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忙完了呀?”
“嗯,忙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们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不亲自看见他们为曾经作下的孽付出代价,季沉标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回去的。
“好!”
海城这边的饮食文化和山城那边并没有太大差异,不像缅甸那边的难以下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胆其实是一个非常好哄的小家伙,只要吃的东西符合他胃口,他就一点也不着急走。
给他一个小汽车,或者是一本书,他就能安静很长时间。
季沉标一开始还有担心过,他家小大胆是不是有别人说的那中自闭症,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像,毕竟自家儿子实在是活泼过了头。
比起不愿意跟外界沟通的自闭症,大胆要更像是陷入了自己构建的奇妙小世界里。
“大胆,你说爸爸是不是有点过分?”
季沉标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他非常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的犹豫不决。
就像在面对那些亲手对小梅施加伤害的人,季沉标不会忍心对他们的亲人下手。
大概是因为季沉标自己曾经就是那最底层人中的一员,他非常明白在很多情况下的身不由己。
有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是不管是谁,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极度的利己主义者。
准备报复路家和顾家时,他总会不可避免的去想,如果自己动手之后,那他们家族里的老人孩子是不是会无家可归。
“不,不过分呀,那都是他们活该的!谁让他们欺负姑姑,爸爸不过分,他们才过分。”
大胆的想法要简单很多,他满脑子里都只惦记着他们欺负姑姑这一件事。
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天生厌恶感,让大胆很难对他们生出任何好感,连带着不管他们做出什么事大胆都会心生厌恶。
“也对。”
季沉标点了点头,隐约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不少,无奈皱眉,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大胆的鼻子。
在这些事情上,他居然还没有大胆这小小年纪的小家伙想的通透。
“哎呀,爸爸不能捏我鼻子,会不好看的。”
“你要好看做什么?”
“不管,就要好看。”
大胆伸手捂着鼻子不让爸爸继续捏,迅速跑到另外一边继续玩他的小汽车,季沉标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翻阅。
认字后的确要比从前方便很多,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做过的非常正确的事之一。
季沉标准备的证据非常充分,再加上还有专门的律师协助,很快顾家大少爷的判决就下来了。
现在有关这方面的规定还很严苛,再加上他的行为也的确恶劣,最后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一开始在季沉标面前非常嚣张的顾大少爷,在判决书下来后根本不愿意接受,在法庭上就叫嚣着他一定要上诉。
只不过从他身边律师不太好看的脸色上能看得出来,上诉成功的希望应该不大。
顾家家大业大,盘根错节不错,但是现在国家正在重点抓这类似的行为,谁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典型。
更何况当初那件事,的确是他因为妹妹的嫉妒心就毁掉了一个年轻女孩的一生。
走出去的时候,季沉标在门口碰到了顾家人。
顾家家主和家主夫人比起上一次见面时的风度翩翩,现在看起来明显要变得沧桑狼狈许多。
“季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
“没有,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之前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深奥句子的意思呢。”
季沉标也懒得再在他们面前掩饰自己的傲慢,就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让家主夫人都气的攥紧了自己手上的包。
“你,你准备好迎接我们家的报复了吗?”
“唷,那还真没有,不过我很期待。”
季沉标在刚开始跟周先生谈合作的时候,就一直提防着会有人报复他这一天,所以除了周先生外,跟其他人的合作都不是太深入。
而周先生,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放弃跟他合作的那个人。
大胆能够给他提供的利益,是别人这辈子都比不上的。
大胆抱着爸爸的脖子,还冲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更把顾家家主气的脸都有些绿。
顾家家主自以为当初承诺不会报复季沉标,就是对他最大的恩典,实际上一直以来季沉标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是否会报复。
他们的打算影响不到自己,换句话说是他从来没觉得顾家和路家无辜。
顾大少爷能够那样肆无忌惮去伤害没有任何根基的人,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顾家给了他这份仰仗,让他有那个底气。
“爸爸,我会帮你一起的。”
上车后,大胆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爸爸蹭了蹭。
“我知道,谢谢你。”
季沉标很清楚,如果仅仅是凭借着他当初救了周先生孩子这件事的话,远远不值得周先生做到这个地步。
后面他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牵扯,全都靠着自家的大胆体质特殊,能够带来许多的利益,这份利益足以让周先生恨不得一辈子都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太客气啦。”
大胆最近不知道是跟谁学习的,不管是遇到什么事都会说上一句太客气啦,奶声奶气的小模样非常可爱。
季沉标收好了那一封判决书,准备等以后有机会回村的时候烧给小梅。
当初真正动手了的那些小混混,承认自己罪行的也会入狱,坚决不承认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也有其他人指控。
妻子和女儿都去世了的那个男人,他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无牵无挂的,一点也不用担心别人的报复。
他曾经无数遍质问过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做那种丧尽良心的事,为什么最后不是自己遭到报应,而是报应在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身上。
在他即将要被抓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反倒是都放轻松了下来,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初所有跟那件事有关的人,都被送进了监狱。
顾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倒是尝试过很多种办法,想要把人给救出来,可惜的是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现实。
他们怨恨过季沉标,甚至连亲生女儿都埋怨上了,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女儿在儿子面前抱怨,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季沉标耐心十足看着他们在那里狗咬狗,顺手还在他们两家开的店里动了点手脚。
稍微做点伪装,让助理带着大胆一起去他们家店里,把所有可能会开出翡翠的原石都买走了。
这两家公司里的顾客发现在他们店里一块翡翠都开不出来,纷纷质疑他们是不是在里面动了手脚。
除此之外,他们两家的玉雕师,也都被季沉标以非常不错的待遇挖到了自己公司里来。
都已经是这个地位的玉雕师,他们对物质的需求并不高,看重的是季沉标藏在保险柜里面的那些材料。
周先生之前虽然说是不会插手,但是在意识到季沉标的这个目的后也在背后推了一把,让他们暂时在缅甸那边进不到货。
现有的毛料开不出来一块翡翠,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新的货源,甚至支撑公司盛名的玉雕师都被挖了个干净。
顾家的家主最近在忙着自己儿子那件事,没有太多的精力分到这上面来,他想要拿出不错的翡翠去挽留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就算是路家,他们也有些手忙脚乱。
说白了就是他们太过于自大,想当然觉得自己已经在海城待了这么多年,这么一丁点小小的挫折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家的庞然大物造成影响。
为了稳住他们的名声,路家的继承人还特意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在海城举办了一场翡翠展览,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路家的实力。
他的这一行为,刚好正中季沉标的下怀。
季沉标做的那些事对于路家和顾家来说,都只是挠痒痒,造不成多大的损失,他们如果能撑住气的话等这件事过去就好。
可偏偏路家的继承人,也就是当初追求小梅的那个男人,他觉得他们路家的威严被冒犯,一定要给幕后之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出于挑衅,路家继承人还特意给季沉标发了一份请柬,邀请他带着儿子一起去展览会的现场。
路家好歹也是在海城辉煌了这么多年的家族,他们家储存了不少的翡翠当做传家宝,这次为了狠狠打季沉标的脸,算是下了狠心。
大胆拿着那封烫金请柬看了很长时间,凭借着自己认识为数不多几个字努力辨认,伸手指着小声念道:
“嗷,请。”
“邀请。”
季沉标没有去看请柬,但是听见大胆这么说的时候却下意识纠正。
大胆皱着眉抬起头盯着爸爸看了一眼后,继续念了下去。
“季先生,来……”
“来辉煌大酒店三楼,参加珠宝展览交流会。”
季沉标凑过来帮他把剩下的话念出来,只能说不愧是在路家,只用了区区这么短暂的时间,就把他的背景给调查了出来。
他相信,路家不会给一个跟翡翠行业丝毫不沾边的人邀请函。
“爸爸,你去吗?”
大胆噘着嘴询问,他不太想让爸爸去,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爸爸说。
“去,当然要去。”
季沉标唇角带着笑意,轻轻揉了揉大胆的小脑袋。
“跟我一起去,好吗?”
“那,那好吧。”
本来有些不太情愿的小大胆,在听见爸爸说要带着他一起去之后,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路家将这一场珠宝展览会举办的非常盛大,看在路家面子上,在现场的宾客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
在看见这个金碧辉煌的场景时,季沉标已经猜到他们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可惜的是,他跟在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见识过不少次跟这差不多的场景,还真的就是一点都不觉得震撼。
不止是他,就连被他抱着的小大胆都觉得面前这幅场景有些乏味。
论富贵比不上曾经他们在某国外见识过的真正富豪,论豪华又比不上周叔叔举办的那么多场宴会,论底蕴也比不上曾经他们在缅甸见过的当地贵族。
如果他们仅仅是用这些,就想从他们身上看见惊叹神色,那他们估计要失望了。
“听说你们是从山城那边过来的,想必没看过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