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灵力恢复了,就上来吧。”
个男弟子抱着两个女孩儿跳了上来,“再次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玄清宗弟子钟越。”
“晚辈林谨皓,这是我们师妹兰依依。”
“晚辈陶寓之,这是师妹袁静。”
两个男弟子一人搂着一个女孩儿防着她们倒下去,兰依依的弟子服被梅画抢走,只留一身亵衣,是林谨皓之前脱了外袍盖在了她身上。
陆雪意才注意到,即便得救,两个女孩儿也依然是行尸走肉的样子,袁静清秀的脸苍白无神,兰依依甚至都没有露脸,被师兄的外袍罩住全身,整个脑袋都埋在身边人怀里。
仔细一瞧,袁静衣袖边都是血,方才吃解药也是陶寓之喂的,陆雪意突然想起那个疯女人对傀儡做了什么,瞬间门了然,他眯了眯双眸,危险地看了地上的老妪一眼,玄火说的没错,死太便宜她了,是该把神魂抽出来烧一烧。
几人刚察觉面前的少年身上杀意突显,又开始警惕起来,却见他只是冷冷得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转头对他们几人说话时,对比起来堪称春风般温暖。
“我是玄清宗神药峰弟子,你们可称呼我陆师兄。”
钟越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救他们的是自己人,就迎来了更大的惊喜。
“这是生肌丹,先给师妹她们服下吧。”
“多谢前……多谢师兄!”
面前的年轻人容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门,看骨龄比他们小了很多,但是这声师兄,钟越叫的高高兴兴,一点也不见方才稳重的样子,还弯腰替师妹她们行了谢礼。
袁静被轻松快意的氛围感染,呆滞的眼神终于在听到生肌丹的时候重新有了光亮。她的手,可以重新长回来了
吗?
化神期可以断肢重生,但是化神以下,只能吃生肌丹恢复失去的身体部位。
之前听闻一颗生肌丹价值十万上品灵石,被关着的时候,尽管师兄们一直安慰她和兰师妹,说出去就凑灵石买丹药,一切都有希望。
但是,不说能不能得救的事,哪怕是真的出去了,他们几个没有家族依靠的外门弟子,到如今身上的灵石加起来也不过万,叫她如何有脸拖累师兄们。
事态转变的太快,袁静这两日遭受的身体和精神折磨苦过前十年遇到的所有挫折。没有防备的接触到世界的黑暗面,受到的打击不是一下就能恢复的。
她现在心中一片混乱:这个人真的是神药峰的师兄吗?这瓶丹药真的是生肌丹吗?怎么会运气这么好,坏人突然就毫无抵抗之力的倒地不起了,她的身体也能很快恢复呢?
纵然心中万般思绪,面色苍白的女孩儿也本能得张嘴,吃下了师兄喂过来的丹药。
陆雪意见人还是一副心神不稳的样子,伸手触及女子的太阳穴,输了灵气助人安神,“药效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届时你的身体便完好如初,只是中途过程不好受,你且忍忍。”
身体一阵暖流经过,袁静回神,她居然从面前的年轻师兄面无表情的脸色中感受到宗门师长的可靠和爱护之情,一个可信任的靠山,顿时让受了委屈的弟子流下眼泪,一面频频点头,一面抬臂用袖子抹去眼泪。
袁静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受伤最严重的兰师妹身上,女子依旧是外袍盖着头,形如木桩,完全没有接收到外界的动静。
她自己因为一双手比那妒妇好看,便被砍下双手,而依依,面庞娇小可爱,柔嫩如玉,双眼更是大而灵动,故而被划伤脸颊不说,还被挖去双眼。
依依入宗时才十二岁,在外门弟子中年龄最小,是被大家当成妹妹看大的,平日除了罚抄和互相切磋,甚至都没受过重伤,哪料到会出这般意外。
陆雪意同样也助兰依依稳定心神,女孩儿有了动静,外袍遮盖下,眼眶处是两个黑洞,淌下两行血泪,还是不肯见人,瑟缩在师兄怀中,泣声细语道:“多谢陆师兄相救。”
钟越把剩下的丹药还给恩人,却只见陆师兄不在意得挥挥手:“剩下的你们分了吧,以防不时之需。”
钟越:“……?”这是十万上品灵石一颗的生肌丹吧?!
第48章 旧怨(一)
天上掉馅饼,钟越等人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懵逼,他们囊中羞涩,见识不多,但是这么贵重的生肌丹随意送人,神药峰弟子都是这么大气的吗???
“师兄,此丹珍贵,您救了我等性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我们已不知该如何报答,怎好再收您的东西。”得人相助还要收人贵礼,哪有这样的道理,钟越撑着手递还丹药。
陆雪意轻笑一声道:“己身深陷泥潭,仍然守望相助,就当是我给你们的奖励,也好让你们知道,修道路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想要走的长远,必然要受些苦,磨练心境。撑不过去了落得个身消道陨是世间常态,但是机遇与风险作伴也是常态,此事就当磨练道心了,之后过不过得了这道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其实三个男弟子还好,这些话主要是说给两个女弟子听的,生肌丹就当给他们此遭劫难的安慰,反正他看这几个自家宗门的弟子顺眼,能顾着就顾着点儿,若是之前表现出一番互坑互害的模样,他们现在就跟那三个歹人一起躺着了。
几人见师兄态度坚决,只得再三道谢后收下了丹药,心中暗暗记下了陆师兄的恩情,待日后有机会报答。
兰依依和袁静更是,听完师兄的提点,连器官重新生长的疼痒都好受了很多:这点难受都忍不了,日后要如何问道?
林谨皓和陶寓之还扶着师妹们,钟越去搜身拿回他们之前被搜刮走的东西,剩下的都捧到陆雪意面前:“陆师兄,这些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储物袋,您都收着吧。”
陆雪意只拿回自己的储物袋,“把人带回宗门,请执法堂的长老审讯,这些赃物也需要进行检查。”
“是!”几人再次被师兄的视钱财如无物和行事谨慎所折服,暗叹自己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袁静和兰依依因为器官重新生长,疼痛难忍,钟越他们不放心,最终还是林谨皓和陶寓之一人带一个御剑回去。钟越用一根绳索将那三个修士系成一串,吊在半空中。
玄清宗离此地并不远,御剑不到一刻钟功夫便到了,从高空中看见平日里根本没人走的问道梯上零散的有人缓慢前行,才想起宗门五年一次的入门试炼的时间到了。
“这几日外门的管事也忙着给新
弟子的到来做准备,不会每日留意派去镇上的巡逻弟子,等注意到我们失踪的时候,恐怕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话虽如此,钟越语气却是极为庆幸的,并无抱怨之意,毕竟大家早已不是小孩子,外门弟子也没有亲近的师长关注你的动向,修炼全靠自觉,宗门自然不会严格管控弟子的去向。
通常要出远门历练的话,跟哪个长辈随口报备一声便可,平日里你要上山下山也没人管。
林谨皓和陶寓之带着两个师妹回住处养伤,陆雪意则带着钟越前去执法堂,在门口轮值的两名弟子远远的看到两位同门提着一串动也不动的人飞过来,好奇不已。
陆雪意在结丹时的动静惹来了不少同门观看,内门弟子离神药峰近,所以是有不少弟子认得他的,即便五年过去,他的外貌也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又长高了一些,脸上少了几分稚气。
执法堂的轮值弟子恰好也是记得这张脸的,“见过陆师兄,不知师兄前来执法堂,可是有恩怨须了断?”
执法堂长老周自衡,听说与年轻时的经历有关,修的道与公正道义有关,求的是问心无愧,是玄清宗出了名的严于律己,铁面无私,不讲私情,也不给人留情面,若非有恩怨不能私了,没人会有闲心到这里来。
陆雪意客气的笑笑:“路上偶遇宵小,在诱杀玄清宗弟子,”少年下巴轻轻一抬示意地下躺着的人,“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似乎背后还有主谋,抽丝剥茧,追寻真相还是执法堂擅长,就劳烦诸位了。”
两名弟子面色一肃,这确实是很严重的事情,正想将人带进去细说,屋内便走出了一个人寒声道:“看来是我玄清宗久不发威,被误解为太和善了,这群人胆子倒是不小!”
走出来的中年人长的一副端正的国字脸,面寒如铁,头发整齐得梳成发髻被玉冠固定住,用陆雪意的感觉来说,这人一看就很无趣,他并不想面对玄清宗的“教导主任”,干脆把钟越扔在这里诉说冤情,他自己先走一步。
奈何还没来得及请辞,周自衡便扫了一眼所有人:“都进来,此事我必将细查!”
也没有正当理由拒绝,陆雪意只得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要面对无聊且严肃的场合了。
钟越拉
着绳索的一头,毫不留情得把那三个仇人拖着走,眼看昏迷了挺久的人哼了两声,幽幽转醒,嘿,这不就巧了嘛。
雷竞帆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地方,不禁转头寻找,果然见到了那个讨厌至极的老不死!
周自衡感受到恶意,回头一瞧便看见一双毒蛇般阴凉的双眼,他心里有数,以自己的作风结下仇的人可不少,可惜此人修为尽废,已面如老翁,一时间认不出这是谁。
陆雪意见此人甚至忽视了废了他的自己,反而瞪着周长老,猜测两人应当是认识的,他顺势告状:“周师叔,便是此人示意手下谋害宗门弟子,晚辈曾听了两耳,感觉他与我宗有旧怨,言谈举动颇为恶毒,让师弟师妹他们受尽折磨。”
周自衡眉峰一聚,他见来人都完好无损,起先以为恶人并未得逞,看来是受了伤的弟子并未前来,如此看来,受的伤定然不轻!
“你们将事情经过细细讲来。”
陆雪意看向受害者,示意可以开始告状了。钟越是个稳重的人,冷静的从两天前下山巡逻开始说起,细致而不拖沓,很快就讲完了。
周自衡听到最后,陆雪意已对伤员安排妥当,欣慰的看了人几眼,心中暗暗点头,不错,是个好孩子。可惜陆雪意没有从周长老毫无波动的脸上看出任何夸奖之意……
既然是那名女修行事最恶毒,自然是先拿她开刀。梅画受伤过重尚未醒来,便被搜魂,身体损伤加上神魂损伤,再也没有睁眼的机会了。
见讨厌的人类断了气,玄火在陆雪意的识海一阵哼哼,生气于自己没有机会折腾她。
周自衡查看了她关于捉捕修士的记忆,脸色却一贯凝重。
如钟越所言,他们背后还藏有黑手,但是梅画的记忆中并无有用的线索,一切的开始是一个黑袍人突然找上她,以灵石购买元阳和元阴之体。
她本来只是一个天赋不足的散修,修为低下,更擅长于诱骗低阶修士谋得好处,自黑袍人找上她后,这些年来也残害过几十名散修,交易得来了不少灵石和丹药,才能把自己提到金丹期。
幕后之人找的合作者自然不止她一人,谨慎起见,还贴心的给自己的打工仔牵线搭桥,让他们一起行动,有个照应还能更完好的掩饰收尾。
这次找上玄清宗的麻烦,纯粹是雷竞帆做主,武力威胁另外两人服从要求。至于陆雪意,窦守义和梅画并不知道他也是玄清宗的弟子,但是看似威胁不大且钱财外露,自然算得上他们的目标。
他们背后的人自始至终把身份掩饰的很好,甚至都无法辨别这是人修还是妖修,每次交易都是提前半日约好地点。
周自衡转头看向唯一醒来的人,对上他怨恨的眼睛:“雷竞帆,你果真冥顽不灵!”
他不认识这张长满皱纹的脸,但是从梅画的记忆中得知了原本的长相和名字,自然也记起了这个人。
“嗬€€€€周长老,别来无恙啊,早知道会冒出个小兔崽子碍事,老子一开始就该把那几个小废物给弄死!”
他怨恨得瞪了陆雪意一眼,一身极简的黑色短打都掩饰不住的天骄傲气,瞟过来的眼神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这些人,已经有了领先一步的天资,凭什么还要占据最好的指导和资源,这不公平!
雷竞帆是三灵根,本是玄清宗的一名外门弟子,是个不甘落后的性子,修炼异常刻苦。后来在外门大比中名列前茅,被内门的一个元婴长老收入门下。
奈何在外门时总是领先于众人,时间久了,令他傲气越来越大,等进了内门,处处都是天资比他好的弟子,见谁都要喊一声师兄师姐,哪怕是十来岁的修为不如他的小娃娃,他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宗门内灵根优秀的都被各峰大能要走了,他师尊的元婴修为在玄清宗并不亮眼,但是为人和善,以育人为乐,收弟子都是从外界偶然寻来或者从外门寻找,收了十多个弟子,普遍都是三灵根。
雷竞帆原本是修行刻苦的人,但是看到内门天骄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他,心中愈发不平,修行难有长进,长久的卡在了筑基巅峰。
他师尊的教导风格是稳扎稳打,如果存在心境问题,不喜弟子用外物辅助突破,而且也没那么多的好资源分给十余个弟子。
筑基修士的寿数不过是两百年罢了,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雷竞帆又开始怨恨他师尊没用,没有一流的道法传承,瞧那些亲传弟子,各峰峰主教得好,进步多快啊,还有最好的丹药辅助,而他呢,连洗经伐髓都凑不齐最好的材料配方!
既然如此,天不助我,我便助我自己!!
第49章 旧怨(二)
雷竞帆开始威胁外门的一些不合群的胆小弟子,上交每个月的月例,还有丹药,一些用不上的就拿去卖掉。可惜外门弟子能有什么积蓄,几个月下来,收获寥寥,他又不敢找内门弟子的麻烦。
有一日,他路过外门院落,刚巧听见一名脸生的新弟子在和同门炫耀:“看,我家阿姐又给我送丹药来了,她说这是极品愈合丹,€€,我又不跟人斗法,派不上用处啊,不过倒是挺香的,你们闻闻。”
“哇,闻一下我便头脑清明许多,这就是极品丹药啊。话说你阿姐上次拿来的辟谷丹也很好啊,管的时间长不说,丹香十足,哪像我们平日里吃的都好苦啊。”
“阿姐说那是她师兄炼的,卖的都是十枚上品灵石一瓶呢。”新弟子微昂着脖子讲话,少年心气,很难有保持低调的心思,也不知是在炫耀他能有这些好东西,还是在炫耀有一个好靠山。
这样的好资源果然引起一片羡慕:“你可真好啊,有这么优秀的阿姐罩着,丹药符纂法器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用愁了。”
小弟子压平了扬起来的嘴角,摆手虚伪的抱怨道:“€€,羡慕什么啊,我阿姐可凶了,她说今年还筑不了基的话,就去御兽峰借几只还没养熟的灵兽追着我咬呢!”
抱怨完,还很讲义气地说道:“话说回来,咱们关系这么好,你们有需要的话跟我开口,我能帮就帮!”
“这么义气?我们没看错你啊兄弟,先提前道谢了。”
雷竞帆站在树后,看着勾肩搭背,不知忧愁的新弟子。男人神情阴郁,怒气翻涌,心魔逐步壮大,生生得将树干抓出深痕。
无故的恨意使他开始关注那名小弟子,直到几个月后他成功筑基,他那位好阿姐又送来了一个储物袋。雷竞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只看得见小弟子收到后喜不自胜。
雷竞帆隐晦地看了女子一眼,即便在内门几年,也没有见过她,料想她是呆在宗门最好的地方之一,以他的地位,没有资格见到也是正常的。
其实玄清宗范围甚广,没人会闲到挨家串门,很多情况都是你不穿上宗门服饰,走在宗外大家就根本不知道你是同门。但是雷竞帆钻了牛角尖,发生什么都是觉得自己被不公平的对待了,孤苦
无依,只能自立自强。
小弟子家中也算富贵,加上姐姐是非常能赚钱的丹修,一个刚筑基的小弟子竟活得比他筑基巅峰更滋润,成日傻乐,不知愁苦,雷竞帆曾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些资源用在自己身上,他早就结成金丹了!为何有些人就是不知珍惜!
怨恨与日俱增,有一日被他威胁过的一个外门弟子,见他多看了小弟子几眼,背着他偷偷给人提醒:“你还记得那名从外院选拔进内门,但是经常回来的雷师兄吗?你躲着他一点,这人见你手头宽裕,会来抢你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