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 殷总只得做了一个黄花梨木的盒子,将玉璧放在里面装好。然后又喊了两个保镖护着, 这才终于出了门。
殷总先去了北街, 北街一条街上都是古玩摊贩,虽然真品不多,但偶尔也能淘到一两件好货, 那块玉璧就是他从北街淘来的。
殷总是北街的常客, 他一出现,街头巷尾全知道了,都捧着东西过来打招呼。
“殷总, 这是我刚收回来的字画, 锦绣江山图, 妥妥的真迹,您看这纸张、这用色……”
摊主吹的天花烂坠。
殷总看着这么大一幅勾勒精细的画,开始心动起来。
高天大将军破哑的声音突然出现,不屑地说:“墨迹都没干,垃圾东西。”
原本被忽悠到上头的殷总瞬间冷静了下来,将那画推到了一边。
这摊主,坑他呢!
另一个摊主趁机凑了上来,他拿着一个鼻烟壶,说:“他那确实不行,我手上的可真是宝贝。你看看,这个鼻烟壶多精致,里外都勾了画,这杏花多细致……”
殷总眼睛都直了,可真好看。
高天大将军冷哼了一声:“这东西倒是稀奇,机器造的,我们那时候可没见过这种机器。”
殷总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清醒了。再看这鼻烟壶,怎么看怎么有机器打印的痕迹。
这个摊主也只好讪讪退到了一边。
又一个摊主凑上来,说:“他们俩都不行。殷总您看这个,这是甬钟,绝对的青铜器,这要是凑成一套,可太美了……”
殷总看着这古朴的青铜质感,太喜欢了。
高天大将军又说话了:“青铜?我怎么半点铜都没看到?”
得儿,又是一个骗子!还想骗波大的!肯定是做好了万一他买走了这个甬钟,过两天就说找到了一套让他买去的打算。
殷总恨恨地想。
……
一连十几个摊主上来推销东西。
但这些东西全都被高天大将军斥为垃圾。
殷总充满怒气地走出了北街。
他想到,以前这些摊主不知道骗过他多少次,塞了多少垃圾给他。
这些摊主把他当冤大头呢!
看到殷总两手空空走出北街,所有摊主都觉得奇怪极了,平时殷总怎么样都会带一两件东西回去,这次怎么一样都看不上?!
殷总难道是偷偷去学了什么鉴宝知识?
摊主们苦恼地想,那以后可就不好骗了。
……
北街刚开的时候确实有些好东西,但没多久那些好东西就被人挑走了,现在这些摊主全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
高天大将军附身的那块玉璧,是凑巧了,有人通过非正常渠道搞出来的,不敢上正经拍卖会,这才放到了北街来寄卖。
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而且,这不,殷总刚买回去,就被鬼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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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总这一趟出去,毫无收获。
他径直回了家,打开他那私人博物馆的门,说:“高天大将军,还请您帮忙看看我这里哪些是真品,哪些是赝品。”
这些年,他前前后后在北街买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有几件值钱的。
高天大将军怀中抱着剑,说:“你这里的东西,我早就看过了。”
殷总虚心道:“还请高天大将军指教。”
高天大将军领着他走了一圈,指了三件东西。
殷总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还好,赝品不多。
但紧接着,就听见高天大将军说:“这三件,还有我吃掉的青花瓷,是真的。”
殷总:“!!!!”
只有这三件是真的?!哦,还加上青花瓷和玉璧,那也只有五件啊!
其他居然都是假的?!
殷总一口老血快要吐出来。
他看了眼,这三件包括青花瓷都是他在拍卖会上花大价钱拍下来的。
至于他在从北街淘来的,全都是假的!
他怕不是无意中已经成了北街著名冤大头吧?!
殷总怒火中烧,直接找来一把锤子,将那些赝品敲了个稀碎!
高天大将军倒是很满意:“这房子终于宽敞些了。”
这一天逛下来,殷总终于习惯了高天大将军的存在,不再害怕了。
而且,殷总突然意识到,有了高天大将军,古董的真伪他一看就知,以后买古董就不怕被骗了。这倒是因祸得福。
第二天,殷总带着高天大将军将京市所有的拍卖会都逛了个遍。
可这拍卖会上的东西要不就只是个器魂,高天大将军看着就想吃;要不就是两人看不对眼。总之高天大将军都不满意。
殷总觉得,他仿佛是在带人相亲,哦,不对,是带鬼相亲。
也不知道这高天大将军究竟想相一个什么样的。
这天的最后一场拍卖在京市博物馆。
一楼是博物馆,二楼是办公区域,拍卖会租了二楼的场地。
上二楼,他们要从一楼穿过。
殷总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脚步重了起来。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时高天大将军停住了脚步。
殷总:“怎么了?”
高天大将军两眼放光:“这里好,那边的流水图已经有了器魂、那个凤首瓶里住着一位美人,这个铜戟里住着位武将……”
说着,他似乎还跟这位同僚打了声招呼。
听着高天大将军的介绍,殷总突然觉得有点冷,抱紧了手臂。平时他最喜欢逛博物馆了,这会,他突然觉得这博物馆里有些阴森。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鬼!
殷总磕磕巴巴地说:“这里是博物馆,而且是京市博物馆……全国最好的古董都在这里了,当然都是好东西……”
高天大将军不停转着脸,似乎十分满意:“真是个好地方。”
殷总等了半天,高天大将军才恋恋不舍地挪动了步子。
二楼。
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是一幅画《泼墨夜宴图》,是武朝一位才子所画,画的是几位当时的才子豪情泼墨、把酒作诗。
画子上来,也不知道高天大将军看到了什么,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酸腐文人。”
说着似乎还真的闻到了味道,捏住了鼻子。
得了,这是又没看上。殷总在心里叹了口气。
《泼墨夜宴图》上附着的也是一个鬼,同样是将军鬼,贡院将军。贡院是古时候文人考试的地方,所以这贡院将军是个文官。
只见那贡院将军曲腿坐在榻上,端着一个酒杯,长发披背,指尖如玉,唇红齿白,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贡院将军畅饮一口,张口似要作诗一首。
高天大将军心想,这贡院将军定会作些酸腐情爱的粘腻诗词。
但没想到,贡院将军豪迈挥袖:
“武场十步寒光影,百丈连营麾下兵,
千里风起塞外沙,万般心头忧国恨。
……”
高天大将军是个武将,对诗词一向不通,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几句诗简直念进了他的心里面。
这说得不就是他吗?
知己啊!
高天大将军两眼放光,他这才知道原来文人也可以如此豪放不羁。
另一边,殷总哪里知道这一变故,还以为高天大将军没看上对方,想着今天这几场拍卖会算是白跑了。
“两千万起拍……12号出价3000万,还有更高的吗……23号出价4000万……”
殷总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人在出价,突然间,他的手被举了起来。
“42号出价8000万。”
42号正是殷总。
殷总:“????”
他看着两眼放光的高天大将军。刚刚不是还骂人酸臭文人吗?怎么这会又看对眼了?!
“23号出价9000万。”
只见高天大将军托着他的手,又举牌了。
“42号出价9100万。”
“23号出价9200万。”
23号是一个白人,似乎对这幅画志在必得。两人一直焦灼紧咬着。最后,殷总花了一亿两千万才把这幅拿下。
《泼墨夜宴图》到手,高天大将军高兴极了,连忙上前与贡院将军攀谈了起来。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殷总晕晕乎乎地付完钱之后,京城博物院的院长都出来了。