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秦乱微抬着下巴,眼神俯视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赫连学士,眼神冷淡的说道。
赫连学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不成句,半响后只说了几个字出来,“臣、臣知罪。”
赫连学士t怎么也没有想到,秦乱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正好听见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吾命休矣!
他心中只有这几个字浮现。
“知罪,什么罪?”秦乱挑眉。
“你还没说,你刚才说的那位,是什么意思呢?”
“沈修撰怎么就有那位在,很快就能当上这翰林院的主位了,怎么就因为那位成了状元了?”
“难不成是你觉得朝廷科举出了问题,有人泄题徇私不成?”秦乱接着问他,“既然你有此怀疑,可有什么证据,怎么不去监察部举报这件事情?”
“我记得之前下过旨意,鼓励举报,只要查证为真,根据案件程度,奖赏举报人。”
“因此升官发财的不在少数,你为什么不举报这件事情?”
秦乱盯着赫连学士看,不过几息的时间,他的额间的冷汗就刷刷的下来了。
他张了张嘴,把头磕的更低,半响说道,“还请陛下恕罪,臣、臣并没有怀疑过科举中有舞弊的事情发生。”
“哦?”秦乱挑眉,“这好像和你刚才说的不太一样,还是说你害怕那个徇私舞弊的人?”
赫连学士更不说话了。
秦乱想了想,“上一届科举的主办人,以及负责的人,好像是礼部吴尚书吧?”
“喏,正是吴尚书。”李富贵回答。
“那就去把他叫过来,让他和这位对峙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舞弊了。”
李富贵回答之前,赫连学士赶紧开口,“不,陛下误会了,臣并不怀疑吴尚书舞弊!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现在这个情况要是把吴尚书叫过来,他现在不死,之后也早晚凉凉。
“不是吴尚书啊。”秦乱看着他,语气渐冷,“可如果不是吴尚书的话,他上面可就只有朕了。”
“你的意思是......朕就是那个徇私舞弊的人?”话落,秦乱的声音已彻骨冰寒。
赫连学士头紧紧的贴着地面,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在地板上,他紧张的微微发抖。
虽然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是他就算承认他怀疑吴尚书,也不能承认他怀疑沈翎和陛下有一腿啊!
毕竟他承认怀疑吴尚书,顶多得罪他,以后在官场上被人为难,毫无前途,说不定还会忽然被人阴上一把,外放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过一辈子,但是大概还是能活着的。
但是妄议陛下,那可是抄家砍头的大罪!
他死翘翘,全家流放!
他家中老的老小的小,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这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而且他还要打消陛下心中的这个猜想,防止被秋后算账!
他急中生智,忽然说道,“臣,臣根本就不觉得有人舞弊!”
“哦?”秦乱看他。
赫连学士紧急说道,“臣其实是,其实是心胸狭隘,嫉妒沈修撰如此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状元,十分风光,而臣的学士在科举中只得了个探花,所以,所以才对沈修撰出言不逊,臣认罪,但是臣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本次科举也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还请陛下明察!”
秦乱垂眼俯视他,没有说话。
赫连学士的心哐当哐当的使劲跳动,等着秦乱的话。
良久,他听见了秦乱的声音。
秦乱问,“李富贵,这种情况按律如何处罚?”
李富贵恭敬道,“按照律法,应当众于当事人道歉,罚俸一年,根据事情的严重程度进行降职处理,多降一品。”
赫连学士猛地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另,如犯人有直系上级,上级应承担其责罚一半,以惩驭下不严之过。”
一边在人群里面好好跪着的陈大学士则是和赫连学士相反,直接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真是人在椅上坐,祸从天上来。
他没敢动作,但是已经恨透了不远处的赫连学士,恼羞成怒,觉得赫连学士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现在害了自己不够,居然还要害他!
他再过几年可就要退隐了啊!
居然在这时候给他来了当头一棒!他隐退之前,怎么可能升的上来?
陈大学士万分恼怒,但是并没有几分后悔自己之前没有阻拦赫连学士对沈翎说那些话,只觉得这都是赫连学士的错。
秦乱又看了赫连学士一眼,之后淡淡交代说道,“就这么办吧,留个人看着,朕还有事,先走了。”
“喏。”李富贵赶忙说道。
周围的人也赶紧再次行礼,说道,“恭送陛下。”
秦乱转身带着李富贵离开,倒是并没有和沈翎说什么,或者是多看他几眼。
看上去好像就是凑巧路过这里。
而赫连学士€€€€哦,现在是赫连修撰了,他只是真的运气非常不好而已。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人群中的沈翎,在秦乱离开后,抬头时,眼神很自然的扫过了秦乱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了几分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富贵。
他完全想不明白秦乱明明是特意跑这么远来翰林院看沈翎的,现如今还机会这么好的帮沈翎撑腰,正应该是一个讨得美人芳心的好时候,怎么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
这未免也有些太不争气了点。
加上沈翎看上去也对于秦乱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虽然他之前很担心沈翎会不会对秦乱不利,但是这个情况看来......他更应该担心一下秦乱自己会不会抑郁。
他是贴身伺候了秦乱数年的,在秦乱登基一年,前面的太监总管死了两三个后,就成为了新的太监总管,一直干到了现在,对于秦乱也比较了解。
所以他是知道......秦乱对于男女之事,非常的不感兴趣,他不确定以前和暗地里的情况,但是他确定秦乱偶尔去后宫嫔妃处的时候,从未过夜,也从未叫过水。
外面不少人虽然不知道秦乱的床事,但是秦乱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孩子的事情是都知道的。
不少人怀疑是秦乱年少时或征战的时候出过意外。
如果是别的皇帝的话,没有子嗣,皇位早就不稳了,或者至少也要过继宗族了。
那些宗室们定然也是要蠢蠢欲动,挣上一挣的。
大臣们说不得也得提前下注,争取布鞋变轿子。
毕竟那可是皇位啊!
如果真成了,那好处是数不尽的。
但是这事出在了秦乱身上......他们一个两个的乖的像是刚出生的小鸡崽,别说是催秦乱了,提都不敢提。
甚至自己家里生了孩子都是藏着掖着的不敢说,生怕不小心刺激了秦乱,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翘翘了。
不过李富贵知道,秦乱其实是正常的,不单是太后让太医看过,他还看见过......咳咳,证据。
反正是可以的,就是秦乱不愿意碰。
不过也情有可原。
后宫一共就三妃嫔,还都是秦乱登基那年娶的,现在都和秦乱差不多,二十大几了,虽然姿容都还不错,但是哪有年轻女子的水灵娇嫩。
秦乱对她们没兴趣也不是不能理解。
太后也这么觉得,于是重新开了选秀。
秦乱倒也没有拒绝,甚至还抽出点时间自己去看了看。
然后发现一个比一个不怎么样,不管是清秀的还是美艳的,端庄的还是清冷的,反正都没什么兴趣。
反正宫里也有人了,他干脆就把人全都遣送回去了。
一个都没留下。
之后太后开动了脑筋,还送了秦乱几个貌美男子,和几个皮白肉嫩的小太监。
也都被退回去了。
最后只是让李富贵觉得,觉得秦乱有这功能又不用,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没有呢,没有了还能让人没了那念想。
李富贵本来都以为秦乱要一辈子都不用了,直到前些天科举结束,秦乱见了状元沈翎。
他本来以为秦乱终于对人有兴趣了,后来发现秦乱只对秦乱一人有兴趣。
别人还是那样子。
不过秦乱都已经这么重视沈翎了,他刚刚这么好的机会,到底是为什么就直接走了呢?
该不会是因为陛下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吧?
李富贵越想越觉得对,甚至想去找几本小册子给秦乱看看,让他研究一下,把人哄好,至少别一直自力更生下去了。
秦乱可是皇帝陛下啊,整个大寒最尊贵的人了,结果每天晚上居然都自力更生,这像话吗?
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这么想着,前面的秦乱忽然说道,“暗一。”
有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立在秦乱身前,单膝跪下行礼,在得到秦乱的授意后起身。
“外面有什么关于沈翎的传闻吗?比如刚才那件事查不多的。”秦乱问。
暗一很快说道,“有,主要在京城范围传播,因为陛下多次招沈修撰进宫伴驾,且沈修撰多次留宿宫中,之前无此先例,所以多有传闻,沈修撰是陛下的人。”
秦乱看他一眼,继续问,“人多吗?”
“官员九成,民间三成。”
“把这流言解决掉,不要让这些影响到沈翎,今日之事,我之后再也不想看见。”
......解决?
暗一怔愣住一下,他之前顶多接到探查情报,杀人放火,或者顶多是去散播流言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