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想着，郁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绥的动作。
然后郁安就看到了江绥翻书的时候把一页当成了两页翻，手指一个劲地就在书本某一片纸张的左上角一个劲地摩擦。
而江绥手里圆珠笔的按钮，也在他手指的按压下发出了有点焦躁的“啪嗒”声。
但江绥的表情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郁安：“……”
郁安顿了顿，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突然就要住宿。
江绥没主动问，而郁安他觉得自己主动回答解释好像又有点太唐突了。
就这样想着，郁安默默地就把自己的住宿申请表放进了自己的桌肚里。
郁安默默地把江绥给他带的早餐吃完，把保温袋叠好还给江绥之后。从早读到第一节课下课，两个人都没在说过什么话。
这份安静维持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王恺来公布上一次的模拟考成绩公布才被打破。
郁安垂眼看着自己发下来的成绩条上印着“缺考”这两个大字，没什么感觉。
之前光顾着折腾自己了，但是从来没想过要折腾一下自己的成绩。
他叹了口气，然后非常自然就就把自己的脑袋探到了江绥的身边。
看着江绥成绩条上排位栏的那个“1”，郁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情绪。
在感觉到和自己做了好几个月同桌的郁安，第一次往自己身边靠之后，江绥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稳住自己语气里的平静，偏头开口对着郁安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郁安挠了挠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地把视线移开。
之前他初中那会。为了让唐凝高兴，还有想考上和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他邻居家的哥哥€€€€方渐寻毕业的附中，所以在学习这件事在尤其认真，基本上都是次次第一。
可在考上附中之后，郁安发现就算自己拼命都得不到他们的赞许之后，多年积累的期望和成绩就顷刻崩塌一落千丈了。
而现在，郁安突然意识到。
自己之前的努力和作为，好像都是为了得到那些根本就不关心他的人的掌声。
郁安不知道他们的正向反馈什么时候才会来，但他已经没那个等下去的耐心了。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不要再为了得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关心，荒废掉自己的人生。
于是郁安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一次凑近江绥的耳边问道。
“江绥…我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你吗？”
听到郁安的话。江绥拿着成绩条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江绥”这个两个字就在他的手下变得微微发皱。
如果没听错的话，郁安说以后要来问他题目？
江绥楞了楞，虽然他的脑子早就已经对高中的知识没什么印象了。但在他看到郁安眼睛里闪烁着的微光之后，江绥的手指微微收紧。
然后一生要强的江绥就对着郁安点头，“当然可以。”
不就是高中知识吗…
大不了回去通几个星期的宵就复习回来了。
于是，刚在早上就对着郁安表达完自己的书桌是“厌学风”桌面的江绥，马上就趁着王恺的一个不注意。偷偷拿起手机在网上下单了四套最近十年的高考真题。
等到江绥完成购物之后，他收回了手机。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借着这个机会开口问道郁安。
“你怎么突然就要住宿了？”
而郁安一早就准备好了在心里准备好的说辞开口回答道江绥。
“这不是…我都高三了吗？想着在住宿比早读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江绥看着郁安手里印着“缺考”的成绩单，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印着排位第一的成绩单心想那可不一定。
有人虽然是走读生，表面看上去是第一，实际上背地里把椭圆的离心率怎么算都给忘了。
虽然江绥的心里对郁安突然就要住宿的这件事抱有疑问，但他还是没问什么。
只是转了一下话锋就关心道郁安。
“要住宿啊？可是我们学校的早餐貌似都是限量的。”
郁安顿了顿，没想到江绥突然提这茬。
附中哪都好，但因为住宿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走读生，所以学校饭堂在准备早餐这方面老是斤斤计较的。
所以经常会出现，有住宿生起晚了之后，就吃不上热乎早餐的情况。
不过江绥这话里的小细节，也是提醒到郁安了。
昨天晚上他找关系，特地开了个微信小号把自己伪装成了年过七旬的老人，潜伏进了小区里的中老年人养生群。
而刚进群，郁安就被分享了一篇公众号文章。
《惊！听饮食专家这样说：不吃早餐竟然会对身体造成这些危害！快速速转发给你身边的亲朋好友看看！》
郁安回想了一下里面说的产生的症状：不吃早餐容易容易低血糖、胃溃疡、胆结石、糖尿病…
最后甚至还举了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因为常年不吃早餐导致不幸患上胃癌最后切掉整个胃的例子。
而刚经历完了因为低血糖和肠胃炎被送进医院刚出来不到24小时的郁安，被大爷大妈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想到了自己经常都不吃早餐的郁安，他手指微微蜷缩。然后他就看了看江绥。
“我这个人很有礼貌。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我都会对他表达感谢。”
江绥和郁安对视，没明白郁安突然提这个的意思。
他只是嗯了一声，示意郁安继续往下说。
只见郁安拉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江绥，我有好多本英语书。”
“我也会把早餐钱转给你的。所以以后能麻烦一下你，等我住宿之后可以顺路帮我带一下早餐吗？”
怕江绥觉得自己吃亏了，郁安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们学校的早读是一天英语一天语文轮着来的。所以为了补偿上语文的空缺时间。”
“要和我一起去看猫猫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俩一个上网买暖宝宝，一个上网买十年真题。
第05章
趁着天边的夕阳还打着卷，余晖尚存。
郁安拉着江绥的手腕，把他带到了自家小区的角落边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因为是郁安住的是高档小区的缘故，小巷子内虽然摆了点被其他居民丢下来的大件废品。东西多但显得并不是很乱。再加上有环卫工日常打扫的原因，小巷子内倒是一片整洁。
这边地理位置偏，周围也基本没什么住户。所以就显得格外恬静。
暖黄色的阳光透着树荫的间隙打了下来，洋洋洒洒地就落在了郁安乖巧的黑发上，给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江绥把目光放在了郁安那张白净的脸上，学着郁安的语气开口问道。
“看猫猫？”
郁安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把自己的书包面对着江绥，示意他打开。
等到江绥拉开郁安的书包拉链之后，自己昨天借给郁安的外套还有一小包猫粮就出现在了江绥的眼前。
江绥垂着眼睛就把郁安包里的猫粮和外套拿了出来。他外套拿着手里，把猫粮递到了郁安的手上。
然后江绥就动作自然地接过了郁安的书包，再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郁安的身上。
在感觉到江绥的动作之后，郁安微微一愣。
然后他就拉开了自己衣服袖子，给江绥看看自己穿着的东西。
“我今天是穿了秋衣来上课的，不冷…”
闯入江绥视线的是郁安穿在身上的一件黑色紧身秋衣的袖子，他顿了顿，继续对着郁安解释道。
“待会没太阳的时候温度会下降，你先穿着别着凉了。”
郁安听到这话，也难得没反抗。
他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那袋猫粮打开，洒在了江绥的脚边，再走去小巷子的角落里敲了敲靠在墙边的木板。
不到半分钟，便有几只花色各异的小猫从木板下的洞里钻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就跑到了江绥脚下的猫粮边。
江绥顺势蹲下摸了摸其中一只白猫的脑袋。软乎乎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他垂眼看着这几只小猫，开口对着郁安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来看的猫猫？”
郁安笑嘻嘻地走过来蹲下，回答江绥的问题。
“是呀。”
“它们大部分都是住在这周边的居民弃养的猫咪，所以我经常会带着猫粮来喂它们。”
前世，在郁安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在心里唯一过意不去的两件事，一件是对江绥的愧疚，另外一件就是对这群猫咪的担心。
担心自己走了之后会不会有人欺负它们，饿了的时候会不会有好心人给它们东西吃。
不过幸好，郁安最终还是没走成。现在还有机会带着猫粮和江绥一块来喂它们。
郁安看着这几只正在低头猛吃猫粮的猫咪，低声问道江绥。
“你说，周围人都那么有钱。也出得起养猫咪的钱…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但连一点面对自己养的猫咪的关心都不愿意给，还要抛弃它们呢？”
听到郁安的话之后，江绥摸着猫咪脑袋的手微微一顿。
他在看到了郁安的眼角有点泛红之后，默默地别开了自己的眼神。
沉思了片刻之后，江绥评价道：“从客观的角度来说，你不能要求每个人的道德准则都和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水平相匹配。”
郁安嗯了一声，没否认江绥的话。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正在进食的猫咪，谁也没打破这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