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太子,到底还是去准备了。
夜霆渊见缝插针道:“皇兄向来性情温和,若日后做事亦是这般优柔寡断,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算是戳进了夜辛心窝里,他闭口不言,自顾自地沉思着。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人人都看得出他对太子方才说的话多有不满。
夜楚渊笑着为太子解围:“父皇,您天纵英明,可身为儿臣的自然要担忧您的安慰,三哥别小题大做,皇兄哪次做事不是深得父皇欢心?”
听到这番话,夜辛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他拍拍太子肩膀:“行了,跟朕围猎吧。”
“是。”太子微笑着拱手行礼。
但他心里却浑然不似表面松快,他一直都知晓父皇多疑,即便他在前承担着所有的事,但他依旧疑心着所有人。
之所以重用谢潇澜,也是因为他自认将对方看的透彻,因为谢潇澜的软肋太明显,整个大渊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他就以为他也知道。
多可笑,做儿子的关心几句父亲,却要被疑心,这便是天家父子了。
猎场管事根据圣上所言,得意将先前捕捉起来的大猎物放进场内,不过片刻就听到了呼啸和狼嚎,还夹杂着几声熊吼。
谢潇澜惜命,不敢往前冲,但夜辛听到那些动静却极其兴奋,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树林中,等其他人跟上去时,他已经消失在了丛林里。
“所有人立刻分头去找圣上!”太子扬声喊着,说罢自己也跟着冲进了林中。
谢潇澜心神一凛,扭头看向夜楚渊:“怕是要出事。”
“我跟去看看,你在附近盯着些。”夜楚渊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即便前面有陷阱他也务必要冲进去,否则就要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谢潇澜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给李鹤递了眼神,几人装出在周围狩猎的模样,一直观察着四周。
刚才放了那么多猎物,这会听着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谢潇澜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会从暗中窜出一只吃人的虎狼来。
另一边。
夜辛冲进树林便寻声去找猎物,但那虎好似通人性一般,一直引诱着他往深处走去,他警惕地盯着四周,想着猎只虎狼回去一展身姿。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还带着沉重的呼哧声,他立刻扭头朝声源射出一箭,但因为动物矫健,那只箭矢射空了。
知晓周遭有猎物,他瞬间兴奋起来,因此并没有注意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就在他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时,瞬间骑马追了出去。
就在这时凌空突然射€€出许多支箭矢,他忙抽出腰间的配剑去抵挡,好不容易躲过这一遭,却骤然发现每棵树上都藏着暗色的身影。
他被包围了。
“圣上!”
“父皇!”
太子带着人紧追还是将人跟丢了,丛林深处本就危险,再加上还可能会有暗中潜伏的猎物,他就更担忧了。
“殿下有发现!”
随着身边侍卫的呼喊,太子立刻翻身下马跟了过去,就见地面上有大型猎物的脚印,周围还有些马蹄印。
不用想也知道圣上确实被猎物吸引,从而往更深处走去了。
动物活得久了就八成要成精,如果真的被引进去,想来也是聪慧,就是不知父皇眼下如何了。
他立刻命令侍卫们快速前进找寻,否则若是再晚些怕是要出事。
“皇兄,可有找到父皇?”夜霆渊姗姗来迟,神情亦是焦急不安。
太子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本宫怀疑父皇被野畜引进深处了,老三来的正好,与我一同寻找父皇吧,外围还有小五控制着,出不了事。”
“听皇兄的。”
他们便一同进了深处。
谢潇澜几人在外围也只猎得几只惊慌野兔,想来它们亦是被那些狼嚎虎啸给惊着了,还有一只胆小如鼠,慌不择路时竟一头碰在了树上。
谢潇澜挑眉,示意手下将昏迷的兔子收好,这小东西还能带回去给谢潇潇养着玩,省的回头又要闹他。
嗷€€€€
突然一阵虎啸突然冲破树林,所有人都愣了片刻,旋即立刻朝树林冲去。
谢潇澜心神一凛,普通的虎啸绝不是这般撕心裂肺,且不是他瞧不起夜辛,平凭他的本事根本无法伤到猛虎,即便是受伤的虎也绝对够他受的。
“你们到底是何人!”夜辛浑身布满伤口,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但他依旧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这些人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偏偏像逗猫似的迟迟不曾将最后一刀落下,这是在羞辱他,亦或是……在等什么人来。
“何人?咱们都是打家劫舍的山匪,听说这里热闹,过来看看,你又是何人?”黑衣人面罩下的脸露出笑,“你可是入侵了我们的山头!”
夜辛冷笑:“荒唐!这里分明是皇家猎场!”
“老东西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荒淫无道,也不会致使大渊数十年冤案不断,你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冤案?
夜辛心头一突,他这数十年能被称为冤案的只有那一件,可王家覆灭,即便那时他匆匆赶去放了王锦然,对方也不会有这本事杀到京城。
可若不是他,还能有谁?
“是谢家派你们来的?”夜辛眯眼问道。
“这都被你猜到了,老子告诉你,等人一来你就只有被收尸的份了!”黑衣人凶神恶煞地说着。
他承认的太快,反而让夜辛不相信,哪家凶手能这样坦然地承认买凶者是谁?
分明就是在诓骗他!
正这般想着,林中突然传出密集地马蹄和脚步声,夜辛趁黑衣人不注意立刻将自己藏着的信号弹打开,一道烟火瞬间冲入云霄然后炸开。
“在这边!”太子带人匆匆赶到,就见圣上已经被黑衣人劫持,旁边的空地上还有死掉的虎。
“大胆贼人!竟然敢挟持圣上!”夜霆渊怒吼,“还不赶紧放开!”
太子瞬间惊的出了一身汗,他安抚道:“别冲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本宫是大渊太子,你们挟持本宫也是一样的,放开圣上,本宫做你的人质!”
黑衣人哈哈大笑:“老东西,你这太子倒是心善,但老子就是要你的命!”
“住手!”夜霆渊大声呵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根本冲不出去,最好放开圣上,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黑衣人们瞬间不敢再动,行动间也有些犹豫,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
太子听到一阵€€€€€€€€的声音,谢潇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弓箭手已经就位,五爷准备好了。”
太子微微点头,谢潇澜便再次隐匿进了人群中,他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夜辛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他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小五!”
太子突然大喊一声,紧接着一支箭矢飞出,瞬间将挟持夜辛的黑衣人脑袋戳穿,夜辛立刻挣脱束缚强忍着疼痛躲在了树后。
下一秒,数不清的箭矢朝那些黑衣人射去,无一人生还。
…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圣上围猎被刺,受伤昏迷了!”周福急匆匆对皇后禀告着,刚巧见何意也在这,立刻不由分说地就要请他,“何大夫,您也随奴才去吧!”
何意心慌了一瞬,立刻起身:“娘娘,微臣先去瞧瞧。”
夜辛身为圣上始终是众星拱月的存在,连他都受伤了,那谢潇澜他们起岂非伤的更重?
皇后蹙眉:“本宫随你去,贵妃那暂且不用通知,若是惊了她的胎,仔细你们的脑袋!”
说罢,两人匆忙往夜辛的营帐赶去。
营帐外,夜楚渊捂着受伤的胳膊神情沉重,他侧目看向谢潇澜:“人都解决了?”
“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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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夜辛登基前十年倒是也兢兢业业, 但随着大渊逐渐变强,国泰民安,他变得不务朝政, 平日里亦是荒淫无道,这些年娇养着身子, 猛的受伤, 着实给他惊着了。
刺客给他留的伤并不严重, 但周身没一块好地方, 血也是汩汩流着, 太医们都围在床榻前轻手轻脚地给他包扎伤口。
何意与皇后赶来时, 就见谢潇澜和几位王爷站在营帐外守着, 他立刻上前拽住谢潇澜的衣袖,上下打量着:“可有受伤?怎么会有刺客?没伤到吗?”
“我无事, 王爷受伤了。”谢潇澜低声说道,里面的太医都忙不过来,自然不会注意到手臂有伤的夜楚渊。
何意抬头看了一眼夜楚渊,出乎意料的这位爷神情严肃,与平时截然不同, 不过想想也是,这时候要是还能笑出来,怕是要被指着脑袋骂了。
何意微微点头:“我帮王爷包扎吧。”
营帐外倒是放着几把椅子, 何意示意他坐下,夜楚渊坐下后不知想到什么愣了一瞬,而后才将手臂递了过去。
何意打开自己的药箱, 将伤口周围的破布用剪刀剪掉, 他看了眼伤口的出血情况, 淡声道:“伤口不深, 敷药养着就好。”
说着便用纱布擦去血迹,然后将金疮药撒在外翻的皮肉上,伤口虽不严重,但对夜楚渊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王爷来说,也不该是面无表情地承受着。
出于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何意多瞧了一眼伤口,他面不改色地将纱布包裹住手臂,仔细包扎好,默默退到一旁去。
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营帐外站了一会,何意突然觉得这些血腥味有些刺鼻,他忍不住跑到后面干呕了一会。
“我扶你回去歇着,里面太医多的站都站不下,哪里还用你多跑一趟?”谢潇澜心疼他,低声解释,“那些伤口本就不致命,圣上就是被吓着了才昏迷不醒。”
何意抬头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潇澜将从进猎场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一说给他听,事无巨细。
何意舔了舔嘴唇,这件事已经彻底清晰明了,他低低叹息:“算了,你没受伤就好,但万一圣上真的信了那些人,真以为是你做的怎么办?”
“他生性多思多疑,那些刺客有意嫁祸于我,他定会暗中查探,此事与咱们无关,只等圣上醒了再做打算吧。”谢潇澜揽着他后腰,“行了,我送你回去。”
谢潇澜与皇后和王爷告了一声便将何意送回营帐了,因着圣上遇刺,几位王爷亦是带了伤,猎场内的气氛压抑的很。
赵济桓身为护军参领,带着侍卫们将整个猎场都翻了个遍,除了那些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再无看到其他可疑身影。
但他不敢松懈,女儿刚遭到斥责,如果事他处理不好,怕是整个赵家都要遭罪。
“你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说过要下手痛快些!”
营帐内传来低声呵斥,吊着手臂的夜霆渊冷脸看着眼前的人:“幸好那些刺客都死了,若是留了活口,本王是绝不会保你的!”
“微臣惶恐,微臣也是怕被谢潇澜查出什么,所以才特意没有找死士,没想到这些刺客竟真的被三言两语给吓到了,是微臣的过失!”贾冯敏跪在地上请罪,他哪里知道那些刺客会这般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