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释啊 第32章

梳的整齐华丽的发型因没有了发簪固定,柔顺的披散在后背,身上是素色内袍,守门弟子见到这样的少夫人,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之前从未察觉的,雌雄莫辨之美。

很自然的,有人自暗中走来,轻轻为他披上一件男式月牙白锦衣,外罩在太阳底下流光溢彩的斗篷。

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又井然有序,守门的几个弟子被眼前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少奶奶手持马鞭,随着那些眼生的故园弟子策马离开,他们才想起还没询问少奶奶要前往何地,何时归家?

路上,随行的下属跟他汇报:“楼主,京城马家那边有动静了。”

京城马家,谢夫人马跃青的娘家,郡王府。

之前道维特意下令,玉楼从此不再接刺杀任务,大管事便着手逐渐结束手头的单子,并向外界慢慢透露此事。

唯有一个例外,便是郡王府若有什么人找上门来,来者不拒,第一时间通知他。

果然,终于有动静了,下属不敢隐瞒,当下跟道维汇报。

“什么要求?”

下属头低的更低了,打马上前,小声在他耳边道:“郡王府的张姨娘找人下的单子,要刺杀郡王妃,愿意出三千两黄金。”

这里说的郡王妃,是世子他亲娘,而姨娘张氏,是谢夫人马跃青她亲娘。

郡王爷离世,世子还在守孝期间,名义上还没有彻底继承他爹郡王爷的封号,外人还得称呼一声世子爷。

道维猛然勒住缰绳,马蹄高高跃起,嘶鸣一声,欲要暴躁的在原地翻腾,被道维在脖颈处轻轻揉按了两下,瞬间乖巧舒服的的站在原地嘟嘴唇。

道维在马上眯眼打量了京城方向一眼,对下属道:“带几个人,我亲自走一趟。”

不管是谢家还是郡王府,现在全都是道维的仇人,他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

白日里不适合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道维熟练地乔装打扮一番,身形举止就与郡王妃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巧姐儿不差分毫,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在院子里扫地,谁都没发现不对。

然而等夜幕降临,真的近距离瞧了这位被刺杀的对象€€€€郡王妃一眼,道维就发现郡王妃根本不需要刺杀,她活着可能比死了更痛苦。

因为她中毒了,牵绣。

道维当即改了主意,将人五花大绑。等一盏茶泼下去,王妃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面前站着她院子里伺候的巧姐儿时。

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慌,将咳嗽尽力压在喉间,语气十分镇定道:“是张氏那个贱人叫你来的吧?给我下毒折磨我还不够,这是又想要什么?

虽然我查不出她从哪儿来的这些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药,也没查清她哪里来的途径找到你们这些江湖高手,能避开郡王府层层守卫,悄无声息的将我绑在这里。

可不用证据,单是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郡王那老不死的交给她的。

她张氏是个贱人,郡王爷那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我儿能顺利继承郡王府,我早带孩子归家改嫁了!

我堂堂刘氏女,世代簪缨,姐姐在宫中做贵妃,哪里需要在这鬼地方受他们的鸟气!?

壮士,我也劝你一句,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只要我能出得起价你都可以开口。她张氏能给你的,我刘氏都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一切都好商量。

可取我性命的主意就免了吧,若是今儿我没了命,我儿是板上钉钉的郡王爷,我亲姐姐是贵妃娘娘,我刘氏姻亲遍布朝堂,你也没有好日子过的,这点想来您应该明白的,对吧?”

道维挑眉,传闻这位王妃被家里妾室逼的长居佛堂,避世不出,现在瞧着人家才是目光长远有大格局,压根儿就不耐烦伺候郡王爷那根老黄瓜,才以退为进。

这不,人家终于熬死了郡王爷,想要的权势地位都有了。几句话功夫就透露出这么多消息,道维只饶有趣味的问了她一句:

“你确定毒是张氏给你下的?”

“自然,不过你要证据我也拿不出,因为早就死无对证了。”

郡王妃说的坦荡,道维还是专门去张氏房间亲自查问了一番。

如法炮制,顶着一张巧儿的脸出现在张氏面前时,张氏拼命挣扎,但屁股始终无法离开椅子分毫。

道维的匕首就在这时轻轻架在她脖子上,不经意间几缕碎发悄然落地,吓的她再也不敢随意动弹。

张氏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惊恐的看着巧儿:“你是王妃院子里的丫鬟?她让你来做什么?”

道维轻哼一声,是很自然明朗的男声。

张氏瞬间就明白了,战战兢兢道:“好汉,您想要什么只管取,只求您饶我一命,我只是个小小的姨娘,王爷死了,王妃娘娘看我不顺眼,连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身上真没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啊!”

道维用匕首拍在她脸上,立马叫她不敢摆出夸张的表情。

“乖一点,否则我的匕首没长眼睛,明白吗?

王妃的毒是你下的吧?别急着否认,我只想知道那牵绣你是打哪儿弄来的?而且王妃已经中了牵绣,生不如死的情况下,你为何还要花大价钱找人杀她?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姨娘一听眼前巧儿知道的这么多,心下一慌,面上却开始镇定,一副迟疑表情:“好汉可是那玉楼之人?”

毕竟她找玉楼杀手之事知晓的人就那么几个,都不可能背叛她。

道维匕首瞬间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速度快到过了好一会儿,血顺着面颊流下,张氏才感觉到疼。

“我不想再多问一遍,下次就不是这么轻了,听懂了吗?”

见道维动了真格儿的,张氏也不敢再耍花招,直言道:“毒是很久以前王爷交给我保管的,说是江湖上非常厉害的毒药,至今无人找到解药,中毒者将痛不欲生,寿数有损。

早几年我就给王妃下了这毒,但她每天没事儿人一样,照样吃斋念佛。王爷才刚没了,就出来耀武扬威,要置我于死地!

那样子哪里是痛不欲生?面若桃李,粉面含春,真不知道她是中毒了,还是偷汉子了!若不然就是她刘家暗地里找太医早给治好了!

依我瞧,那毒必定没王爷说的那般厉害,说不得当时就是在哄我玩儿呢!我不能让她先弄死我吧?能活着谁不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那我就得想办先弄死她再说。”

说着就用带钩子一样的眼神看道维:“壮士,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的吧?嗯?

啊!我错了我错了,壮士有话好说!”

道维优雅的在张氏袖子上擦干净匕首上沾染的血迹,在她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收起匕首,给了对方一个手刀,待人晕过去后转身离开。

城中客栈里,道维将自己关在房间,鼓捣了一个时辰,终于搓出了两粒饱满圆润,色泽光鲜,保管叫太医都查不出究竟用了什么药材的丸子。

“把这个交给世子,想来他知道该怎么做。”

世子喊来府里所有大夫,把丸子交给他们。经过大夫们一番检验查看,除了得出药丸无毒的结果外,其他一无所获。

要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母妃吃,他心里是不放心的,但郡王妃已经被牵绣折磨了好几年,平日将药当水喝,现如今就连做梦都是苦的。

即便表面上看起来再如何云淡风轻,真正活的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此她果断从儿子手里接过药丸,一口气就给吞下去,大夫们小心谨慎的盯着她瞧,生怕一不注意发生意外。

然而十二个时辰过去,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且郡王妃肉眼可见的气色更好,本人明显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呼吸间松快起来,人像是得到新生一般,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大夫们再次诊脉过后,惊喜的得出结论:“对症!药是对症的!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这毒咱们研究了好几年始终一无所获,这位一出手,效果立竿见影!”

别人不会多想,但世子爷和郡王妃对视一眼,想的可就多了。

要么对方真的是杏林高手,要么这毒就是对方下的,才能直接拿出相应解药。

不管来人到底是哪一种,世子都决定亲自去瞧瞧。

两人面对面坐同一张桌子上谈了些什么无人可知,但打从这天起,郡王妃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而玉楼逐渐淡出江湖人的视线,江南烟雨楼快速崛起,成为整个南方地区的销金窟。

时人传言其背后有朝廷背景,又有江湖势力支撑,神秘一时,为人所忌惮。

虽然明晃晃像一座金山一样杵在那里,但胆敢对他动心思之人,全都有去无回。

因为神秘,所以恐惧,威名比当初的玉楼有过之无不及。

说回当下,道维和世子分别时,状似无意的指着他腰间一块儿玉坠好奇道:“按理说,世子爷的佩玉,不该如此小巧精致才是。”

这块儿玉莹白透亮,被精心雕刻成锦鲤样式,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价值不凡,唯一的问题是,做男子的衣坠稍显小了些。

世子一愣,捞起玉坠一瞧,面色不善,长叹口气:“既然楼兄知晓我家中情况,那我也没甚好隐瞒的,此乃我父生前所用的郡王爷信物。

本是一对儿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印信,因此单独一块儿才显得小了许多。可惜几年前遭遇过一次刺杀,在那次刺杀中印信丢失了另一半儿,自此弃之不用。

父王便将他赏给我把玩,这东西毕竟曾经意义特殊,不好随意处置,家里下人便将之做成衣坠,时有佩戴。”

道维笑道:“世子爷与郡王爷感情深厚,叫人歆羡,还望世子爷节哀。”

世子面露沉痛之色:“多谢楼兄关心。”

待人走了,世子身边的下属小心斟酌道:“爷,这锦鲤印信的事儿,就这么告诉对方,妥当吗?”

自然妥当,他今儿就是特意带了这玩意儿来见人的,若是猜错了也没甚损失,若是猜对了,可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另一头道维的下属也问他呢:“楼主,属下观那世子,似是有意在您面前展露那玉坠,不知他意欲何为?要不要咱们的人盯着?”

道维摇头拒绝了:“他说的是实情,或许有其他小心思,但目前对咱们来说没有恶意,由着他去吧。”

属下又回了另一件事:“张氏那边在催咱们快些动手呢!”

道维手里的剑柄敲在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下属后脑壳儿上:“动什么手?动手?现在郡王妃那头是咱们的盟友,哪有帮着别人在盟友背后捅刀子的道理?”

下属试探道:“可是咱们已经收了张氏一千五百两黄金的订金,咱们玉楼在这种事上最讲究一个诚信,还从来没有给人退订金的先例呢!”

退回去不就证明他们的业务能力有问题了嘛!虽然以后他们可能就转行不干杀手这一行了,但最后一单子,怎么着都得漂漂亮亮的完成啊!

尤其是这单子还是由楼主亲自盯着的情况下。

哐当。

又是一剑柄敲在下属后脑勺上,道维就恨铁不成钢了,“退什么退?拿到手的金子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反正张氏一个姨娘不可能自己置办下三千两金子的产业,黄金哪来的一目了然。

既然是郡王爷那老东西的金子,迟早都是他楼相思的金子,这是对方欠他的。那这一千五百两金子,只当是他提前收取的利息好了。

下属露出一个“楼主你好阴险”的小表情,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要不要我们做掉张氏,免得她说出去败坏咱们玉楼名声?”

道维没忍住给了他一脚:“他娘的能稍微动点儿脑子说话吗?张氏买凶下毒的事情已经被世子母子知道了,你觉得她还能活着享受王府的荣华富贵吗?”

说到这里,道维再也不想搭理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从衣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玉坠,正是当初离开谢家时,唯一没被他扔掉的扇坠。

仔细一瞧,与世子身上的玉坠一模一样。

“几年前遭遇刺杀丢失的吗?有趣了。”

当初道维询问过楼相思身边伺候的下人,下人们说,这枚玉坠是楼相思的心爱之物,特意让人制成扇坠随身携带,不管团扇换了多少把,这枚扇坠始终跟在他左右。

他可不记得玉楼的卷宗中,楼相思有接过刺杀郡王爷的任务。

既然没任务,他好端端的去刺杀人家干嘛?

“所以说啊,这小楼知道的事情,远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依照目前的情况大胆推测,他可能通过自己与楼万冬相似的长相,摸到了他身世来源处。

抽丝剥茧中,从玉楼发现了郡王爷在当年事件中的手笔,毕竟我记得卷宗上写的很清楚,当年谢老爷用五百两黄金做酬劳请玉楼出手。

这点儿东西根本就请不动玉楼天极杀手,是郡王爷悄悄替他补了三千两金子,楼万冬才亲自出手的。关于这点,只要楼相思有足够的能耐看到卷宗,就能明白。”

小早终于学会了抢答:“所以他先刺杀了一回郡王爷,又策划潜入谢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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