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的语气有些迟疑，说道，“其实他之前考试没有个成绩，每次都说是有意外。”
“意外？”孙夫人抬头。
孙秀才点头，说道，“是，他之前参加了三次科举，但是第一次说是身体不好，进去了考场就发了热，没能答题，第二次说是写卷子时候毛笔坏了，污了试卷，第三次说是......我忘了，反正是出了个意外。”
“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他找的借口呢。”孙秀才诺诺道。
“现在看来，倒不是借口了，应该是真的。”孙夫人说道。
孙秀才感叹道，“那我之前倒是没说错，他今年确实是运气不错。”
“也不知是为何。”
第37章
另一边, 在秦乱带着沈翎出门准备回去梨花村的时候，也在路上听见了人议论刚才一群学生觉得此次县试中有舞弊行为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说是县令大人为了防止不正确的舆论，直接调出了本次县试排名前十之人的卷子，让大家观看确认，并且为了防止大家觉得秦乱在考试之前贿赂考官，拿到了卷子早做准备，还给大家说明了一下秦乱的家世€€€€穷得叮当响，祖上数个八代都是种地的农民，家境贫寒，家里连头牛都没有，绝对没有任何的钱财和背景或者关系来贿赂考官。
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众人没有了可以质疑的地方，又见秦乱的卷子确实是十分的完美，可堪案首，于是只能把这件事情归结于秦乱......性情沉稳，不喜张扬，深藏不露。
不然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过这个十分有波澜起伏的故事，倒是很受大家的欢迎，县里的不少人都在说着这件事情。
而沈翎听了这些，面上表情不变，眼底的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议论主角的秦乱一副这事情根本就和他没关系的表情，看着路边的一个买梨子的摊子，问他想不想吃梨子。
沈翎撇他一眼。
然后两个人提着一袋子梨子, 终于回去了梨花村。
刚进村子就已经碰见了不少村民们, 大家都上前热切的和秦乱进行着问候。
应该是之前县里已经派衙役来家里报喜, 村子里面已经知道了秦乱拿了县案首的事情了。
大家的表情都很兴奋, 上前说些喜庆的话。
比如, ‘恭喜你终于考上了！’‘我就说你小时候看着就有出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娘说的是真的啊，真的今年成年了就考上了！’等等。
秦乱也就附和着回了一两句，还没有多长时间，就看见了秦母带着身后的秦大河秦二河，还有家里的好几个小的，一起兴奋的，满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他们的身边还跟着兔子€€€€因为他还在青春期的缘故，只是十天不见，看上去就长大了一圈，毛色看着不错，秦母应该是好好照顾了。
兔子看着秦乱和沈翎，也十分欢快的冲着两人跑过来。
秦母跑过来的动作十分的健康利落，整个人也十分的精神焕发，就好像凭空的年轻了个二十岁一样。
比兔子跑的都快。
而且头发看着都黑了不少。
其他的几人也是一样，好像凭空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我的儿！我的心肝哎！我的宝贝哎！”秦母对于秦乱的称呼，也直接从之前常叫的老三，自动升级成了我的心肝和宝贝。
秦乱的嘴角抽了一下，对跑到了自己面前的秦母有些艰涩的开口，“倒也不必，这称呼还是留给铁蛋吧，我比较希望听见他这么叫我。”
秦母百依百顺，马上说道，“得嘞！娘都听你的，这称呼留着给铁蛋叫！”
沈翎：“......倒也不用。”
“咱们赶紧回家吧，赶紧去歇歇，你们从县里走回来肯定是累了的，对了，你们想吃什么？我那会儿听见消息，就已经让老大家的去买了肉菜，让老二家的在准备饭菜了，做排骨，鱼，还特意炖了一只鸡！老三，铁蛋，你们有什么想吃的赶紧和娘说，娘这就让石头他去买！”秦母表情还是十分的激动。
后面跟着的石头也狠狠的点头，一脸兴奋的看着秦乱。
“这些就够了，多了也吃不下的。”秦乱说道。
秦母又殷切的看向了沈翎，上下打量了一下，“铁蛋，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累的瘦了，娘一定要给你补补身子的，快说你想吃什么？”
村中的人闻言有些好奇，这考试......不应该是秦乱辛苦了吗，怎么秦母对着沈翎说辛苦？
再说了......沈翎看着也没瘦啊，看着明明是比之前更丰盈了点，胖说不上，但是绝对是不瘦的。
......看来秦母的眼神确实是有点问题，应该让秦乱抽出时间带着秦母去看看才是。
沈翎拒绝了沈母让他加菜的要求，“娘，这些菜就够了，不用再加了。”
秦母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
秦家的人和看热闹的村子里的人告别，一脸喜色的往家中走去，村民们还有些不舍的离开，看着秦乱的眼神像是看猴子......或者是大猩猩。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他们没见过，很新鲜。
并且非常的好奇，想要多看两眼，总觉得别人看了自己没看见就亏了一样。
大家回了秦家，进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面来回转圈圈的秦父€€€€他为了维持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十分犹豫的狠心拒绝了跑出去看秦乱，而是选择了在家中等着。
不过显然是站不住的。
眼下看了秦乱，秦父当即激动的上前，看着秦乱连连说了几声的“好好好。”
然后十分激动的......转头看向了沈翎，说道，“老三能有如今，这都是多亏了您啊！”
旁边的秦家众人纷纷使劲点头，看着沈翎的眼神是真的很想要把他供起来然后给他烧香。
沈翎：“......”
半响，沈翎有些艰涩的说道，“秦乱他也......努力了的。”
旁边的秦乱闻言带笑，瞅了沈翎一眼，“对啊，我可真是，特别、的努力呢。”
沈翎瞪他一眼，脸色羞恼。
秦家人并不清楚缘由，依然兴高采烈，甚至秦父已经准备吃完了饭就带着秦乱去祭祖，甚至还表示要请村子里面的人吃席。
秦家人纷纷同意，不过被秦乱拒绝了。
“后面一个月多就是府试，再一个多月就是院试，再后面还有乡试，会试和殿试等，不如等后面都考完了再请。”
秦家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表示尊重秦乱的想法。
不过秦父坚定的要求秦乱一定要和他吃完了饭就去祭祖，把这个好事告诉祖宗。
秦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之后事情就按部就班的发生了，吃饭，祭祖，被秦家人用期望的眼光看着，在家招猫逗狗，然后开开心心的每天‘努力学习’，顺便让秦家的人做些补汤给沈翎喝€€€€名头上还是给他喝的，毕竟沈翎脸皮薄。
秦乱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大半个月下来，别的不说，沈翎的身形再次长胖了些，甚至还长高了一点，身上已经相比他刚恢复记忆时差了很多。
身形并不像之前有些营养不良的消瘦，而是很均称，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美丽，摸上去软软的，虽然皮肤还是不算白，是小麦色，但是皮肤细腻，反而带着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味道。
不过整体又带了点哥儿的柔软，看着就觉得特别好摸。
秦乱对此非常有感触。
顺便一提，秦乱这段时间他还发了点财€€€€他最近多出来了好几位贵人。
全都是自愿的。
是清河县的一些有心人，打听了本届县案首秦乱的身份背景，特意送来了些贺礼，来为秦乱进行庆祝。
或者更直白一点的，直接说自愿资助秦乱继续科举。
秦乱全都照收不误。
加起来大概是几百两的样子，秦乱拿了一半给沈翎，剩下的给了秦家，让秦母给大家收拾一下。
€€€€之前秦乱虽然给了秦母钱，但是那一百两被秦母认为是沈翎的，要用在沈翎身上€€€€还有秦乱，反正秦乱是沈翎的男人，除此之外除了因为秦乱要求，给家里改进了伙食，别的一直放着呢。
而这笔钱就不一样了，是秦乱给家里的，家里人都可以用。
再说了，秦乱他现在都是县案首了，以后肯定很快就能成为秀才、举人、状元什么的，然后还会成为大官，就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们秦家作为秦乱的家人，尤其是她，秦乱的老娘，以后要当老夫人的人，就算现在身边没有两个丫头随身伺候着，怎么也不能打扮的让秦乱丢人不是？
于是秦母大手一挥，马上给家里所有人都置办了两身看得过去，能出得了门的衣服，甚至还咬咬牙，买了两件首饰给自己充当门面，并且在秦父的提议下，决定把家里的石头、柱子都送去读书了。
不求他们有秦乱的造化，毕竟他们是什么水平秦父秦母也很清楚，但是铁蛋还在家里呢，他们偷着拜一拜，总是能考上个秀才的吧？
实在不行......认识几个字说出去也好听些，总不能秦乱都当大官了，他的侄子大字不识几个吧？
嗯，秦乱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没让秦父把人送去孙秀才那里，而是特意让送去了另外一个李姓秀才那里€€€€据说管得非常严格，秦乱觉得非常适合自己的两个侄子。
并且这事情提醒了秦乱，于是秦乱决定一视同仁，对着秦母说道，“既然让家里的孩子都去读书了，不如让大丫她们几个也去吧，也不用读什么四书五经的，多少认识个字，识个数之类的。”
“她们几个丫头片子，识字做什么用？”秦母马上说道。
秦乱想了想，“当然有用，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官家的小姐都是识字的，而且都非常有文化，毕竟她们要管理家中的下人铺子，土地庄子之类的，要看账本呢。”
“要是这些都不会看，不懂，那不就被下人欺瞒了也不知道了吗？”
秦母眉头一皱，觉得秦乱说的也太有道理了一些。
对啊，秦乱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他当大官了家里的丫头片子们就是小姐了，她们要嫁人，不说多好的，怎么也不能嫁给个穷鬼吧？定然是要嫁给个有钱人的，那她们要是不识字，看不懂账本，家里的钱不就让下人给偷走了都不知道？
这绝对不行！
不过秦母很快再次皱眉，说道，“可是别说咱们村子，就是咱们县，哪里有能教她们这些的啊？”
这倒是个问题。
一般女子有以上这些需求的，都是从小的时候，找个有些学问的女子或者哥儿请到家中开蒙识字，账目管理方向的事情，一般都是母亲亲自教的，但是这种人才......她们清河县确实没有。
有那么几个也不可能来他们家中的，毕竟现在是需大于供。
于是秦乱想了想，说道，“我去问问铁蛋愿不愿意抽出时间来教他们，他要是愿意就先教她们点入门的东西，不愿意就先等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说。”
反正他之前给沈翎画的那个识字之后去抄书的饼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正好给沈翎找点别的事情做€€€€毕竟沈翎很明显的和他不一样，完全没有想要和他一起不干正事，躺下摸鱼的愿望，而是非常勤快的想要挣钱。
虽然沈翎明明是不缺钱，最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的€€€€他晚上的时候问的，很确定沈翎说的是真话。
“这，这怎么行？”秦母马上拒绝，“她们那里能耽误铁蛋的时间啊，铁蛋可是要干大事的，她们哪里配给铁蛋当学生啊？不行不行。”
秦乱没有理，直接起身去问了沈翎。
沈翎倒是没有怎么犹豫，甚至眼前一亮，很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
而秦母还是面色为难，最后在确认了沈翎真的自己愿意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给家里的女孩们开蒙，扭捏半天，试探开口，“那，那铁蛋啊，你看......”
沈翎看向秦母。
秦母最后才低声开口，“你看我行吗？”
沈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