。
跪在地上的曹勉死都没想到居然会查出东西,而且…而且钱明平日里就和他走得近,他也受过对方不少贿赂,若是被发现,岂非要受牵连?
钱明被带走时还在哭喊,他只是个七品官员,向来不起眼不说,此次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还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但御林军是只忠于圣上的,他们查出来的结果定然没有问题。
太子神情冷峻:“今日之事暂时到此为止,诸位可自行离去。”
随着话音刚落,官员们立刻迫不及待的纷纷离开,但宴厅内依旧寂静一片,生怕多说一句都会被扣下。
太子带着他们再次回到偏殿,原本不当值的太医也因为此事全都被召进宫内,都候在外面,里面的何意还在给他施针。
夜辛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太多。
他原本的脉搏就虚弱,身子早就因为之前的酗酒床事而坏透,就算没有这次的慢性毒,按照他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多活两三年罢了。
太医院的脉案他已经看过,想来那些太医也知道,所以一直都用强身滋补的药给他吊着精神。
“情况如何?”皇后娘娘问道,她一身清淡素雅,直坐在旁边,若非她说话,旁人根本注意不到。
何意对她拱手行礼,因为有其他人在,他说的很委婉:“中毒之事臣会拼尽医术救治,只是圣上的身体本就不太好,此次怕是伤到根本了。”
也就几年的光景了。
皇后便不再多问,太子看向她,温声道:“夜深了,母后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儿子们便是。”
“也好,这几日你慧娘娘有些风寒,本宫便回去瞧她了,小五无事时多进宫陪你母妃,不许再外花天酒地了。”皇后看向夜楚渊,嘴上说着严厉的话,神情却是温和的。
夜楚渊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母后,儿臣记下了。”
何意眨眨眼,他们瞧着…关系倒真是好。
原本圣上身边是要有侍疾的,但此次生病需太医们日夜看守,宫妃到底不能和外男有密切接触,便无人留着,只等圣上醒了若想见谁再见。
自然,眼下身为唯一能救圣上的何意,也是要宿在宫中的,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谢某,更是得跟着。
太子早就命人收拾出一处宫苑给他们,偏殿处便只有几位太医照看着。
自从有孕,何意就鲜少这样忙碌疲惫,躺在床榻上就有些朦胧睡意。
“我给你擦把脸,睡着舒服。”谢潇澜将命人拿来的布巾用热水沾湿,“今日累坏我们何大夫了。”
提起今晚的事,何意勉强睁开眼睛,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楚王说钱明是曹勉的人,这些人的鬼心眼可真多,没有证据还要制造证据……”
谢潇澜听的好笑:“你倒是肯做,这些事,本就不该将你牵扯进来。”
他垂眸说着。
“不该牵扯我也已然在其中了,你谢潇澜在权势中心打转,我又怎能独善其身?”何意觉得他在说笑话,独善其身四个字若是真的不牵扯就能做到,今日夜楚渊也不会让他作假了。
一时片刻不能杀曹勉,那就要从他身边人挨个下手。
夜楚渊说的没错,这样狠辣的人,才该是登上圣位宝座的最佳人选。
谢潇澜不言语,何意歪头就睡了过去,他盯着对方的睡颜出神,将脂膏轻轻涂在他脸上,净了净手也跟着躺下了。
翌日。
何意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头疼的厉害,闭着眼从床上坐起来,发泄似的揪起谢潇澜昨晚躺过的枕头就丢在地上,刚到砸到不远处的贵妃榻,发出声响。
外面的声音瞬间消失,紧接着谢潇澜就快步走了进来,他只看了一眼地上的枕头,飞速捡起放到旁边,然后坐到他身侧。
“太子他们过来瞧瞧,吵醒你了。”谢潇澜抬手扣住他后脑勺带到自己肩膀上,语气温柔,“再睡会,睡吧。”
何意满脸怨气闭上眼睛,片刻功夫又睡了过去。
谢潇澜虽得重用,却也不好让太子王爷们等着,等何意呼吸平稳后,便将他放下,轻手轻脚出去了。
“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惧内的……”
饶是夜楚渊早就知晓他们感情好,也没想到竟能这般深厚,起床气都得好生哄着,宁可顶着犯上的风险把他们丢下,也得去哄夫郎。
整个大渊想来也是只此一人了。
谢潇澜故作谦虚地拱拱手:“让王爷看笑话了。”
夜楚渊烦死他这样了,摆摆手懒得看他。
本就是来看他们住的如何,不曾想反而扰人清梦了,太子便提议去御花园逛逛,三人也不嫌寒冷,相视一笑便离开了。
这几日天晴,积雪已经在渐渐消融,他们到御花园时,宫人们还在清扫着泥泞的地面。
三人坐下后只字未提昨日事,边呼吸微凉的清新空气,边说着一些趣事,只是话题依旧无可避免的落在中毒之事上。
尽管有解药,却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使用,就是为了找出暗中指使曹勉的人,其实最该怀疑的就是他们这些皇子,毕竟有圣位在前引诱着,哪怕是做出逼宫的事都不无可能。
但不能仅凭猜想就定罪。
“怕什么,父皇若是躺的够久,自然会有人按耐不住。”夜楚渊轻笑一声说着。
太子微微蹙眉:“小五,他是咱们的父皇,有解药还是该用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