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善事,你去歇着,一会听见动静别出来。”谢潇澜把他哄回屋里。
起初何意还有些纳闷,对方之前做事从来都不备着他的,悄摸儿地生了会闷气,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像是有什么人在嚎啕大哭,他侧耳听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劲,那好像是印商陆的声音!
何意桑当即站起身就要出去,却在临门一脚时突然想到刚才谢潇澜叮嘱他的话,思来想去,他还是收回脚,慢慢坐回椅子上,努力装出没事人似的翻看着书籍。
“啊!没天理啊!”印商陆仰头大声哭喊,“啊!我好难过啊!”
谢潇澜和褚决明同时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倒也不至于哭的这么难过。
谢潇澜轻咳一声:“怎么还闹上了?”
印商陆一听这话瞬间扭头瞪他,胸口剧烈起伏,那气鼓鼓的样子,活像是立马要爆炸,他一脸愤慨地指着谢潇澜,嗓子都哑了:“你!听信谗言!何意!就是那祸国殃民的祸水呜呜呜……”
“你呜的我心慌。”褚决明边给他擦眼泪边说,“歇会喝口水吧,嗓子都嚎哑了,一会没劲儿折腾他了。”
印少爷闻言立刻抹了把眼泪,郑重点头:“喝水!”声音都喊岔劈了。
谢潇澜笑个半死,但考虑到对方还在悲情落泪,想想还是将笑容给收回去了。
印商陆本没有想真哭,但嚎着嚎着还真就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好兄弟被妖精迷住了要吃了他的肉,这事儿说出去,那都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
喝了口茶歇了歇,那股子难受劲儿就没了,也不想嚎了。
但印少爷硬气,指着谢潇澜凶道:“看好你们家何祸水,少让他来嚯嚯我!”
褚决明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拍着他后背顺气,诱哄道:“你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不是还有事要说来着?什么事?”
“对啊!”印商陆瞬间精神起来,他一脸贱笑,“我赚到银子了,不靠爹不靠娘,全凭聪明才智!”
谢潇澜瞬间会意:“你猜对哪个了?”
“夜霆渊。”印商陆哼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我兄长说了,他就长着一张做坏事的脸,怎么样,他要求娶赵家小姐的心思,分明就是路人皆知。”
褚决明两句话就把印商陆的心思给牵到了其他事情上,可见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
印商陆显摆了半天,觉得有点奇怪:“何祸水也下注了,怎的还没有人送上门来?不会是都错了吧?老谢,你要赔死了!”
“主子,外面来了两波人,都说是来给您送银子的。”宋元突然出现说道。
印商陆瞬间支棱起耳朵。
谢潇澜点头:“留下银子,让他们滚。”
想到要看见曲鸩羽赌坊里的人,他就觉得膈应。
宋元扬眉,恭恭敬敬去做事了,片刻功夫就端着银子进来了,上面还盖着红布。
谢潇澜打开看了一眼,自己当时顾忌着是在宫里,同僚们都没有下太多注,只意思意思添了点,多的是何意这一盘子,各个都真材实料的元宝。
“除去庄家所取,正君所得共三百四十二两。”宋元汇报着。
印商陆瞬间起身:“褚决明咱们走。”
“怎么了这是?”褚少爷有些不解,但还是十分听话的跟着站起身。
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停下的步子也有些尴尬,印商陆找补道:“和他们这对狗男男绝交,亏得我赚了银子先想到请他们吃酒,若咱们不来,这俩人就要把银子偷偷花了!”
谢潇澜:“他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褚决明:“我想是的。”
何意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想着他们已经平复心情了,便暂时把自己死道友的事抛诸脑后,跟过来瞧了,刚推门就听见这对话,当即就笑了。
印少爷立刻黑着脸瞪他,那神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请你们吃酒楼如何?”何意说着随手将一锭银子扔他手里,“趁着这几日还能清闲些,否则又不知那日又要慌乱了。”
印商陆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比之淮懂事。”
几人笑作一团,话题始终围绕在今日的选秀上,将那些人尽皆知的事掰开揉碎再讲讲,总归是件趣事。
只是€€€€
何意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谢潇澜:“这么一来,是不是就相当于他彻底放弃那个位置了?”
他问完话,空气凝滞了几秒。
谢潇澜点点头:“预料中事。”
“如此一来,朝中风向怕是又要变,也不知太子能否受得住那些冷落。”印商陆不无感慨地说着,平日里受尽追捧,前后差距怕也不好接受。
“预料之中的事,殿下不会那般。”谢潇澜笑笑。
他是知道的,夜楚渊的存在,就是为了那个位置,而夜辞渊的太子之位之所以稳坐多年,都是为他扫平障碍。
怕是天下人都被骗了。
能登的圣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赌博不可取!!!乖宝宝们当然不会信这些!!!
第133章
选秀一过, 朝廷再次回归往日模样,谢潇澜也按部就班地上朝,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次的风向更加明确,那些本就立场不坚定之人, 眼看着夜楚渊开始得重用, 就紧着巴结了。
想攀夜霆渊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毕竟他这步棋走的着实好, 若是再好些, 来日登位也未可知。
唯有太子夜辞渊对这些全然不理会, 照旧像之前一样做事, 众人还以为圣上会冷落他,不曾想态度亦是如从前那般, 反倒是让他们不敢胡乱揣测了。
谢潇澜回到朝房也是无事可做,他坐在椅子上出神,曹勉已被下狱,秋后便会和钱明一起问斩,但他还是不知晓到底是何人憎恨王家到那般田地。
按照曹勉所说, 王家当时得罪的是朝中权贵,那时王锦€€已经成为后妃,凭借美貌才智一步越为宠妃, 后宫的两位主事娘娘因为有皇子,所以并不在意这些新人。
但其他人不同,否则段柔也不会用那种手段暗害王锦€€腹中皇嗣。
“谢大人!”
谢潇澜瞬间回神, 就见同僚们各个都盯着他, 他轻咳一声:“何事?”
“叫你半天不应声, 该去公厨用午食了,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左佥都御史拍拍他肩膀,“若非你睁着眼,还以为你要睡着了。”
“朝房重地,哪里敢懈怠。”谢潇澜轻笑一声,显然也是觉得这玩笑好笑。
谢潇澜起身和他们一同往外走,去公厨的路上倒是又遇到了南灵微几人,其他人虽不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安静了许多。
谢潇澜知道督察院遍布眼线,有各方势力的人盯着,但他对此却毫不在意,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是站太子和夜楚渊的,与他交好的自然和他一条心。
南灵微道:“这都开春了,哪日挑个好日子,咱们去郊外玩玩,我觉得意哥儿会想去,平时你不在府上,他也不愿出门,总要出去散散心,我说的可有道理?”
“待我回家问过他意思。”谢潇澜说道,他对这些玩不玩的向来不太在意。
督察院的人神情未变,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谢潇澜对外出无趣,但一提他夫郎的名字,瞬间就答应了,可见是如何娇宠家中夫郎的!
这般宠着,也不怕对方恃宠而骄,当真是惧内。
高官鲜少在公厨用食,府上小厮自会将饭菜给他们送来,因此公厨内依旧只有数人,还都挺眼熟的。
严藏雪见到他们当即挥了挥手:“谢兄,这边!”
谢潇澜挑眉,扭头对左佥都御史道:“那我们便先过去了。”
左佥都御史笑着点头,本来平时谢潇澜也不会与他们一同用午食,能顺路一起来都是少有的,他们立场不同,总不能还拘束着对方和谁一同用饭不是?
倒是他身边的下属愤愤不平地抱怨了几句,嘴里还骂着谢潇澜胳膊肘往外拐。
严藏雪和叶自明都是翰林院的编修,奈何翰林学士曹勉已经被收监,翰林院现在群龙无首,至今也没有个主事的。
“也不知会让谁去顶了这差,我瞧着叶兄倒是胸有成竹的,也不嫌累得慌。”严藏雪不爱与人攀比,也懒得去削尖脑袋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好听了就是淡泊名利,说难听了就是懒。
谢潇澜轻笑:“是谁都一样,安心做自己的事便好。”
南灵微睫毛微颤,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心情大好的往嘴里塞了口白米饭。
而后,当日下午李鹤便直接被提为翰林学士,顶了曹勉的官职。
朝臣们都好奇,其中是否有谢潇澜的功劳,否则按照李鹤眼下的发展,是如何也不会直接位列正五品的,从五品都是高攀。
如此一来,谢潇澜无非再添助益。
傍晚,宫门口。
谢潇澜坐在马车上等着谢潇潇,冷不丁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叶编修。”谢潇澜挑眉,“有事?”
叶自明脸色难看:“谢大人可还是因为小妹之事耿耿于怀?”
谢潇澜先是蹙眉,而后饶有兴致问道:“叶编修何出此言?”
见他这副慵懒模样,叶自明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阵恼怒,甚至还觉得深深无力,他一心仕途,想一展自己的抱负,却总是壮志难酬。
积攒已久的怨气让他不得不找谢潇澜问个明白,否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官职,怎么就眼睁睁地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翰林学士一职,谢大人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叶自明咬牙切齿,他不信谢潇澜没有从中作梗!
谢潇澜闻言瞬间不顾形象开怀大笑,笑过便是满脸冷然,他反问道:“叶编修可还记得自己是几品官职?七品,你于江山社稷无功,怎的就认为自己能一步登天?”
谢潇澜不愿将话说的这般直白刻薄,但人若无自知之明,那就是蠢货!
犯蠢犯到他跟前,他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省的每次他身边人升官,都要来疑心他。
叶自明闻言顿时脸色难看,翰林编修每日所做便是起草诏书及机密文件,可身上荒唐无度,从未召他和严藏雪起草什么机密,而那些诏书,也只是看着别人升官见喜。
他自然会艳羡旁人,也自怨自艾,他知道谢潇澜得圣心,便自私认为是谢潇澜记恨当年之事,所以阻他升官之路,却从未往自己身上考虑。
是他本身的修行就不够罢了。
叶自明自嘲一笑:“原是我狭隘了,冒犯谢大人了,请大人恕罪。”
“滚。”谢潇澜张口轻轻吐出一个字。
随后便放下帘子不再与他交谈,通过外面有些虚浮的脚步声判断他离开了。
没多久,谢潇潇便和小同窗们一同出来了,齐随到底年长几岁,还十分绅士有礼的帮他拎着书包。
谢潇潇看到谢府的马车,像之前那样带着他们匆匆跑来,谢潇澜撩起轿帘损他:“你跑起来的姿势也太丑了些,以后不是我接就莫要跑了,省的吓到人。”
谢潇潇咬牙:“我偏跑,我下次爬着出来!”
“那你很智慧。”谢潇澜肯定道,但凡平庸些的,都说不出这般滑稽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